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贤具∣魂灵风息】
光寂寥了下来。 而本来高空之上，组合折叠浮现的立体术式也失去了光辉，仿佛陷入了沉寂中。 黑笼罩了整个六运小区。 没有光的话，也意味着没有影…… 对吗？ 在泥潭一般的黑色寂静之中，青色的娇小身影静静的悬停在半空间，等待着异变的发生。 随着呼吸起伏。 白皙的蕾丝裙边随着晚风飘扬。 靛青扫视着战场中的眸子为之一滞，她忽然间明白了。 ——这同时也意味着那灾兽也将哪里都在 潜伏着的黑色阴影如同画布间扭曲的触须一般，四面八方的向着空中的靛青延伸，想要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将其吞没似的。 真难缠… 险些被误导的靛青脸色有些难看。 并非说对手的实力超脱自己的想象，而是很怪异。 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灾兽。 详攻，引诱，设套。 一系列有思考的战术性动作已经完全超过了是正常灾兽智力等级范围的样子。 可这也不代表她会输。 葱白的指尖抬起，指向半空之中的的术式，后者随后激烈的形变，将此前吞没的光辉二次压缩。 指尖落下… 随之引爆的，是光瀑般的涟漪波动。 周围扭曲丛生的触手完全被光辉消融，似是焦黑般的，在地上无力的挣扎跳动。 只是最简单的术式应用。 如果是这样不堪一击的话，那还真是太过于小看了靛青了。 在整个透亮起来的六运小区里面，靛青缓缓落下，在台砖的地面上轻点了下自己的小皮鞋。 半空中差点落下去… 而后视线看向面前。 面前那庞大地黑色兽影，则是这次灾兽事件的正体。 ——一头近乎于小半栋楼般的狼型灾兽 不同于野兽的鬃毛。 身上起伏着的是影子般漆黑的针刺，根根竖立，仿佛示意着本体的怒气也已经达到了一种难以遮掩的地步。 说到底还是灾兽么？ 即便是学习人得来的智慧，也是只是拙劣的模仿程度。 狰狞着身上被灼伤的阴影针刺，狼影低声咆哮，蜷缩着的身子像是受伤，也却像是蓄势。 它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撕碎面前着可人娇小的青色身影了。 扬开手，五指张开，没等脸上不悦地神色表露。 第一刻迎接冲击的已经是张开的魔力障壁。 可下一刻，靛青却不由得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失重感。 什么？ 异样感突如其来。 脚下实质性的地面仿佛在片刻间无影无踪，只剩下了蠕动着的阴影泥沼。 又是，佯攻。 小腿已经没入地面之下的靛青术式偏移，屏障的术式变得脆弱不定，撞上了前扑而来的狼影之后，直接消散在了空气间，化作了青色的以太微粒。 强烈的窒息感就便如此传导至全身。 ——怒张大口的狼影将在面前的靛青整口吞下 这一变故也只不过是在一瞬。 设计，详攻，收套。 方才还是一边倒的战斗，却变成了这样的地步。 在窗台前徐萱儿完整的看到了这一幕。 仿佛心跳也随着这一刻停摆。 靛青小小姐，输了…？ 一直以来建立起来的生死观念，以及对于魔法少女不可战胜地观念好像带上了一点裂缝。 “靛青！” 回过神来的少女大喊着靛青的名字。 在无月的初夏夜晚。 声音可以延伸出很远，很深。 还有伴随着声音传递的，是少女不甘的心意。 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误。 那人和自己说过了。 自己有成为魔法少女的资历的，也就是说，在这一次灾难的袭击之中，她本可以帮上那人什么的。 可是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就什么都没有做到。 徐萱儿攥紧了拳头，死死地捏在手心里面。 这一刻，她需要的，只是力量。 愤怒贯彻全身。 她低头看着自己孱弱无力的双手。 讨厌，这样的自己。 怎么样都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能够帮上别人，不被别人忽视，不被别人抛弃。 她想这样。 伴随着渴望和呼唤。 还有地面上好似得意一般叫嚎的灾兽。 一抹青色的亮光在徐萱儿的身后亮起，随后便如天际流星般灿烂划过，在大气间留下了一道深邃的华彩。 是呼唤带来的奇迹…？ 我这样的人，也可以成为魔法少女吗？ 少女合起的双眼，打开了一条小缝。 紧接着她便看见，狼影无力的匍匐在了地面上，叫嚎声也变得无力痛苦。 尾端，被青芒划过。 青色的光影炸开。 从狼影的尾端缓缓漂浮起的，是象征着奇迹的魔法少女。 靛青脸色暗沉地自空中俯瞰着狼影。 身上华丽典雅的洛可可洛丽塔沾染上的黑泥被魔力扩散的波动震开，无力的垂落在地面上，像是被风吹飞的黑色塑料袋。 是…靛青？ 太好了，原来靛青小小姐没事吗？ 徐萱儿缓了一口气。 也微妙的忽略了为什么自己的缪斯老师的单身公寓里面，会飞出专属于魔法少女的武装魔导器。 靛青无瑕顾及这些。 她此刻的心情很糟糕，在灾兽地肚子里面滚了一圈之后，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丸吞体验之旅这么简单。 那家伙的身体里面简直就是酷刑场。 各种甚至于无法言语形容的刑具组合而成地阴影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涌来。 虽然对其一点儿倒是伤害也没有。 但是这份被灾兽羞辱的耻辱在少女的心头里面发酵。 特别是身上精美的裙子，被沾染上了恶心粘稠的黑泥地感觉，和阴影冰冷黏糊的接触感。 都让她心情很不好。 本想要控制战损程度，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个例怪兽收容起来的，但是现在这份接二连三的难缠程度和令人不爽的戏弄。 现在看起来的话。 还是彻底击溃，永绝后患来的为好。 “当着学生的面，你却害得我这样狼狈。” 靛青低着头，平静地开口。 “还让我身上粘上了这么恶心的东西。” “甚至还用那种差劲的东西触碰我的身体。” 半空中。 靛青的声音被风吹的有点失真。 而狼影受创之后，也乖巧蛰伏了些，静静地在地上蜷缩着，想要恢复身上那些阴影化作的鬃毛。 等待着下一轮的交锋。 可惜的是，没有什么下一轮了…… 四根长条的华美机械注射器，通体漆黑，带着淦金的纹路，悄然悬停在靛青的背后。 宛若羽翼。 冰冷，附带着感情，却有点干巴的机械音响起。 “着装完成，请输入指令代码。” 青色的娇小人儿抬手。 葱白的指尖指天。 “验证，启动。” “027号，魔法少女靛青。” “欢迎启用魔导科技，靛青主人。” “魂灵风息，展开肃清模式。” 有点违背一般魔法少女印象的，机械的感觉油然而生，原本只是小巧精致的贤具飞翼进一步革新为四道魔纹列阵炮管。 沉默忠实地悬停在靛青的身后。 魔导科技。 魔法少女的本相武装结合学院研究所的最新研究成果。 能够有效，直接的提高魔力转化效率以及杀伤能力，根据本相武装种类的不同，还可以扩大能力的输出范围。 靛青选择的是最简单粗暴的模式。 擅长辅助，详攻的她最喜欢的直接输出模式。 直接将魔力浓缩成激光束。 然后，宣泄！ 青色的魔力光束经过了浓缩之后，已经带上了一点儿紫色的雷霆缠绕。 正面对上光束的狼影根本无力阻拦这份堪称毁灭性的打击，连阴影都消融在了这至高的光束之中。 冠位，色位，典位，祭位，开位…… 只不过是在开位初级的感觉吗？ 连伴生的领域都没有诞生的样子，虽然那影子的能力确实难缠，智力等级也颇为诡异，但是也不过尔尔的程度吗？ 看来也只是这样了。 “027号，魔法少女靛青，完成灾兽驱逐任务，各位市民请这段时间减少外出，以防灾兽残屑造成身体侵害。” 依照着规章制度。 靛青一面拍了拍边上悬浮的贤具使其化为了自己连衣裙的下摆裙撑，一面向着六运小区的人们通知。 随后便飞回了自己的小公寓里面。 徐萱儿还在那等着。 一见自己喜欢的小前辈飞过来，踮着脚的徐萱儿便一阵激动。 “太好了，靛青小小姐，我还以为刚刚……” 没好气的靛青直接弹了徐萱儿一个脑瓜崩。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太顽皮了。 怎么一个劲想自己不好。 “所以说，面对灾兽，是一项相当危险的任务，刚刚你是想要跑下来吧，都和你说了，要好好先保护好自己才行啊。” “毕竟，你现在还没有变身的能力，不是嘛。” 变身变身，虽然离这孩子成为魔法少女的日子也不远…… 等一下。 没有来得及好好安慰有点委屈的徐萱儿。 靛青便猛地想起这样的事。 研究院的紫苑院长曾说过这样的一个假设理论。 ——魔法少女是有伴生灾兽的，基本上每一个魔法少女的诞生，都会扰动这个世界本就脆弱的基本规则。 从而带来的。 是从被干扰的世界障壁的另一侧穿过来的“灾兽”。 虽然据研究来说，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这种疯狂的理论。 但是作为一个老—— 魔法少女来说。 靛青自己心里面清楚，这种理论很有可能是真的，即便是不太正确，恐怕也和背后真正原理离不开太大关系。 这很有可能是徐萱儿的伴生灾兽。 起码就时间和各种要素中推断。 确实如此。 毕竟没有缘由会一天之内发生多起灾兽入侵事件的。 所以按照原定的剧本来说的话，应该是，灾兽肆虐六运小区，然后受不了这种人间惨状的少女向着虚无间许愿，以此获得变身成魔法少女的【心之楔】。 真巧合… 摇了摇头，将不好的念头甩出自己的脑海里面。 靛青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少女仿佛有什么事情想说又说不出口似的，一直打量着自己。 “怎么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魔法少女呢，靛青小小姐？” 总不可能说我把你成为魔法少女契机抢走了吧… 总之靛青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 “慢慢来，真正的魔法少女，在心里面急迫的想要成为魔法少女的话，本身就会失去那份最珍贵的纯洁性的。” “我知道了啦…” 说起来这孩子一在靛青的面前，就会显得很听话。 是我的错觉吗。 靛青心里面划过这样无语的念头。 难道是作为老师的我太好欺负太好说话了吗，这可不太像样呢。 电话里面，黑蒂丝那头的消息似乎也发了过来。 “情况如何？” “回去再说，一切完好。” 简单回复了一下黑蒂丝，瞥了一眼房东老陈的消息框，嗯，还是没有回话。 没办法，看起来也只能明天再收拾东西了。 总之先回去店里面把这里的事情报备上去再说吧。 靛青挥挥手，像是和徐萱儿道别。 “那，我走啦？” “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害怕吧。” “才，才没有的事情！” 在窗台上面搭着框架的靛青回头关切地望着少女，准备一口气飞出去。 而后那边传来的话语却险些让靛青整个人掉下楼下去。 …… “那个…靛青小小姐，能帮我去看看，找找我的老师嘛，一个死鱼眼，看起来没精神，很没意思的中年男人。” “他刚刚说他去卫生间了，可是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怕他被灾兽吓到掉进去了。” “他内心很柔弱的，还喜欢小姑娘的东西，现在应该是在哪里躲着害怕了。” 面对少女认真且真挚的请求。 靛青感觉到自己的太阳xue青筋暴起。 这份真切的关心和莫须有的一系列形容，正在击溃一位大人的心理防线。 天啊。 看起来明天在学校有必要去给徐萱儿好好说一下这些事情了。 在窗外，靛青黑着脸。 “……行，我会帮你去找找，你呆着这儿。” 不过倒是差点忘了这回事了。 告别徐萱儿，在树丛里面的靛青褪去装束，重新变了回去，他还得好好去露个脸。 而…… 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面。 如同生命的阴影流入了下水道之中。 宛如受伤的眷兽，暂时性的收敛锐利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