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食羊记

    癸卯冬深，甲子乙巳，寒酥引六七十客过霜天之巷欲阔目，余与韩、李、二王立雪中，身以待客。少顷，诸客满载，欲归于风雪止时，李壮士御风又至，或曰：“时值风雪力瘦，上口羊羔正肥，骨汤甚浓，饮之足暖久寒之客，未审诸意何若？”有客应曰：“寒桥有肆，汤沸rou美，须臾来反。”于是同乘疾骥以求之。

    余驾驽马，鞭声渐急，驾麒麟者，流星飞火。俄尔察并排之木，枝叶尽脱，曾经冰雪未融而今者云低天暗，乾坤摇荡之势足骇匆匆之人，后鞍客曰：“此间有雪，今已盆泼，百草受风，俱闻竹折，南摇小扇，北落大鹅。今岁之雪不同往日耶！”

    转而车马俱止，身已案前，江山依旧而人不复识矣。余执壶而问曰：“壶中之水甘冽异常，非石鼎所煎之雀舌，非山泉所煮之醇醪，乃纯化之净水，谁与同饮？”案客皆睨而笑之，或曰：“乡有东施颜贫，观之几难入目，其良人貌平而多才，扶摇九万里之属，似汝多矣。”或应之曰：“昨日飞雪满群山，余问此子赋诗否？此子顷刻韵成。”余闻诸子言而笑应之，云：“鹿豕之徒才何至此，不过复前人之说耶，不闻义庆谢公之言乎？”客喜而笑，窗外雪更急甚。

    古来飞雪者多意，为文墨之徒所爱，sao人迁客之属更甚。鸟迹绝灭，寒翁独钓，此非江雪之孤乎？狐裘不暖，铁衣难着，此非胡雪之冻乎？撒盐飞空，柳絮因风，此非古雪之风流乎？今者雪飘自九天落，经年之寒倾泻而至，草拂而色变，木遭而叶脱，九州几近尽更颜色，案上兽烟袅煎茶之客，始见雀舌尽饮而羊羔欲烹者，暖阁卸腋裘而洋洋云：“今世之事，茶酒与友足慰平生！”余闻而私思今者荷锄之夫何？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案公缓缓归矣。古雪今人未见而风流传之，未审今者同食之乐后世堪传否？同鹿豕而食饮者，上友李恩波、韩景春、李雅文、王璇、王春玲。

    既而执管，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