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中帮手
怪不得王善会疯，像这样每一次新的血液注入，都伴随着新的记忆断层，一代代地延续下来，像噩梦一样徘徊在他脑子里面，是谁都得被逼疯。 我不禁对他所说的真正长生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如果世上真的有这种办法，那么一切都将被改变，三父会复生，张弦可以找到答案，眼前的王善也不必死。要知道每一代王善都是独立的生命个体，与其说是一个王善死了又生，生了又死，还不如说是许多个王善死了，新生的王善却带着痛苦的记忆活着，继续那恐怖的轮回。 我是个不信教的人，但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宗教的意义了，抛开政治层面的作用不谈，宗教不是真要你去相信什么神鬼，而是授以解脱法门，减轻你“活”的苦痛与彷徨，并试图给你一个精神上的答案。 从这点上来讲，每个人信的教，哪怕有着一样的名字，看着是一样的教义，其实质都不尽相同，所以没有人可以用自己的信仰来强迫你的作为，这种人所做的事，只不过是愚蠢的迷信、野蛮的征伐，以此达到强制性让别人对自己的信念去产生高度趋同的目的，例如一些所谓的传道，他要你信他所信，不允许你有“异端”思辨。 情势紧迫，张弦又身负重伤，青铜巨人还在发着yin威。面对这个六米高的庞然大物，我虽然没有站在危险的最前沿，仍然感受到了一种敬畏。敬畏是恐怖的极限，虽然未必诡异可怖，它让你失去抵抗的意志。 没有退路，只有予以迎头痛击才能得解脱，但和巨神兵作对比，我们无异是螳臂挡车，我甚至无法冷静地去思考。我正为这事头疼，王善忽然钻进一座巨神兵的驾驶舱，合上格栅铁盖，驱动起来。我没想到他还会干这个，精神顿时一振。 两尊巨神兵打了起来，猛烈碰撞了没几下，血骷髅cao控的那一尊就断了左手，战斗力大减。没想到王善还能娴熟地运用巨神兵作战，看来他的身份的确不简单。 形势逆转，我心情变好了一些，张弦也醒了，我忙问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张弦笑着说：“除了手臂伤的比较重之外，别的倒还好，起码可以走路。”他起身，右手提着霜锋古剑，用膝盖一顶剑面，顺势将剑刃推起来送进了背后的木鞘里，然后拍了拍屁股。 “走吧。”他用右手抓住左手腕，说了一句。 我们看他的确没事了，就往外冲去。等血骷髅发现，我们已经越过了祂，祂追过来，又被王善拖着后腿，想追上我们却没那么容易。 我们冲进了神道，才发现这里已经拥挤着一大堆的青铜巨人，起码有四十多尊，在无序地徘徊着，空气中透着一股不安的情绪。 我脑子里轰然炸响，梅生伯忙说快跑，血骷髅都被惊动了。我盯着那些巨人的胸腔看过去，只见一双双红得滴血的眼珠子像豆腐冻一样转着，四处寻找目标，这里面全都是血骷髅！ 祂们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就发现了我们，还不等我们做出任何反应，就驾驶着巨神兵，黑压压地朝这边踏过来。 我们使劲地跑，但还是赶不上巨人那么大的步伐，它们看似走得很慢，其实每一步都跨出很远，实际比我们跑步还要快。 王善看我们身处险境，连忙开过来帮忙，但是他驾驶的巨神兵已经受到了损耗，看到这么庞大的巨神兵军团碾压过来，也有点吓傻了。 李亨利摇头说：“不行，巨神兵太多了！必须让它们归位，否则就算是我和张弦两个，也没有活着的把握。”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可用，李亨利提出的这个自救原理倒是没错，可是完全没有实施的可能，因为血骷髅并不好引导，更没法控制。 梅生伯咬了咬牙，说：“你们等会往前冲，我来引开祂们。” 张弦却说：“不行！巨神兵太霸道，速度又快，你一个人根本吸引不了血骷髅的注意力，只会白白送死。” 这时候整个墓室大厅里忽然一亮，像闪电一样，然后又陷入了沉寂。我听到发出的声音，判断出像是有人在放烟花。 我警惕地问：“这里还有别人在吗，是谁在放烟火？” 吴敌说：“是冷焰火，有人在帮我们。” 梅生伯看了我一眼，连忙说：“对方敌友不明，但这个人情我们可以先领了。看清楚路，然后关掉强光手电，我们再往前面鼓劲冲几步吧！” 我们依照梅生伯的话去做了，幸好神道有近十米宽，路上又没有障碍物，不担心撞到什么，不然我可迈不开腿。在有粽子的大墓里面摸着瞎跑，对心理承受压力的极限也是个不小的考验，幸好没人出事。 身后不断闪起冷焰火的光，伴随着轻微的“嗞嗞”声，我们借着偶尔亮起的光紧跑了一阵，转身看过去，那些血骷髅果然被吸引走了，但还是有一尊朝我们慢慢走过来。 我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暗中帮我们的人似乎也很着急，冷焰火燃放得更加勤快了，好像那边的神秘人就是专门跑进来放烟花的。 等那尊巨神兵走到了跟前，李亨利说：“我们得想个办法，把祂干掉。” 前面的路超过了盲走能判断的安全距离，我们不敢在陵墓里瞎跑瞎撞，就这样安静地站着，我看到巨神兵离我们已经不到二十米距离。 黑暗中又亮起了冷焰火，好像有节奏的，连闪五下，三短两长。就在第五波冷焰火亮起的时候，我发现走近我们的那尊巨神兵，忽然不见了。 一尊六米高的青铜巨人，在墓室里就是个庞然大物，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但事实上，它的确突然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内，时间差又离奇的短，就在两次信号烟火间隔的黑暗节点里。 吴敌说冷烟火三短两长是倒斗界的通用信号，意思是提醒对方自己帮不上忙了，只能靠自己应付了。 冷焰火又亮了起来，我才看清巨神兵就停在神道边上，我当时一眼没看清，还以为凭空消失了。 一道人影从神道旁冲了过来，我发现是王善，怪不得巨神兵忽然就不见了，原来刚才是他驾着巨神兵过来了，恰巧那时候闪到了一旁，让我们都成了睁眼瞎。等那些巨神兵全都走远了，王善才小声说：“前面没有血骷髅了，但要小心粽子和护阴兽，都跟着我走。”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座古墓了，我们全都跟紧他，先不管正殿，绕道向西边插过去。他说有护阴兽，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想到什么海猴子、猫脸人、癞毒人和九头蛇那类东西，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走了一阵，我才真正惊叹于这座古墓的宏大，就像是一座永远也走不完的青石板街，光便房就有好几处，到处都是房子，到处都是石刻，让人目不暇接。 我听到有人在便房里轻声说话，连忙做了个手势，大家也都注意到了这个异常情况，停下脚步，安静下来听动静。 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叫我的名字，又说起程东海和应见红，也就是瘦货，隐隐约约还提到了吴敌，只是声音很小很模糊，像蚊子嗡嗡叫，根本听不完整，我不知道里面的人具体是说了些什么。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我心里暗想，这里也能撞见熟人？好赖人难分，是敌是友还不明确，我心生警惕，我怎么就听不出口音来，这个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