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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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瑜之所以有此问,是因为大军主力尚未归来,裕亲王、恭亲王和大阿哥都才刚刚入关。朝中却突然传出似真似假的传言,说两位王爷的本意是将计就计,佯装信了噶尔丹的诈降之计,大军暂缓追击;却派出精兵在其逃亡必经之路上设伏,以求全歼准噶尔残部。 岂料大阿哥这个愣头青一听要停止追击、接受投降,顿时大为光火。他瞒着裕亲王抗命调兵,指挥禁军继续追击,最终打草惊蛇,放走了噶尔丹。 而之前的战报上说的却是“裕亲王怯战,大阿哥果断出击,然而回天乏术”。 这两个版本之间的差距可大了去了。若按战报上的内容来讲,大阿哥是英明果断的统帅,只是运气差了点,被自家叔伯拖了后腿;如果按传言来讲,大阿哥就是鲁莽愚蠢,不尊军令延误战机,不仅无功反而有过了。 裕亲王人虽然还在关外,但是书信早已到了京中福晋手上。西鲁特氏趁康熙还未回京,先进宫到皇太后处哭了一回:“王爷偌大年纪了,我原说让他推辞让贤,他偏要逞强,说什么鞠躬尽瘁报答皇恩。如今御史言官人人喊打,这可如何是好?” 西鲁特氏做了爱新觉罗家二十年的媳妇,素来孝顺伶俐。见她哭得伤心,皇太后也跟着连连叹气,心疼儿子老远辛苦一场,还落一身不是。可她一向是不管事的,也不懂怎么跟康熙求情。 裕亲王夫妇平日里为人忠厚老实,从不拿捏人,跟西鲁特氏交好的六宫妃嫔不在少数。然而锅只有一个,不是裕亲王背,就是大阿哥背。惠妃可是跟她们住在一个廊檐底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个当口上,谁要给裕亲王说了话,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算计呢!众妃只好告病不见。 况且这事儿本来也是有理说不清的。西鲁特氏坐在永和宫的西间炕上,收了眼泪,捏着帕子恨恨道:“如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说来这事还是王爷糊涂。他跟恭亲王商量定了要将计就计,因怕走漏消息,除了从王府里带出来的两个心腹谋臣,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王府里的谋臣形同家奴,他们的证言只怕难以取信于言官。”绣瑜不由为难,“旁人也就罢了,大阿哥是一军统帅,怎么连他也不知会一声?” 三路部队联合作战,居然在一路大军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定了追捕噶尔丹的计谋,这说出去谁信呐?恭亲王虽然可以作证,但伯父叔父两个联合起来指证大侄儿,未免不好看。 西鲁特氏苦笑道:“大阿哥鲁莽好胜,多次跟王爷请战要做先锋官。王爷怕他知道了,要亲自领兵设伏,万一有个好歹不好跟皇上交代,所以干脆连他一起瞒着。” 绣瑜顿时扶额,这就是阴差阳错,脑电波不在一个频段上的悲惨后果了。 西鲁特氏如此诚恳地坦言相告,绣瑜只得脸色凝重地点头:“我与姐姐相交已久,家中弟妹都多蒙王爷照料,我必定尽力一试。” 西鲁特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就要行礼:“多谢娘娘。” 绣瑜忙搀了她,两人重新坐定。西鲁特氏才急道:“可是惠妃那边岂会轻易就范?如今明面上大阿哥占着理,真要到朝堂上论个谁对谁错,我们哪里论得过明珠?” 绣瑜灵机一动:“那姐姐不如退一步。王爷的‘将计就计’证据不足,与其强行跟大阿哥互相指责,让朝野议论纷纷,让皇上为难,不如明面上老实认罪。罚奉去职都是小事,将来风头过了,皇上一句话就能复职。舍了面子,只要爵位还在,就能保全王府的根基。” 毕竟是关乎子女未来前程的事,西鲁特氏不禁面色凝重,她低头思考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艰难地点头:“旁人怎么看王爷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只要皇上知道王爷的苦衷,这恶名我们背了。” 回放结束。 康熙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态度过于严肃了些,他靠在秋香色金钱莽引枕上,笑着指责道:“说来真是没了王法了,你叫老六送了那些东西到鹰庄给老四,怎么没有朕的?” 绣瑜不由目瞪口呆,这还是皇帝吗?怎么那么像无赖呢?因为知道康熙高寿,她确实记挂胤禛和晋安更多一些,如今被对方一口道破,不由心虚:“您身上的万字锦观音护符,不就是臣妾做的吗?况且贵妃她们都不曾向鹰庄送东西,单臣妾送,不是惹人笑话吗?” 说到其他妃嫔和雨露均沾这个话题,就轮到康熙不自在了,他轻咳一声回归了正题:“皇嫂到你跟前求情了?” 裕亲王府跟永和宫关系匪浅人尽皆知,绣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拿了个美人拳在他腿上敲着,语气轻快地说:“都是些妇人之间的软和话,无非是王爷年纪大了之类上不得台面的理由。臣妾觉得皇嫂还是识大体的,知道王爷犯下大错,皇上为了平息前朝物议不得不罚。” 康熙不由失笑:“有你这么给人求情的吗?你怎么不提最近大阿哥莽撞误事的传言?” 绣瑜奇道:“传言多半是假非真,臣妾原本不信。可皇上这么一说,这传言竟有几分可信之处?” 康熙深深地看她一眼:“你哪是原本不信,分明是等着朕说出口呢。”他没有过多纠缠,反而闭了眼睛颓然长叹:“知子莫若父。” “可惜,可惜!时也,运也!” 其实自从他上了草原就染病,康熙差点以为自己成了大清的罪人,最后裕亲王在他回銮的情况下,能够稳定军心,战而胜之,已经让康熙十分宽慰了。 然而胤褆也是他重视的儿子,这次出征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只是年轻人稍微莽撞了些,也是那噶尔丹太过狡猾的缘故。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把板子落在儿子身上还是更心疼些,康熙也只有在心里默念一句,委屈老哥哥了。 他半眯着眼思索了一阵,突然问:“裕亲王家的三阿哥保泰已经八岁了吧?” 保泰是侧福晋瓜尔佳氏生的,是裕亲王的独子。 绣瑜答道:“保泰阿哥是康熙二十一年生的,已经入了上书房三年了。” 康熙回忆道:“朕记得那个孩子身子不好,课业平平。这样吧,明年便叫他进无逸斋,跟皇子们一起念书。让老四指点指点他的功课。” 见他对裕亲王毫无芥蒂之心,绣瑜终于松了口气,笑着应了。 再说钟粹宫那边,刚知道大阿哥打了胜仗的时候,惠妃捂着心口喊谢天谢地,忙着叫娘家人舍米舍钱,四处还愿。她深谙做人留一线的道理,面对宫里众人的阿谀奉承,还能维持住忠厚本分的笑容。 可等截然相反的消息炒起来的时候,惠妃咬牙切齿的同时,突然张扬起来了。 钟粹宫的花树上扎了彩绸,一应帐幔摆设换了喜庆的颜色,灿烂辉煌的宝石盆景儿一屋摆上两三盆尚嫌不够,还特意叫人去雀鸟司要了喜鹊来挂在廊檐底下。 惠妃逢人就要唠上两句,不是夸大阿哥勇武能干,就是哭胤褆千里奔波有多么多么辛苦。连大福晋也被她催着,一日三遍地收拾屋子,打扮两个女儿,准备迎接大阿哥凯旋而归。 底下那些小答应贵人们被她哄住了,还以为大阿哥真的立下大功,上赶着去捧惠妃的场,钟粹宫往来轿撵络绎不绝,倒真有几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 流言沸沸扬扬,大阿哥不在京城,惠妃这个做额娘的,当然要给他撑住面子不能乱了阵脚。 然而这番姿态哪里瞒得过其他妃子?众人冷眼旁观,康熙沉默不语,惠妃心里越来越没了底,莫不是老大真的犯了糊涂? 尤其是听说索额图一系的人,开始上蹿下跳为裕亲王伸冤的时候,她更是慌乱不已,连带怨上了整日在各宫走动、四处求情的西鲁特氏。 忽的又听说西鲁特氏求到了德妃宫里,两人密聊了好长时间,没多久德妃就请了皇上去她宫里用膳。眼见大军都快进直隶了,皇上还是把所有弹劾裕亲王的折子压中不发。 惠妃不由气结,她自认没有得罪过德妃,大阿哥待老四老六也不差,她竟然头一个跟自己作对! 惠妃不由恨恨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也不想想日后太子登基,老六就是去守皇陵的命!” 半晌,她还是不甘心地吩咐宫女:“去看看小厨房的新菜做好了没有,请皇上来钟粹宫用膳。对了,再叫刘答应、春答应陪着。” 两个答应都是康熙二十七年选秀才进宫的新人,一个婀娜苗条,一个珠圆玉润,在出征前已经得了几分宠爱。没有哪宫主位喜欢这些娇娇俏俏的女人在眼前晃着,惠妃平日里连请安都免了她们的,事关大阿哥,却顾不得了。 既然决定了要鼓励大阿哥,康熙自然要给惠妃面子,爽快地应了邀,往钟粹宫来。二人坐定用膳,惠妃是康熙四年就进宫侍奉的老人了,早把他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又有两个答应在一旁巧语侍奉,一顿饭吃得十分尽兴。 饭后,康熙和惠妃在炕上坐定,看刘答应演示茶道,又听春答应在一旁讲着宫里的趣事。无非是温僖贵妃的花宴上跳出只狗打碎了碗。六阿哥用天竺国的鲜艳料子给小狗做衣裳,结果衣料褪色,被雨一淋,小白狗成了小花狗之类无伤大雅的小事。 惠妃一个眼神,春答应定了定神,又装作不经意地说:“最近永和宫的后院里总有晾不完的床单被褥,青的紫的比花儿还漂亮,一打听才知道都是十四阿哥尿湿了德主子的床。” 刘答应状似天真地问:“十四阿哥睡在德主子床上?可真是母子情深啊。” 德妃养十四养得娇惯,这问题可大可小,说得好听是母子情深,说得不好听,十四就有娇生惯养难当大任之嫌。要是孝庄还在,只怕绣瑜也得跟着吃挂落。 惠妃打量着康熙的眼神,软绵绵地反驳:“十四是老儿子,德妃自然更心疼些,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康熙有些犯了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撂下手里的书,说:“歇了吧。” 惠妃自以为得计,将来十四阿哥行事有什么差池,只需略作挑拨,便可让康熙怪罪德妃惯坏了孩子。 不料二人就寝,屋里伺候的宫女款款散去之后,她突然听康熙说:“大军即将回京,届事裕亲王会上书请罪。” 惠妃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又听他说:“皇兄皇嫂心胸宽广,素来疼爱小辈,不跟孩子们计较。朕以为,你也该跟皇嫂学着点才是。” 原来西鲁特氏去永和宫找德妃,竟然不是为了求情免责,而是担责任、表忠心去了。皇上有心偏袒胤褆,她却画蛇添足了。 惠妃不由在心底大呼失策,她低低地应了句是,手指把身下的床单拧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