第三章 森林里的那抹风(三）
当天空露出鱼肚白，若风像个猴子一样，利索地爬上树梢，躺在树床上，细细品读起蓝天白云带来的各种想象。白云因富有想象力的若风而生动。它有时是一身白毛飘飘的狼兽；一会又成了手拿长戟的战士；它可以是星星兽，一种想象天堂中的生物，有着星星的身子，圆短腿；它也可以是挥着翅膀的女孩，扑扇着越来越远...... 这时传来白乐天的呼喊，若风攀着树枝利索地来到家门口。“怎么了？是太兴奋了还是不舍了？怎么这么早便起来了？”若风从小在灰叶猴群中长大，攀来跳去，身形敏捷，不知是什么时候，白乐天发现若风有心事的时候或者是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就会攀上树梢，在树梢上消化。 若风抱住白乐天，白乐天轻笑，他知道若风向来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总是能让人从他的情态动作中理解他的情感。他的可爱让白乐天也感到了那让人揪心却又暖心的不舍。 “爷爷，今天我想去找小贝他们，我想见他们，和他们好好告别。” “恩，孩子，好好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因为那是能让你记住的美好的回忆。”白乐天回忆起他们与灰叶猴群的相遇。那时他经过地震区抱来了还在襁褓中的若风，把他带回了迷梦森林。这时他自己也才住在迷梦森林一年，这一年里他还没有遇到欢乐源里的居民。他一个人照顾着若风。一天，他一如既往背着若风在森林里探索。灰叶猴在树上攀来跳去，跟着他们。对于友好的灰叶猴，白乐天也不在意。只是突然，灰叶猴将他背上的若风抱走了，白乐天眼神变得可怕，注视着灰叶猴。当他看见那些母猴们争相抱着若风，而若风在他们怀中开心地笑时，他渐渐平和了。后来灰叶猴群成了白乐天有事离开迷梦森林时临时的托儿所。而若风的婴孩时期便是在灰叶猴的怀抱中长大的。 在若大的迷梦森林里找灰叶猴群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然而住在迷梦森林里的森林象却有它们的方法，总能尾随着灰叶猴群。而若风想找到灰叶猴群除了泛泛的去找灰叶猴群常去的几个地方外，便是早点去找住在天鹅湖旁还未动身的森林象。若风和白乐天选择了后者。 若风和森林象群的首领小象还是好朋友。若风小时常随白乐天到天鹅湖沐浴。看到了星星点点分布的大象群，若风闪着眼，独对武森林象长着的金黄象牙感兴趣。但考虑到若风的安全，白乐天理解却不支持若风想要靠近武森林象的欲望。 然而也许是若风的眼神太过炙热，武森林象在好几次犹豫不决后竟开始接近若风。一次次尝试地接近，让双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友好。最终，他们熨烫的心贴在了一起。若风开始了他在象背上闯迷梦森林以及摸那质地光滑的象牙的日子。 当他们到达天鹅湖时，远处显眼的武森林象小象正露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温柔和蔼的一面。它的孩子刚在泥地里打滚，它正在用鼻子吸水，像是蓬头似的给它的孩子洗澡。若风看着这温馨的场面，不自觉傻笑了起来。 看着若风走向小象，白乐天离开了。 当若风来到小象面前，小象的孩子模仿小象，淋了若风一身。若风有一瞬不知所措的无语凝噎。但是想到小丸子叔叔说过，他年轻时到过一户信仰灵教的朋友家住时，他们一大早就莫名其妙用水淋了他一身，他们说这是灵教对一天开始的一种仪式。那是洗去昨日铅华，用净洁的灵魂迎接新的一天的仪式。对外来客来说这是一种祝福。想到此，若风又开心地笑了。 小象将若风用鼻子卷到了它的背上。然后它一声长鸣，象群整装待发，开始为一天的食物奔波的征途。而若风也开始了它在象背上的走马观花。 人走多了就变成了路。但在迷梦森林是象踩过了就变成了路，森林里的许多宽阔的路径都是象群的功劳。 行走的象群突然停住了，是森林里已经无法承受生命之重的树木倒下了，挡住了去路。此时，若风看到树的另一头似乎有两块泥巴在迅速的移动，而他们正往倒下的树的这边跑来。 当小象用他的象牙划出月牙状幻影，切割树，并用象牙将树的片段搬开时，若风目瞪口呆地看着从树缝跑过去的已变成红泥土的东西，并看清原来那是会变色的变色龙。然而使若风目瞪口呆的并不是它们的身份，而是雄变色龙的死皮赖脸。若风听爷爷讲过，变色龙的颜色会因情感而变化，此时雌变色龙颜色由黑变红，表示它已盛怒，而雄变色龙也跟着由黑变红，若风看到了变色龙无赖到无下限的讨好。 躺在象背上，若风悠闲的欣赏着树上的光影。然而今日的风景与往日相比却有些凄然，树枝不是不自然下垂，便是像残断的手臂般耷拉着，或者干脆断臂。若风在想，这个森林的冒失鬼到底会是谁。 当听到吵杂热闹的叽叽声，若风嗖的一声坐了起来，眼里泛着光，这是灰叶猴群行动的声音。 不知是看到若风的到来还是象群的到来，灰叶猴群欢叫着。灰叶猴手一个拉着一个，将若风从象背上捞了起来，把他抱到了小贝身边，便离开为食物忙碌去了。象群的到来，对双方来说都意味着一顿饱餐的来临。灰叶猴将潘多拉树上的果实往地上扔，大象用象牙破裂成两半，然后双方对半分享美食。 然而，在这些潘多拉果中，若风看到了一个奇怪的黑黑的变异果。若风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小贝放下来，然后下了树，端详了起来才知道那变异果，它焦焦的，身上像是遭受到了千刀百剑的酷刑般。若风想，难道迷梦森林有外来客？ 除了等待母猴的食物，有着披散着的毛皮成三角形的头部，脸上是圆鼓鼓的眼睛，小巧的嘴巴的幼猴小贝，成年猴们都在大快朵颐。若风从树下刚想上树回到小贝身边，突然一声雕鸣，大雕已经一个俯冲把小贝抓走了。 若风瞪大了眼，他感觉脑子快速运作，脑海中清晰明朗地反映出大雕的巢xue位置，毫不犹豫地顺着藤蔓，像猴子般灵巧地飞驰在树间。在这个灰叶猴群中，小贝是唯一一个幼猴，然而为了顾忌整个猴群的安全，能像风一般行动的武灰叶猴猴王选择了顾全大局。此刻，小贝的命运全拴在了若风的身上。 由于白乐天的悉心教导，若风对迷梦森林观察入微，他熟悉森林的一草一木，很快他来到了大雕的巢xue。 若风攀到大雕的巢xue中，巢xue中是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雕。若风并不想伤害小雕，他只是想对大雕构成威胁。看到若风站在巢xue旁，大雕低鸣一声，松开了抓着小贝的爪子，朝若风呼啸而至。 若风见到大雕松开了小贝，便一节一节地跳下了树。为防止现在只顾小雕安全而只回巢xue的大雕会以他为目标。若风钻到了附近的灌木丛中。 若风在灌木丛中注意着外面的变化，待看到大盲鼠都出来觅食时，若风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了。 若风没有回家，而是去找小贝，看小贝是否已经回到猴群中。 若风没有去其他地方，他觉得灰叶猴群并没有离开潘多拉树树林那。果然，若风到时，猴群在，象群也在。只是他们保持死一般的沉寂。气氛在若风出现的那一刹那变了。象群用鼻子卷着若风一个个传递，将若风送到了围着小贝的母猴群中。小贝一如既往抱挂在若风身上，只是此时他似乎感觉到了它的颤抖。母猴群沸腾了，它们象是喜庆游子归来，又象是欢乐自己孩子英雄回归，又象是雀跃自己孩子的安全回归。它们是一群母亲，也只是母亲。它们争先把若风抱在怀里，但那行动一如既往得小心翼翼的。 若风享受着母猴的怀抱带来的温暖。然而此时，森林却阴冷了起来，天空中乌云密布，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猴群躁动了，它们将若风和小贝抱在怀中攀着树枝，找到芭蕉，用芭蕉叶遮住怀中的小贝和若风，任由自己的背暴露在雨中。 若风被围在温暖的怀抱中，听着雨水和森林构成的音符缓缓奏起，他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