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错小说网 - 仙侠小说 - 大道天成之丹仙在线阅读 - 第六十章 正如久蜇龙,晴天飞霹雳(五)

第六十章 正如久蜇龙,晴天飞霹雳(五)

    矿区之中的灵力较之普通地区反而会更弱一些。因为矿石会不停的吸收周围的灵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提升自身品质,由低等灵石变为中等、高等,直至顶级的极品灵石。正因为矿石的吸收,空气中的灵力反而少了。

    此时的濮晨玄和谈书墨正坐在矿山山顶的一处巨石之上,仰望星空。

    “所以是你要对付我吗?”濮晨玄淡淡地道。钱宇轩的事件,当时在濮晨玄看来是属于偶然。但见到谈书墨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与沈夜白在一起便是天大的罪过,不用再去得罪什么人了。

    这谈书墨是何人,濮晨玄并不知道。沈夜白之前曾提起过钱宇轩,但并未提及谈书墨。只濮晨玄见到谈书墨脸上的伤疤,不知为何便认定他与沈夜白曾有过一段来往。

    谈书墨笑了笑,牵扯着脸上的巨大伤疤,显得十分难看。“我并不会对付你。”谈书墨道,“我打心眼里喜欢夜白,无论她和谁在一起,我都会祝福她——不过,确实有人要对付你。”

    “那能告诉我是谁要对付我吗?”濮晨玄苦笑道。他觉得自己简直是遭遇了无妄之灾。

    谈书墨望着星空,繁星璀璨,他并没有回答濮晨玄的问题,而是问道:“濮晨玄兄弟,听说你前段时间修为曾跌落回练气?”

    濮晨玄点头道:“确实如此。”

    谈书墨点点头道:“这就对了。之前和夜白仙子关系最密切的三个修士,加上你是第四个,每个人都跌落了一层修为。”

    濮晨玄不悦的道:“你若想说与夜白在一起会走霉运之事,就不必了。”

    谈书墨不急不缓的摇头道:“我不是想说这个。我只是想告诉你,修炼并不容易,并非每个人跌落一层境界后都能够重回原来的修为。当初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重新筑基。不像你,几个月时间就恢复了。”

    濮晨玄知道自己能这么快回复修为,一则是自己特殊的体质,另外一个还要感谢体内青铜留下的仙灵力,不过这些却不便说与谈书墨知道。他看着谈书墨脸上的伤痕,忍不住问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话一出口,却有些后悔,毕竟这是揭人伤疤。

    谈书墨却显得不太在意,淡淡的道:“是黑蛇弄的。”

    “黑蛇?莫非是传说中的黑蛇妖祖?”对于黑蛇妖祖的名号,濮晨玄早在门派高塔学习的时候便有耳闻。

    真武大帝号称玄武,座下有神明,是龟蛇化身。真武门创立之后,始祖也曾依照真武大帝所留仙书,培育了神龟仙祖和黑蛇妖祖。可惜不知多少万年前,黑蛇妖祖背叛而去,创造了万妖门,成为第一任万妖门门主。

    那真正的黑蛇妖祖早已作古。但万妖门的每一任门主都自称黑蛇妖祖。最新的一任门主却是一条真正的黑蛇成精,他修炼已达五万年,狡猾多段,万妖门在他手上发扬光大,近些年来俨然已超越魔教,成为正派仙门的头等大敌。

    真武门内早有传闻,道黑蛇正在预谋一件惊天大事,不过都只是些猜测。

    黑蛇神出鬼没,他的计划也没人知晓。有些万妖门的大妖被仙门捉拿之后,能够提供的信息也只是知道黑蛇要做一件大事,具体情况却一无所知。

    不过黑蛇属于化神级别的老妖,以谈书墨这样的级别,若是碰上哪还有命在。

    谈书墨似乎看出了濮晨玄的疑惑,解释道:“以我筑基的修为怎敢去面对黑蛇妖祖,当时我只不过出任务,非常不巧的遇见了门内的化神老祖和元婴祖师在围剿黑蛇。当时我在法阵内躲藏,几滴毒液溅落下来,我便成了这般模样。”

    “那黑蛇的毒液不知怎么修成,我这半边脸居然没法被治愈,而且每年都会更加严重。”谈书墨用手轻轻的触摸着自己的伤口,“前几年我真是生不如死。好在去年,擅长毒术的酆老祖研究出一种解药,才让我的情况有些好转。”

    濮晨玄惊讶的望着谈书墨,对于他的遭遇,多少有些同情。

    “不过我并不是三个人中最惨的。”谈书墨笑着道,“钱宇轩不但被毁容,更是断了手脚,到现在都没法重新接上。而最惨的,却是年梦希长老。”

    “以长老之尊,看上优秀的筑基后备,这在门派内本是常有之事。但是连累到自己的修为跌落到练气,却是少之又少。年梦希长老在确认了与沈夜白的关系之后,便也遭遇黑蛇,受到重创。从此之后一蹶不振。”

    谈书墨将年梦希长老之事娓娓道来。年梦希长老起于贫贱,凭借惊人天赋和过人毅力结丹,曾是那些年真武门年轻一辈中的楷模。年家也借着年梦希结丹而崛起。虽然比之沈家这等名门望族相比还是差距甚远,但终究是不可多得的后起之秀。年梦希与沈夜白相好可以说是高攀沈家,沈家对于一名结丹长老的主动投效也是十分高兴。不过最终却是这个结果。

    年梦希作为年家千百年来唯一一个结丹成功的修士,本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但经此一事,让原本即将兴起的家族迅速的回归没落。

    “所以,现在是年梦希......长老要对付我?”濮晨玄弱弱的问道。谈书墨找他出来显然不是为了讲故事给他听,而是要传递某种信息。

    “不,不不。”谈书墨摇头道:“年梦希对付不了任何人,自从修为跌落回练气后,他已经是废人一个。”看着濮晨玄茫然的双眼,谈书墨没有再卖关子,“但是年家人却很不服气,他们憎恨沈夜白。不过可惜,沈家势大,而年家则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家族,他们可没有勇气去捋沈家的虎须。于是你这个倒霉蛋就成了他们报复的对象。”

    濮晨玄一听这话,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自己和年家甚至都没有交集,为何要遭到报复?

    濮晨玄尚在思索这个问题,谈书墨又道:“你在宁长老那里服劳役,本来好好的,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年家会突然将你调过来?”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濮晨玄也满心疑惑。他虽然不擅长与人交际,但也不惹人讨厌。此前借助许广林的关系在宁长老的矿区做的好好的,也没得罪什么人。不知怎么就被年家调走了。

    突然他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忍不住颤声道:“你是说……许广林他……”

    他之所以去到宁长老那里,托的是许广林的福。此时宁长老抛弃他,定也是与许广林有关。

    谈书墨笑着道:“你也不笨。几年前许广林带着他的团队深入鬼族区域,遭遇结丹期鬼怪攻击,从此音讯全无。”

    濮晨玄突然闻此噩耗,心神恍惚,谈书墨微笑着看着他。他就是想要看到濮晨玄这种悲伤绝望的表情。就像他当初通过监视法器看到沈夜白与濮晨玄卿卿我我时的心情一样,凭什么这么一个垃圾弟子居然能够获得沈夜白的青睐。

    待濮晨玄缓了一阵,谈书墨才重新说道:“宁长老其实并不喜欢许广林,但许广林是墨彩祖师的亲传弟子,所以才不得不给上几分面子。而听说了许广林出事之后,他观望了两年,想着许广林凶多吉少之后方才悄悄给了年家你的信息。”

    濮晨玄闻言愈加茫然:“宁长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谈书墨又笑了:“你觉得宁长老是针对你吗?你一个小小的筑基初期修士,又没有半点靠山,宁长老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想着对付你?你只不过是顺手被干掉的一个小角色。”

    “而我,则是受年家所托,将你带到这里。”

    濮晨玄闻言霍然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年家?”

    谈书墨嘿嘿笑道:“你以为年家人在这里埋伏,然后跳出来揍你一顿?那是小孩子才干的事情。”

    “年家有人在矿区担任管事,现在他就会去你的看管室察看,然后发现你已经逃脱。你知道逃脱管制的罪名有多大吗?你瞧,他们打算对付你,可不单单是弄死你。还要做得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不让你有翻身的机会。”

    说到此处,濮晨玄已经明白了对方的阴谋,逃脱管制在真武门内属于极端恶劣的罪行,最严重的可以被开革出师门。濮晨玄没想到那个素未蒙面的年家会对自己做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望着谈书墨:“你们费这么大的劲陷害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谈书墨仰天打了个哈哈:“我并没有陷害你,现在你看到的我只是你想象出来的。我现在可是在异界修行,门派纪录里面是可以查找的。”说话间,谈书墨的身体开始变成一片片的碎片,随风散裂。期间他的言语却没有停止,“所以在外人看来,你只不过是受不了十年的苦力,自己想要逃跑。你现在该怎么办?”

    濮晨玄陡然间打了个激灵,谈书墨已经无影无踪,而他所处的地方也不是先前的矿山山顶,而是在一处峡谷之中,瞧着模样,俨然已经到达矿区边缘。这一下濮晨玄完全懵了。他正在回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却见到远处霞光四起。濮晨玄的心一下子绷紧,他知道那是矿区的筑基修士出发来捉拿自己。

    这当真是祸从天降,有嘴也说不清。濮晨玄自问一直循规蹈矩,不敢触犯门规。没想到到这里却被人陷害。他没经历过风浪,陡然间遇到这种事情,脑袋中就如一片浆糊,不知如何是好。眼见霞光渐近,矿区的筑基修士马上就要找到此地。

    濮晨玄正没有主意之际,黑暗中跳出一个人来,一把拉住濮晨玄道:“随我来。”

    濮晨玄只觉得天昏地转,下一刻已经来到一处黑漆漆的空间内,而看清眼前之人,居然是刘纯志。濮晨玄惊奇的道:“刘纯志你怎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刘纯志没有回答,而是对濮晨玄道:“我会送你回到你的看管室,等下你要切记,不可承认自己曾出过看管室。切记切记。”

    濮晨玄尚一脸迷惑,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然回到看管室内。刘纯志将他推到床上躺下,又叮嘱了一句:“千万记得不可承认。”又问,“你认识的最有地位的修士是谁?谁可以帮你?”

    那濮晨玄能认识什么有地位的人?他在丹鼎山本就地位低下,人轻言微,门派中人大多不认识他。好不容易依靠许广林与宁长老有些关系。但此时知道许广林在万鬼秘境出事后,宁长老便这般对待自己,自是不能再去求他。所以一时间不知还有谁。最后,他只能道:“丹鼎山的陈亮,沈家的沈玉梅。”

    陈亮是丹鼎山的筑基修士,与沈家来往甚密,当年为了巴结沈夜白,与濮晨玄有些来往。而沈玉梅则是当初因沈夜白需要她帮忙修改仙界吸灵法阵而相识。

    其实这两人他也都不是说特别熟,但紧急关头,却也只能提出这两人的名号。

    刘纯志闻言道了声好便消失不见。

    濮晨玄不知这刘纯志有这等神通,要知道这种矿区重地,周围肯定布置了阵法确保安全,这刘纯志居然来去自由,不过随即想到他此前曾多次进行偷盗行为,估计就是依仗这种神通。濮晨玄只觉得今晚之事太过神奇,一时间懵懵懂懂,又不知道该相信谁,手足无措之间,便昏昏沉沉,半睡半醒的倒在床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几个人快步走到濮晨玄所在的看管室,有人惊讶的道:“濮晨玄不是在里面吗?”有人打开看管室的门冲进去,将濮晨玄从床上拎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带了出去。

    法绳将濮晨玄双手捆住,倒吊在背后。法绳能够抑制体内灵力,让一直习惯体内灵力运行的濮晨玄十分难受。

    眼前两名筑基修士看守着濮晨玄,望向濮晨玄的眼神复杂。

    不一会审讯室的门打开,三名筑基修士鱼贯而入,来到濮晨玄面前。当中一人是名面色阴厉的中年男子,对濮晨玄恶狠狠的道:“濮晨玄,你快点交代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跑出去,又悄无声息的回来。”

    濮晨玄到现在还没有理清整个事情的脉络。在濮晨玄的记忆中,其实是谈书墨带着他一路离开看管室,后来谈书墨化成幻影,濮晨玄知道自己定是中了幻术。而后来刘纯志送自己回来的经过就莫名其妙。所以他还真是无话可说。

    中年男子拿出一块玉简道:“这里可是详细记载了你逃出看管室的情形。你快点如实招来。免得遭受皮rou之苦。”

    濮晨玄道:“这里面究竟记载了什么?你让我看看。”

    中年男子冷笑道:“这种证据哪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见濮晨玄不肯承认,中年男子道:“好,你既然这般嘴硬,且让你尝尝仙法的厉害。”唤左右之人取出龙鞭,一阵拷打。这次的龙鞭上却是光明正大的附了抑灵法阵,几鞭下来,打得濮晨玄皮开rou绽,苦不堪言。

    若是几年前的濮晨玄,怕是熬不住这等拷打。但几年前钱家对他的暗算比起这次的拷打还要重上几分,在钱家矿山中,挨打更是家常便饭。加上有刘纯志的警告在先,所以濮晨玄便咬牙顶住。

    而中年男子不像钱宇轩那般胆大,虽然拷打濮晨玄,却不敢伤他的根基,一时间也奈何不了濮晨玄。

    熬到第三日,中年男子并几个筑基轮流逼问濮晨玄,外面却闯进来一男一女。中年男子一看两人一身蓝衣,认得是沈家之人。一报姓名,女的名叫沈玉梅,是一名阵法师,在内门玄蛇殿修行。男的名为沈辰宇,则在真武殿修行。

    中年男子一瞧两人便心知不妙,但事到临头,也只能迎上去道:“两位道友,年鼎阳这里有礼了。”

    沈玉梅开门见山的道:“我们是来找濮晨玄的。”

    年鼎阳道:“这个,濮晨玄道友犯了门规,正在……”

    沈玉梅也不多说,将手中一个玉简扔给年鼎阳。年鼎阳接过来用神识一扫,面色惨白。这玉简内容与他手中的监控玉简完全相同。

    沈玉梅道:“根据这个玉简记载的内容,筑基修士濮晨玄似乎并没有违反什么门规。”年家与谈书墨串通时,专门准备了要记录濮晨玄逃出去的情形,但最后不知为何,监视玉简中居然没有记录。

    旁边的两位年家修士不明所以,接过年鼎阳手中玉简一看。一名年家修士愤怒的道:“你们怎么拿到这种机密玉简的?”话未说完,年鼎阳却挥手制止了他。年鼎阳很清楚,此时不是追究沈家的时候。

    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沈辰宇此时开口道:“在没有确定证据的前提下,对筑基修士滥用私刑,按照门规不知应该怎么处罚?”

    沈辰宇是个俊朗的年轻人,但此时面孔十分严肃,如生铁铸成。长年在真武殿的修炼让他如同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剑一般,含蓄而危险。一句话便让在场的年家人个个哑口无言。

    年家此次要对付濮晨玄,做了充分准备,请来了谈书墨施展幻术,做了个天衣无缝的局。但谁知最后门派的监控玉简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居然没有记录到濮晨玄出去和回来的画面,这就让年家的计划落空。

    不过心急的年鼎阳还是决定对濮晨玄用刑。因为他知道以谈书墨的本事一定能让濮晨玄离开看守室,而且当时他亲自查看过,濮晨玄确实不在看守室。只不过后来濮晨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又回来了。

    这件事情若没有外人干预,还真能让年鼎阳得逞。濮晨玄的关押期限还有五年多,足够年鼎阳慢慢炮制他。但此时沈家插手,却是十分麻烦的事情。

    沈家势大,这件事情若真闹出去,沈家有没有问题还不好说,年家这几个参与的筑基修士个个都逃不脱干系。

    年鼎阳知道其中利害,便对沈玉梅和沈辰宇道:“既然沈家出面,我年家便卖两位一个面子。”

    沈玉梅和沈辰宇闻言都是面无表情,对于年家什么的,他们还真没看在眼里。年鼎阳老大没趣,指派两名筑基修士去将濮晨玄抬出。见到伤痕累累的濮晨玄,沈玉梅挥挥手道:“将他送到外面的飞舟上。”

    待濮晨玄离开后,沈玉梅转向年鼎阳,说出一句他最不愿听到的话:“谈谈你们的赔偿吧!”

    年鼎阳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情没这么快结束,转而又强打精神与沈家二位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