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你是我，那我是谁？】
看着面前焦虑到来回渡步的靛青，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的黑蒂丝一时半会之间也找不出来什么好话来安慰对方了，虽然就本身来说，她应该的确是不太能理解对方此刻现在的心情的。 “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不是方法流程不太对，或者是你有点儿睡傻了弄错了什么？” “怎么可能会连怎么变身都忘了啊...？”咬着食指，一时间有点崩溃的靛青还是完全不能理解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变故。 魔法少女的变身，大概类比的话就相当于是简单的穿衣服脱衣服一样，并不算是一个复杂的举动，一个人可能会忘记一些复杂的东西，但是变身这件事实际上有点儿像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了，并不存在说生疏了还是忘记了这一说法。 掏出自己的心之楔，镶有青色宝石的华美蝴蝶缎带发饰在靛青的手中仍旧熠熠生辉，不过此时的心之楔比起过去清澈透亮的模样还是有着些许变化的，那带有棱角的宝石镜面中似乎多了些许褶皱，近似于磨损一样的质感。 “你的心之楔...？”黑蒂丝的目光也停留在了靛青的心之楔的手中，那眼神里面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靛青，我从不说你什么，我认可你的行为和决定，可是不代表我会情愿看着一位老朋友直直地将自己往死里逼。” 黑蒂丝的话语没有挑明。 不过作为魔法少女来说，其实双方都再清楚不过其中的意思。 心之楔作为魔法少女的力量本源来说，其本身的坚固程度可能甚至是无限的，只有遭受了非正常的损害，或者其持有者的意志被消磨的时候，才可能出现磨损一说。 如果是本身宝石的色泽偏向于走入浑浊的白色的话，那就说明心之楔的力量正在削弱，一旦达到了一个阈值之后，就很可能再也无法变身，这是一般的魔法少女的末路，就像是赤红星一样，只能被迫地回归到自己的日常生活里面，再也没有资格变身成魔法少女。 而如果是宝石本身出现裂痕的话，那严重程度还要更甚，这是魔女化的前兆... 至于此刻靛青心之楔上的这些儿磨损，都是最近她自身一直在勉强自己战斗的证明，按照这种趋势往下走的话，只会缩短作为魔法少女的生涯时间，或是走向魔女化这样无可避免的破灭道路上。 “放心，黑蒂丝，我自己有分寸，就是...”被对方直硬的语气质问的靛青一时间有点儿挂不住面子，只能站在原地，神色也偏向于无奈。“魔法少女站出来的原因并不是能不能赢吧，而是，有时候，我们就必须站在那个位置上面，不是么？” 靛青自己现在也对于自己有一个大概的评估，魔力上限被约束了，魔力出力阈值也下来了，如果是现在的这种状态来算的话，不拼命的程度来战斗，恐怕只有释放一次简易领域的机会也说不准。 维系着缄默的态度，黑蒂丝只单是认真地看着对方那对美丽的眼眸，仅是不语。 不过靛青却对于对方的这种方法很买账。 在这种让人不忍直视的对视环节持续了不到几秒的时候，就已经将头一偏过去，哼哼着扯开话题的事情了。 “虽然有时候，确实是该给新一辈的孩子们让出来点舞台，不过有时候倒也是没有办法不是么？” “怎么会是呢，只要像是你这么耀眼的一代还在的话，她们值得去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微微合目，习以为常带着黑色蕾丝手套的黑蒂丝戳了戳靛青的额头，像也是默许了什么似的。“别把自己逼太深了，我们还是站在你这边的，适当地将一些事情交给我们也不错。” 捂着自己的额头，靛青稍稍虚着眼，也有点儿无可奈何。 “说是这样说漂亮话啦，但是说实话现在我的状态可能真的只能算是拖油瓶了，都没有什么动弹的心思了，比起这个，黑蒂丝还是帮我想想看要怎么样帮我现在的状况蒙混过关吧...” “现在这样不也倒是挺好的吗？身份的话，就让樱给你办一张假证什么的，工作也很好安排，其他的问题倒也不是很大？”谈到这里，黑蒂丝一贯严肃的感觉就有点破功了，嘴角略微上浮，将欺负靛青的手收回，撑在下巴上，有种看笑话的感觉。“更何况，这幅样子可可爱多了，我也喜欢。” 无所谓的靛青一时间有点儿欲哭无泪，说得轻巧，但是这可是意味着一个中年男性的社会性死亡的生死攸关的大事啊。“这样说也太失礼了吧，我也是有自己的交际圈，有自己的工作，生活的正常人啊。” “啊，对，二十八岁还没有交往经验，带一孩子，日常生活枯燥无味...”一只手继续维系着撑着下巴的看戏样子，一边似乎好像想起了什么的黑蒂丝靠在沙发上的样子有点儿让靛青直冒冷汗，而实际来说，不仅是这幅样子感觉让人冒冷汗，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如处十月寒秋。 天知道自从黑蒂丝知道了靛青的真身之后，到底背后偷偷查了多少微妙的真实信息资料。 “越界了吧！”炸毛了的靛青跺了跺脚，小脸一鼓，哪有什么中年男性的魄力，无非就是撒气的受气包少女罢了。“黑蒂丝你这样是会没有人喜欢的。” 可惜已经被逗笑了的黑蒂丝此刻已经顾不上心疼某些一三三了。 虽然某些黑色的家伙说的确实有点儿难听，不过倒也算是某些苦悲的社畜的真实写照。 何其不幸... 现在困扰在靛青身上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我说...就没有什么很好用的术式能够解决下我的需求吗？”靛青没什么精神地一摊手，像是有点低头认清现实的感觉。 从嘲笑靛青的状态回到了日常严肃的黑蒂丝保持着微妙的笑容。 “其实也不是没有吧，你知道一个真语魔法的术式的效果是创造幻影吗？如果是保证视觉上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倒是可以用那个东西来帮你这段时间蒙混过去。” 不过靛青倒没有开心起来。 “那...是不是触觉上，我还是大概‘那么大’一只。”伸出了比划着自己的大小的靛青有着一个不太妙的假设。 “是。” “那有什么意义啊喂...？” “假货当然不可能像是真的一样能支持你随地大小变的，像是另一个魔法派系的水分身术式还不能穿衣服呢，你想你做了一个水分身出来之后，自己的裤子哒哒哒地往下掉水珠子吗？” “听起来更怪了啊！” “算了，总之，教我这个术式吧。”丧气的靛青也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提案，从心之楔的感应来看的话，如果不出所料，静养几天，就应该能靠着“净涤”的能力将心之楔修复，之后应该变身问题也能够解决了吧。 “记载这个术式的魔法书在学院里，而且还要通读真语魔法真修三转一系列前缀书籍...” “停停停，这种听起来很简单的魔法术式怎么会要学这么偏门的理论知识术式创生才能研习的，再说了，哪有人会去无聊到钻研真三这一套书的啊，那个不已经算是完全的理论派，都没有实际意义了吗！” “对...你说到点子上了，这是我上半年刚写出来的，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顿时沉默的靛青有点彻底的哑口无言。 除了黑蒂丝之外，真的很少有魔法少女会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这样的魔法术式的钻研里，一般来说的话，魔法少女只要是把自己的能力吃透了，会用自己的魔装，再根据能力延伸出来一些专门的术式就算得上是很了不起的魔法少女了。 像是黑蒂丝这样的，已经完全算是其中的异类了。 “那这对我也没有用啊...！”摇摇头，有点崩溃的靛青抓狂着。 生活的妙处就在于，即便是人在崩溃，时间和事件还是会一股脑地按着既定的路线往前走，不管人是死是活。 在靛青沉默之余，随身的手机震动... 下意识拿起手机扫了一眼，靛青实际上醒来之后还没有好好地看过手机处理信息。 不看不要紧，一看靛青就有点儿彻底慌了神了，虽然是说有黑蒂丝能够给自己打掩护，昏睡的这段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问题不是在于大不大，说实话，黑蒂丝做的很好，可是问题的关键就是。 好过头了！ 从以往两兄妹互相一天发信息只是试探性的看看对方死了没有的那种破态度。 到现在已经是可以相互评价饮食，衣品，各种方面问答的贴心关系了。 疑惑的眼神，夹杂着些许茫然，可能这份茫然里面还有点儿无所适从的关系，看向黑蒂丝的靛青，此刻仿佛陷入到了对于宇宙的沉思之中。 我是谁，我在哪？如果我不是我的话，那么谁是我？ 从各种方面都好像完全完爆了自己这个正牌啊，可恶。 将手机上缪予发过来的消息展示给黑蒂丝看，一脸尴尬的靛青只能另一只手愤愤地捏紧了拳头。 “今天晚上要一块吃饭吗，我们似乎很久没有一块吃饭了，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缪予 从靛青那无奈的眼神来看的话，无非就是在问黑蒂丝该怎么样回，这种感觉确实过于奇怪了，正牌却在问冒牌货要怎么样回复自己的亲meimei。 从沙发上起身，似乎是安慰靛青，黑蒂丝站在靛青边上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嘛，会好起来的。” “唉，虽然是这么说...”空叹一口气的靛青还没有什么感想来得及发表，就被黑蒂丝的提醒打断。 “电话接通了哦。” 遭，传手机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了吗？！ 瞬间进入了战时状态的靛青感觉到像是被黑王碾了两遍似的压迫感，整个人都浑身打颤。 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地看向了手里面的手机。 完，还是视屏通话... 眼光撇下手机屏幕的靛青已经看见了缪予疑惑的表情了，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的这个表情将会变成不耐烦，以及嫌弃，最后甚至是标志性的一声“烦死了”作为收尾。 如果是现在直接挂掉电话的话会怎么样？如果后面没有解释清楚的话，会被缪予一直打电话过来直到弄清楚到底是在做什么吧，用扯谎蒙混过关的几率只能是百分之五十，生性多疑的缪予绝对不可能会当做无事发生的。 如果是直接用靛青的形象开口的话，说自己刚好和缪予在一块？不小心按到了电话？这也不行的吧，太牵强了，如果后续缪予硬要说要看看缪斯在做什么呢？ 靛青的大脑陷入了一片迷茫的思考之中，以至于似乎视界都变得缓慢。 该怎么办好！？ “啊，不好意思，不小心按成了视屏通话。”熟悉的声音响起。 哦对，我正想说这个的来着，后知后觉的靛青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却又猛然惊醒炸毛。不对啊，我不是还是没有解除变身嘛，那这个我的声音是哪里来的。 带着诧异，靛青猛然的一抬头，看见了... 看见了自己，更确切的说，是由黑蒂丝控制下的术式幻想变化出来的自己。 “嘁，你好麻烦，怎么说，吃饭的事情怎么样？”缪予还是老样子，有点儿口嫌体正直的模样。 “这个啊这个...可能得问一下你靛青阿姨。” 啊？ 还处于一脸茫然里的靛青下意识地看着屏幕，其中正是缪予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画面。 “喂，喂，臭老哥，你怎么又在和靛青在一块啊，怎么回事？”缪予的视角向上，显然是在质问“缪斯”。 “这个下次再说！”多说多错，黑蒂丝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嘁，真恶劣的性格，靛青小姐，他如果对你动手动脚欺负你的话，我可饶不了他。”缪予这回儿倒还是站在靛青的立场上的，虽然这个节骨眼上，靛青心底里恐怕只有尴尬就是了。 “下次再没羞没躁的还给我打电话的话，我就和靛青小姐好好说一下你的缺点和丑事！” 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格外刺耳。 也同时完全杀死了比赛，带走了某个一三三的全部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