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阚泽密献诈降书
二蔡自从降吴,在黄盖营中一连数日倒也无甚大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瑜还并未信任他二人,几次升帐议事,二蔡均未能参与。 二人不免有些心急,长此以往,若是探听不得消息,曹丞相以为他二人已经真降了东吴,那可就糟糕了。 二人决定去问问黄盖,来到黄盖大帐,才知道黄盖又去中军议事了,二人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有人道:“来者何人?” 二蔡转身,只见问话之人乃是参军阚泽,他二人来黄盖营中数日,知道这个阚泽与黄盖交厚,隔三差五便来黄盖营中与黄盖畅饮叙谈。 阚泽也认出了二蔡,问道:“二位校尉来找公覆将军,不知有何事,可否说与我听?”看书溂 蔡中道:“德润先生,我二人此来是想问问公覆先生,既然已经接纳我二人,为何军议从不让我二人出席,莫非将军依旧疑我有诈?” 阚泽叹了口气,摇头道:“此事倒也不用问公覆先生了,个中曲直我亦知矣。非是公覆将军信不过你等,实在是周瑜年少得志,骄恣狂妄,他连公覆、德谋等元老宿将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你们。” 蔡和讶然道:“不曾想周瑜竟是这般目中无人?” 阚泽冷笑道:“我听说你二人刚来,庞士元因你二人之事与周瑜有过争执,如今这才几日,庞士元便被周瑜数次找借口羞辱。哼哼,吾当日也不过对他计策略有质疑,便被他冷落至今。周瑜虽有才气,然气量太小,不能容人,只恨主公深信此人,使我等报效无门啊!” 三人正在说话,正适合帐外一阵喧哗,有人道:“将军回来了。” 也有人惊呼:“将军这是怎么了?” 二蔡与阚泽回身去看,只见黄盖被抬在一副担架上,他面上表情满是痛苦、气愤,而他的背后却是一片血rou模糊,触目惊心。 “将军不是去议事了么,怎会如此狼狈?”阚泽大惊问道。 “快快送我入帐,如此惨状,羞于见人!”黄盖掩面咬牙切齿的说道,“周瑜小儿,欺人太甚!” 亲兵将黄盖抬入帐中,蔡中、蔡和也混在人群中帮着照料黄盖,实际上则是用心查看黄盖之伤是否是真,二人观察之后确定黄盖的确是被打得皮开rou绽,血rou模糊。 黄盖在帐中榻上躺好之后屏退众人,帐中只留下了阚泽一人。 二蔡也被屏退,只不过他二人觉得黄盖被如此痛打,必然有重要事情发生,他们往回走了数步,见黄盖帐外仅帐门口有几个亲兵守卫,于是悄悄绕到帐后,偷听消息。 暗中早有人盯着二人动静,见二蔡已经绕到帐后,便向黄盖帐门口的亲兵挥了挥小旗,帐门口黄盖亲兵瞧见重重咳了一声。 二蔡藏于黄盖帐后,只听见阚泽语带关切的问道:“将军,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黄盖气愤道:“今日周瑜升帐议事,说是要让江东多备粮草,与曹cao僵持。我觉得若能破曹,则这一两月必破,否则曹军一旦适应了南方环境,熟悉了舟船作战,则我军必败矣。” 阚泽接着道:“将军言之有理,我亦是如此看法。莫非周瑜便因为你反驳了他的话就如此痛下杀手?” 黄盖叹道:“也怪我多嘴,说了一句,若这两月能破曹cao,则我等死战;若不能破,便北面降曹去吧。” 阚泽叹了口气说道:“将军不该说这话呀,主公曾经明言,不许再提降曹之事,否则必斩。你说这话不是正好让周瑜拿住话柄了么。” 黄盖也长叹一声,道:“我当时并未多想,不过是实话实说。却没想到周瑜小儿便拿此说事,说我怠慢军心,违反主公禁令,他、他还想斩我!” 黄盖说到这里重重咳了几声,二蔡在帐外都能听出黄盖气急败坏的样子。 阚泽道:“将军莫要气坏了身子,以将军在军中资历,周瑜必然是不敢杀你的,否则即便是他也难向主公交待,只是将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黄盖傲然道:“这是自然,帐中诸将,都替我求情,周瑜小儿见众意难违,这才不得不改口,改判脊杖一百。” 阚泽惊呼道:“将军年事已高,周瑜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脊杖一百,他这是诚心打死将军啊!” 黄盖愤恨道:“正是如此,若非众将苦苦相求,免了五十杖,我只怕是难以活着回来了。” 二蔡听到这里,对视一眼,都觉得此情报十分重要,帐中黄盖、阚泽说到这里,说话声音忽然小了起来,二蔡再听不清二人对话,担心被人发现,于是悄悄退走。 蔡中、蔡和回到自己帐中,先巡视一番确保帐外无人,这才回到帐中,蔡中道:“黄盖此番受辱,心中愤恨,我们是否能够趁机劝说他归降丞相?” 蔡和想了想,摇头道:“不可,黄盖在江东以历三世,此番虽然受辱,对江东却未必死心。我们此时去找,万一黄盖不愿,你我必成刀下亡魂!” 蔡中打了个冷战,连忙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将消息告知丞相,由他定夺吧。” 蔡和点点头,二人迅速写好密信,将今日发生之事详细写下,然后密封好,由蔡和出营寻到接应的暗探,将密信呈与曹cao。 曹军大营。 已经是三更天,但曹cao依旧还未歇息,蔡中、蔡和前去诈降已有数日,却未曾有只言片语的消息传来,这让多疑的曹cao怀疑这二人是不是已经假戏真做,真心投降东吴了。 不过仔细一想,曹cao还会觉得二蔡不太可能真降东吴,毕竟如今曹cao势大,天下皆知,江东目前虽然靠着长江之利暂时挡住了曹军,但只要曹军找到渡江之法,江东便再难阻挡曹军南下的步伐。 二蔡虽然不是什么智谋之辈,但这么明显的形势他们还不至于看不出来,再说蔡氏一门数百口,还在襄阳呢。 此时许褚走了进来,禀报道:“丞相,于禁将军巡江时擒获一人,此人说有要事必要见丞相才肯说,于将军已经将此人押送至帐外,丞相要不要见?” 曹cao回到主位坐好,说道:“带上来吧。” 来人正是阚泽,曹cao见阚泽虽然穿着寒酸但气度不凡,拱手道:“敢问先生姓名,先生从江东来我营中,不知有何见教?” 阚泽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呈给许褚道:“在下阚泽,此来乃是受黄公覆将军之托,送一封信,所为何事,丞相一看便知。” 许褚结果信件,拆开检查了一下没有异样,这才递给曹cao,曹cao接过一看,竟然是黄盖的投诚信。 信上黄盖说他是江东元老,原本不应该背叛江东,只是丞相如今一统天下已成定局,江东妄图螳臂当车不过是以卵击石;另外周瑜狂妄自大,仗着孙权信重无故折辱他,让他心中愤恨。他听说曹cao虚怀纳士,待人真诚,因此请求归降曹cao,以保江东百姓,并在曹cao帐下建功立业,报仇雪恨。 曹cao将黄盖的信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一边看一边观察阚泽的反应,阚泽则是眼睑下垂,不卑不亢仿佛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没有任何变化。 曹cao忽然一拍书案,大喝道:“好你个阚泽,竟敢来献诈降计,可不知我熟读兵法,深知jian伪之道。如此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许褚,给我推出去砍了!” 许褚闻言一把抓住阚泽,就往外拖。 阚泽被许褚拖着,却仰天大笑起来,曹cao皱眉问道:“死到临头,有何好笑?” 阚泽冷哼道:“要杀便杀,何必废话!我不过是笑黄公覆有眼无珠,致我阚泽死于庸人之手!” 曹cao摆手让许褚放开阚泽,冷笑道:“看来你还不服,那我便说出你的破绽,让你心服口服!” 阚泽整了整被许褚扯乱的衣衫,也是冷笑道:“黄公覆说你求贤若渴,今日一见,名不副实。你慢待贤才,是非不分,依我看还不如那周瑜小儿。你还是及早收兵回北方吧,否则到时候兵败被擒,悔之晚矣!” 曹cao怒喝道:“好一个能言善辩的阚泽,若非是我,必要被你蒙蔽。你既不服,我且问你,黄公覆三世元老,周瑜即便是统兵大将,如何敢擅自责打?再者,黄公覆只说来降,却不约定归降日期,是何道理?” 阚泽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答道:“周瑜小儿若是平常,自然是不敢无故毒打三世元老,只不过黄公覆说若两月之内若能破曹则死战,若不能则莫如北面降曹。因孙权曾言再言降曹者定斩不赦,这才让周瑜拿住了话柄。若非公覆是元老宿将,只怕已为周瑜所害!” 阚泽解释完曹cao第一个疑问,随即看了曹cao一眼轻蔑的笑道:“丞相第二个疑问,却是让人贻笑大方,岂不闻背主作窃,不可定期?否则一旦约定日期,倘若急切间不能动手,约定之期一到,若不行事,这里反过去接应,这不是自爆其谋。若是强行起事,事有不密,为敌所乘,反倒累及接应之军,必遭大败!你不学无术,还要屈杀好人,岂不是引人哂笑?” 曹cao被阚泽一顿嘲讽,却是不怒反喜道:“先生言之有理,是我见事不明,错怪先生,还请不要见怪。”
阚泽见曹cao前倨后恭,冷笑不语,曹cao见状笑道:“我已道歉,先生何故如此小气。请先生回去转告公覆,如果你们能够建立大功,他日论功行赏,你们爵位必然在他人之上!” 阚泽一甩衣袖,道:“我与公覆乃是为了顺应天意,拯救江东百姓,岂是贪图名利之辈!” 曹cao也不着恼,笑容不减,正要再说,门口有侍卫送来密信,曹cao接过密信,看完脸上笑容更甚。 阚泽猜到这一定是二蔡的密信到了,曹cao看了这个信,应该不会再怀疑我们投降是假了。 果然曹cao收起书信,正色道:“还请先生回到江东告诉公覆将军,让他相机行事,待寻得机会,只要将消息送过来,我必然立刻发兵接应!” 阚泽却摇头拒绝道:“我都离开江东了,就不想再回去了,我还是留在这里,丞相再遣心腹之人去吧。” 曹cao见阚泽主动提出留下,更加不疑有他,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还是先生回去最合适,否则只怕让人看出破绽!” 阚泽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既然要我回去,那我立刻就走,否则离营太久,易惹人生疑。” 阚泽的话很有道理,曹cao就要命人送上金银礼物,阚泽摇头道:“丞相是要害死我么?” 曹cao见状更加觉得阚泽不仅是真心投诚,并且行事周密,有他作为联系,黄盖归降之事必成。 阚泽于是片刻不留,星夜回转大营。 蔡中、蔡和整日盯着阚泽与黄盖动向,阚泽夜出又秘密回营,二人都是知道的,阚泽刚进黄盖帐中,二人便再次躲到帐后偷听。 只听见阚泽激动的对黄盖说道:“将军,事成矣!丞相已经接受我们归降,还让将军相机行事,只要寻得机会派人传个消息,丞相必然领兵接应。” 黄盖大喜道:“如此甚好,只是我如今有伤在身,还需静养数日才能起事。德润,此事还需保密,否则若让第三人知晓,你我性命难保!” 阚泽应了一声,蔡中、蔡和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喜之色,就在此时只听见一声大喝:“你二人鬼鬼祟祟,在此作甚!” 蔡中、蔡和二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帐中传来黄盖怒喝:“谁人在外偷听,给我拿下带进来!” 二蔡被黄盖亲卫绑了个结实,带到黄盖面前,黄盖见是蔡中、蔡和面色大变,阚泽已经抢先说道:“堵上嘴巴,拖出去砍了!” 眼见侍卫取了布条走过来,蔡中、蔡和连忙大喊道:“将军且慢,听我一言!” 黄盖、阚泽对视一眼,黄盖挥手让侍卫们退下,阚泽冷冷的盯着二人,道:“别怪我们,实在是你二人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情!” 二蔡见帐中已无他人,连忙低声道:“将军,实不相瞒,咱们是自己人,可不要哦错杀了!” 黄盖皱眉,阚泽这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二位莫非是……” 蔡和见阚泽明白了,立刻点头道:“先生说的不错,我二人正是受丞相所命前来诈降的!将军与先生既然已经降了丞相,咱么合该是一家人!” 阚泽点头,黄盖却轻声问道:“你二人说是诈降,何以为证?如果你们拿不出证据,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毕竟此事干系重大,宁可枉杀,不可错放!” 蔡中急忙道:“将军,我二人有联系丞相密探的方法。将军不信可以前去验证!”说完就将如何与曹军密探取得联系,以及密探所在之处说了出来。 黄盖与阚泽对视一眼,阚泽出帐唤来黄盖亲卫,在他耳边吩咐一番,那亲卫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亲卫便返回复命,黄盖转怒为喜,笑着道:“原来真是自己人,如此甚好,今后还请二位多多相助。” 蔡中、蔡瑁忙道:“此乃我二人分内之事,以后将军有事只管吩咐。” 阚泽却道:“二位校尉,既然是自己人,有一事我便好心一下提醒二位。尽管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们将联络密探之法告诉我们的事情也千万不可告知丞相,否则丞相定然觉得二位贪生怕死,难托重任。” 蔡中、蔡和稍稍一想,确实如此,于是拱手称谢。 自此之后,黄盖便与蔡中、蔡和颇为亲近,事事皆与二人商量,隐隐有将二人收为心腹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