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心思

    穿过游廊，便是内院，当先入眼的是个四五亩见方的池塘，波光中立着个四角亭，有石桥自小湖中穿过以连接两岸，秋风乍起，天高云阔，岸边栽着几棵金桂，正开的绚烂异常，散发出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亭子里站着一个高挑的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粉紫的旗袍，却梳着汉人的头饰，秀发如云，肤若凝脂，美目流盼，说不尽的风情万种，苏贞百里不过远远的看了眼便呆住了，好阵子才回过神来，又感觉身上没来由的一阵燥热，暗自骂了一句：禽兽。好不容易才收敛心神，跟着两个嬷嬷进了亭子。

    苏贞百里这才近距离的打量起这位大格格，第一感觉是高，足有一米六上下，第二感觉是白，古人常说女子肤若凝脂，臂如莲藕，诚不欺我矣！第三个感觉是大，嗯，是真的大。明清以降，女子以丁香椒乳为美，若是大胸多以布帛束之，以彰女德，不过苏贞百里保留了穿越前的审美，仍以胸大为美，自家院里的几个女子都没有束胸。苏贞百里心底暗自纳闷：为何大格格的胸也这么大？当下又不好乱看乱问，只好继续装正人君子，心说：且等婚后再慢慢研究。趁着别人不注意，又好生偷看了几眼，暗自赞叹道：“确实大呀！”

    大格格被苏贞百里略带侵略性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低着头，红着脸，手足无措的绞着手里的巾帕，好在旁边有嬷嬷跟着，过来低声的说了一下，便见大格格浅浅的行了个礼，苏贞百里笑着回了一礼。看了一眼亭子上的书本，苏贞百里没话找话地笑着说道：“格格这是在看书？”，大格格微微抬起头，鼓足了勇气似的，浅声说道：“就是胡乱看些，认识几个字罢了，却是比不得解元郎了”，哟！小妮子还会消遣人了，苏贞百里眼睛一转，说道：“读书明理，不分男女，我平日里也教meimei们读书，只是她们甚是贪玩，看来是教不出个女状元来了”，说罢还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看的旁边的两个嬷嬷都掩口而笑，大格格听了一愣，却是笑着啐了他一口，说道：“哪有这么说自家妹子的？不害羞！”，苏贞百里见他神色放松不少，恢复了小儿女的情态，笑了笑没有反驳，反而聊起了京城内外的见闻来，果然吸引了大格格的注意，一个说的有趣，一个听得兴致勃勃，便是两位精通人情世故的嬷嬷也听的津津有味，一时间竟忘了时间，待众人反应过来，日头竟有些西斜了，原想着两人见个面，聊上几句有个印象便可，左右不过三两刻钟的事儿，未曾想说的投机，一下子便过了近一个时辰，把两个嬷嬷也哄了一跳，心说这位小爷实在是好口才，莫说格格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便是我这样的老人家听了都觉得有趣的紧，若过会儿福晋问起话来，还真得好好说说才行，莫要让福晋误会我们办事不精心才好。眼瞅着时间过了，两位嬷嬷又催的紧，大格格虽然心里不舍的，也只能起身送客了，苏贞百里也不矫情，只是拿着眼睛盯着大格格看，弄得大格格一阵发呆，苏贞百里指了指他手里的香帕，大格格方才醒悟，这是要定情信物呢！只觉脸红的不行，却也经不住苏贞百里死缠烂打的神态，将绣着兰花的香帕送了他，苏贞百里方才满意，然后走到亭子的石桌旁，提起笔，就着旁边的信笺写了首《蝶恋花》，送给了大格格，算是两人交换的定情信物。

    望着苏贞百里走远的身影，读着手里的《蝶恋花》，大格格忽而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幸福的感觉，就这么呆呆的站着，直到嫡福晋和侧福晋李氏走到身边都没有察觉。嫡福晋乌拉纳拉氏比雍亲王小了两岁，今年不过二十九岁，打小也是读过书的，见着自家女儿发呆，又见着四周除了两个心腹嬷嬷外，便是与自己相好的李氏，不由得童心大起，悄悄走到大格格身后，趁着没注意一把将信笺抢了过去，倒是吓了大格格一跳，也让一旁的两个嬷嬷和李氏捂着嘴好一阵笑。乌拉纳拉氏冲她们摆摆手，将信笺展开，但见上面写着：窈窕燕姬年十五，惯曳长裾，不作纤纤步。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一树亭亭花乍吐，除却天然，欲赠浑无语。当面吴娘夸善舞，可怜总被腰肢误。

    乌拉纳拉氏读罢，竟也有些痴了，随即暗叹了一句，心里却有些羡慕自家女儿，遇到个真心喜欢的人。想想自家王爷，自她打过门，好像就没怎么给自己写过情诗，嗯！不对，自个儿过门前他也没写过呀！想到这里这位嫡福晋不禁有些气馁，罢了，自家男人就是个冷面呆鹅的傻子！李氏见乌拉纳拉氏看过《蝶恋花》后也有些发呆，便不自觉的凑了过去，要说李氏的文学素养，可比乌拉纳拉氏高多了，她本就是出自书香门第，父亲是康熙年间的二甲进士，上面两个哥哥也是进士出身，自小就耳濡目染，进了王府后也是常常持卷不辍，对于诗词的好坏一眼便能分辩出来。读罢了这首《蝶恋花》后，心中暗赞一声：好才气！，又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心说：好福气！以后嫁给这样的男人，不用担心女儿受苦了！

    苏贞百里出王府时候，外面已然到了掌灯时分了，阿克敦也没有等着他，早就单独告辞回府了，好在还留了下人和马匹，苏贞百里也不多言，骑上马便往侯府走。一路上苏贞百里总是走神，脑子里总是回放着大格格的一颦一笑，尤其是想着大格格高挑的身材，身体总会控制不住的燥热。伸手摸了摸放在袖筒里的香帕，暗自笑了一下，心说：还不错！

    到了侯府，回了院子，先叫人烧了热水，好好清洗一遍身子，换了身清爽的便服放才彻底放松下来，原想着早早休息的，不知道怎地又想起大格格来，拿着手帕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收了帕子，拿起笔来写了封信，打算明天差人送到用亲王府上，交给大格格，内容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今天没讲完的趣事罢了。写完后心里彻底轻松下来，但少年火大，难免将今晚执夜的春柳叫来云雨一番，方才去了心火，只是苦了春柳，早上起来只觉得腰酸腿软，走路都要人扶着，着实被夏荷，秋月两个丫头笑话了一番。只是她们也没有得意多久，晚上时分，苏贞百里又将执夜的秋月好一番折腾，直到天亮方才停了，秋月直睡到午时方才起身，也着实被两个妮子戏谑了一阵，到了第三日便轮到了夏荷，这妮子看着平时痴傻，今夜确实精明，愣是求了春柳一起执夜，这才避免了尴尬，好在苏贞百里连着三天下来，心火彻底去了，也没在狠命折腾。倒是隔壁的徐嬷嬷见了，有些不满，心说这三个丫头实在不中用，自家主子都伺候不好，便寻思着再给自家少爷找个贴身的丫鬟，找机会放到房里才行，特意抽空去了大少奶奶那里禀报了此事。大少奶奶笑着拦住了徐嬷嬷，言道：横竖明年春试后，郡主就嫁过来了，到时后王府里少不得陪嫁几个年轻貌美的通房丫鬟，现在咱们着急麻慌地再给添置，王府那里难说不会有怨言？不若等上几个月，结了婚，见了王府陪嫁的几个丫鬟后再说，到时候该怎么添置，自然有当家的二少奶奶拿主意，如此才算是周全。众人听了，都说确实该如此方才好，便各自散去不提，徐嬷嬷回去后有将三女找来，好生交待一番才放下心来。

    胡乱了几日，苏贞百里便收了心思，将近期的事情细细地梳理了一遍。眼见着诸事都进了正轨，便又带着夏荷搬到了徐府，继续跟着徐翰林读书。过了两日，安定远也被苏贞百里从温柔乡里揪了出来，陪着一起读书。话说这小子自打中了举之后，家里说媒的是一波接着一波，他过了年正好十五，也到了结婚的年纪，又是少年登科，人气正旺，便在族人的介绍下了，与易县的张姓乡绅家的小姐结了亲，双方商定年底就结婚。张姓乡绅祖辈都是读书人，祖父在顺治年间曾做过江苏巡抚，户部汉尚书，到了父亲这一辈则有些衰落，到了兄弟这一辈的时候，却也是出了一个二甲的进士，两个举人，又曾经出仕做过官，现而今除了大兄做着湖北按察使外，老二与老三都辞官回乡了，定亲的这位大小姐正是张姓老二家的嫡亲大小姐，据说长的也是如花似玉，性子温雅，年纪比安定远大了一岁，不过从安定远一脸志满意得的表情来看，对这门亲事应该是很满意。作为经验丰富的二哥，苏贞百里觉得有义务向自家的小弟传授一些必要的技术和方法，所以两人无事时候，经常探讨一些撩拨未过门媳妇的方法，比如现在苏贞百里正在给自家未婚妻写情书，安定远一脸认真的在旁边观摩，事后还一脸钦佩的看着洋洋得意苏贞百里，小心的问道：“二哥，你用亲爱的三个字开头，真的不会有问题么？嫂子看了会不会啐你一脸？”，苏贞百里耐心的解释道：“三弟呀！这你就多心了，世间女子最是脸嫩，但又最是多情，我们身为男人不脸皮厚一些如何能知道女子的多情呢？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若是没有宁折不弯的坚持和厚脸皮，如何才能跨过大山，追上自己的媳妇呢？难不成学大哥那样简单粗暴的拿钱砸么？那样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吾鄙视之！”，安定远点头称是。

    苏贞百里逐渐恢复日常读书练字的习惯，也习惯了隔上两日给自家未婚妻写上一封情书，雍王府的大格格偶尔也会回上一封，只是内容没有苏贞百里这般的直白，却也能看出大格格对自己的爱意与日俱增，让苏贞百里很有成就感，读起书来也是劲头十足，仿若打了鸡血一般。

    雍王府后花园，大格格今日又收到了自家未婚夫的情书，看着照例开头的亲爱的三个字，大格格心里一阵发烫，总有种要冲出这院子不顾一切去见到他的欲望，好在她也清楚这不现实，只能努力压着这种情绪，读信便是她现在最好的娱乐活动了。也不知怎地，他写自己的那首《蝶恋花》就传到了自己几个闺蜜的手里，然后在各家女眷中便传开了，如今众人见了她羡慕的多，嫉妒的更多，无他，这样一个好男人被她占了，别人自然眼热。倒是自家阿玛有次无意间说起来，少有地夸了他句：算是个重情重义的。今儿他又来信了，这次却有些不同，很厚实一封信，用好大一个牛皮袋封着口，刚收到时候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好在她逐渐也习惯了自家未婚夫的小惊喜了，轻轻的用小银刀划开弥封，最上面是一张叠成心形的信笺，大格格轻快的笑笑，拿着信笺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