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尺门
东海听到我喊的话,当场就急眼了,摸出钢钎对我说:“二黑,现在看我们的了。小哥不能出事,他出事了,我们谁他妈都活不了!” 所有人都惊愕地停了下来。 我看他居然不跑了,忙将他拉着往里面扯,脱口就说:“发什么羊癫疯,找死还要拉这么多人给你陪葬?要相信小哥,他可是长生人,连旱魃和商羊、九头蛇都降不住他!” 东海猛的甩开我的手,气愤地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有九条命?你今天必须跟我合作一次,只要能救出小哥,我这条命就是真丢了也值!” 我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张弦的魅力这么大,东海竟舍得为他两肋插刀。他说的法子很动人,我也犹豫了。 张弦在远处看到了,急得喊起来:“叫你们快走没听见?你们走了我才好放开手脚,现在光顾着拦住卫将军俑,帮你们分散注意力,都施展不开!你们要害死我才满意?” 东海虽然脾气犟,但做生意锻炼出来了,脑子转得快,闻言忙说:“那你保重啊,听你的!我们先闪了!” 我们继续往甬道里面跑,地上全部都是用一米多长、半米多宽的石条铺成的地砖,非常平整一目了然,倒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紧跑了一阵,前面有一道三四米高的石牌坊出现在眼前,比外面常见的那种要厚实得多,是用白玉石材料,采用复合式方法砌造而成的,惹人眼前一亮。 大门是必经之路,牌匾上面也是平整的,没有文字,看上去很古朴。入口有三米宽,越往里面越窄,总共有接近一米厚,到里面的入口,已经只剩下不足一米了。 眼镜说:“这是墓道牌坊,俗称‘二尺门’。我们活人是灵活的,可以挤进去或者轻轻松松侧着走进去,但陶俑是身体是僵硬的,也不会像活人那样思考,到门里面去,卫将军俑就进不去了!” 我忙说:“你们先进去,我去告诉小哥,让他也过来避避。” 东海说:“好,远远喊一声就行了。别靠太近,小哥速度快得很,你追不上!不然到时候你出了事,他又得回去救你。” 我点了头顾不上跟他多话,就往后面跑,可没跑多远,马上又被他们喊住了。小王的嗓门最大:“别去了,里面有很多兵俑!” 我猛吓了一跳,不是吧,这么恐怖,百鬼夜宴呢! 这家伙怎么也说话没个把门的,虽然没有乱讲话,但这样大喊大叫很容易招来麻烦,真是队伍里的累赘。前无退路后有追兵,我心里一下子特别焦急,火冒三丈:“叫吉跋叫,小声点!” 我心里一急,赶紧回头,跑到门里面去一看,发现里面是个列阵大厅,果然有很多兵俑被摆放成军阵的阵型,粗粗看过去,起码有一两百尊之多! 看到这些兵俑并没有“活过来”,我松了口气:“只是兵马俑嘛,别太紧张。也许它们没有阴灵附身,就是普通的陶俑塑像咧。” 我刚穿过来,东海就说:“你们先在门口等等,我去探探究竟。你们看到我招手,就跟进来。” 他说完就钻到二尺门里面去了,我们只好焦急地等待,我们在门外用手电灯光扫过去,帮他把风。他这边戳戳那边摸摸,又故意打碎了两尊俑看效果,我竟然有点心疼,这太贵重了。过了一会儿,他朝我们招手,示意很安全,他们于是都跑了进去,我打过招呼,独自一人回头去叫张弦也过来。 我一个人,其实胆子没那么大,但我这时候觉得吧,人活一场,有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死,其实非常简单。死了就死了,自己倒谈不上多痛苦。 不简单的是看着身边的人死去,那需要非常坚强的心脏来承受,我自认接受不了,到现在爱妮瘦货他们的音容笑貌,还时常出现在梦里。 我小跑了一阵,提心吊胆的,身边连个虫子都见不着,墓室里特有的寂静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朝我撒过来,压迫着我,黑暗的环境中什么都看不大清,总觉得阴影里是牛鬼蛇神群魔乱舞。 等跑到了张弦刚才大战卫将军俑的地方,他们已经都不见了,只有两块半截的剑尖在地上散落着。我上去弯下腰,准备帮张弦将剑头收拾起来,以后说不定还能重新铸造好。但我的手刚摸上去就冒烟,疼得我赶紧缩了回来。 两柄剑头都在发烫,我手指上的皮肤都被烫硬变色了,赶紧放到嘴里吮了吮,降下温度,这个小算盘就这么泡汤了。 没想到张弦刚才用霜锋剑和将军俑的有成剑互砍,那个瞬间所迸发出来的能量,竟然这么大!导致断剑上的温度久久不散。 传说古代铸造得好的宝剑,里面都有筋脉连着,筋断了,宝剑就废了。其实想想,能摧折这种陨铁兵器的力量,已经超过人体极限了,刚才他们双方肯定都卯足了劲。一个是长生人,一个是土石结构的兵俑,爆发之下渗透到宝剑筋脉上的力量,绝对远超常人。 我环顾四周,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心里越发害怕,赶紧往回跑。跑到一半,忽然脑袋被谁扔石块砸了一下,我惊得差点喊出声来。 本能地朝扔石子的方向看过去,就听见张弦在那边阴影中小声喊我的名字。我看不见他,赶紧循声找过去,在甬道两旁凹进去的石像座里发现了他。 他紧张地看向四周,然后迅速将我拉上去隐藏在凹陷里,在我耳旁悄声说:“别说话。” 我看他哪里有点不对劲,但一时之间也没想透彻,想他肯定是发现什么了。我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现在却紧张得不敢开口发出声音,只好疑惑地看着他。 他似乎很紧张,估计是怕我忍不住问,又附在我耳边说:“那扇门不能进,我听到里面有动静。” 我吃了一惊,既然有动静,张弦为什么不去救他们?这说明里面的东西很可怕,他肯定是有心无力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能不管他们。 倒不是我有多伟大,我在山村长大,是个传统的厚道人,虽然社会日新月异,步伐超快,但做人的基本良知还是没丢的,道义所在,不会见死不救。但从个人情感来讲的话,我真正谈得上关心的,也就是眼镜和东海了,毕竟是自己兄弟,队伍里有他们在,就显得尤为重要。 我准备跳下去,张弦按住我的肩膀,冲我摇头。又抓住我的手,在手心写道:“里面有活物。” 活物?我摸不清状况,如果是人,他会直接讲的,他刻意对我道出有活物的话,说明那肯定不是人。也就是说他确切发现了什么,刚才我们前脚走,他后脚就摆脱了卫将军俑。 至于他怎么脱身的,我想不清楚,也许是毫无顾忌的狂奔吧,反正他速度快得离谱。我断定他没有打垮卫将军俑,因为我在地上没有看到残碎的陶块。 我想他现在不敢讲话,肯定就是怕惊动了这甬道里的卫将军俑,不知道祂潜伏在附近什么地方。陶俑如果自身能产生高温,进行反复锻烧的话,恐怕这么几千年过去,早就硬如钢铁了,怪不得张弦用霜锋剑都没砍断祂脖子。 过了一阵,他才小声对我说:“二尺门里面有古怪,我听到了一些响动,有些我分不清,有些肯定不是人。” 我吃惊地看着他,忽然察觉到了他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是他的霜锋剑还好端端地插在剑鞘里。这是怎么回事?怪不得我一直没看出来,这都是惯性的力量,我看这样背着剑的他,已经看习惯了,所以一时进入了思维盲区。 刚才他的剑不是已经断成两截了吗?我怀疑这里面有什么连人带物一起复制的诡异现象存在,指了指他背上。他看了我一眼,干脆将霜锋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