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夏晓青仔细想想，不对，结婚才半年，那是婚前？看來留宿事件不止是她看见的那一回啊？也不对，顾曦颜才到报社多长时间啊，再神速，也不可能到这种节奏！忽的冒出一个念头，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你知道？”夏晓青盯着薛子墨。 “知道什么？” “以前流产你知道怎么回事，对吧？” “曦曦她从來也沒有隐瞒过。” “你呀……”夏晓青闭了闭眼睛，怒气直冲头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三十几年养了个傻儿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原來只担心性格或者条件其他什么的，这、这是品性问題！你怎么这么犯糊涂呀！” “妈，这不是曦曦的错，前因后果我都清楚，而且这事早就翻篇了，咱不翻旧账好不好？” “我现在也沒精力讨旧账，你心甘情愿我也沒办法，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你铁了心不让你爹妈抱孙子是吧？” “还沒那么严重呢！先养好身体再说其他的，只是您可别在曦曦跟前说什么，这回真求您了。” “好好好，我不说，啥也不说。”夏晓青望着薛子墨焦急的表情，硬生生把一口气憋了回去。 顾曦颜趁薛子墨办出院手续的功夫，自己收拾着东西，强打精神，强颜欢笑，薛子墨无疑是难过的，但从未在她跟前流露过半分；夏晓青和薛城无疑是失落的，薛子絮每天都來，但明显话也少了，连皮蛋儿都蔫蔫儿的，她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到底是哪里怪怪的？任雪说她太敏感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家都不好过，难不成要求他们满脸微笑吗？ “我都说了，我收，好好坐着不行吗？”薛子墨拎过顾曦颜手里的包。 “这个又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情……”顾曦颜戛然住口，乖乖地坐回到床上，眼睛直直得盯着薛子墨，今天是周四，以往薛子墨应该在开会，在审稿，在做选題，或者在采访的路上……而现在他却在医院里，给她收拾日常用品，可能她真的是敏感了，比如此时她就能从薛子墨短短的一句话里听出“不耐烦”的情绪來。 “发什么呆呢？还是哪儿不舒服？”薛子墨看着定定望着自己出神儿的顾曦颜，这丫头在琢磨什么呢？除了第一眼看到他时的哭泣，这几天她一直很平静，不，应该是小心翼翼，很顺从和配合，甚至不发表自己的什么感受，他承认，得知孩子沒了，莫大的心痛穿过五脏六腑，得知顾曦颜的身体状况，他也体验了从未有过的忧惧，但他自认掩饰的很好，他知道此时的顾曦颜更需要他！ 顾曦颜丝毫沒有听到薛子墨的话，一直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这个人一直尽力呵护着她，他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却不能遂愿，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呢？自己注定跟孩子无缘吗？想着懊恼地摇摇头。 “怎么了？”薛子墨蹲下來，两手固定住了那颗左右摇摆的脑袋。 “沒，沒什么，咱们回家吧。”顾曦颜率先站了起來，拉着薛子墨往外走。她明白只要自己表现的沒事儿薛子墨自然无恙，只要她沒事儿，薛子墨恢复的比她快，大家都难过，她就不能再“添堵”了。 薛子墨驶出车库，远远地就看见顾曦颜站在门诊楼前面，风卷着地上的落叶在她脚边翻來翻去，她眼神有点飘忽，怎么看都是满身的落寞，“赶紧上來。”薛子墨喊出声儿，顾曦颜猛然抬头，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薛子墨心里“咯噔”一下地被撞了一下，心疼！ “我们是去爸妈那里还是回凯旋花园？”顾曦颜轻轻地问了一句。 “回凯旋呀，你这刚出院，咱不來回折腾了。”薛子墨拍拍那双小手儿，“是不是嘴馋想吃妈做的饭了？要不打电话，让妈煮点儿鸡汤什么的？” “不，不用了，前段时间妈已经够累的了，现在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顾曦颜立马阻止，所有的待遇到此为止吧，只是关系不要因此改变就好。“路上不是有一个菜场吗？” “能行吗？”薛子墨显然对这些沒有自信。 “妈都教那么多次了，我有那么笨吗？” “媳妇能干了呀？” “我也该能干了。” 薛子墨虽然担心顾曦颜的身体，但更担心她不说话的时候，这不失是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把心思花在其他地方也是好事情。 “你怎么这么快就來上班了？”任雪看着顾曦颜，“你现在得多休息，别落下什么病根了。这是事儿大意不得的，啥也不懂。” “我來上班，他也就能安心工作了，现在有事情做总比呆在家里闷着好。”顾曦颜淡然地笑笑。 “身体是自个的，唉，你这又是何必呢？真是个傻孩子。”任雪不由地叹了口气。 “而且我也沒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不用担心的。咱别说这事儿，别人听见又该沸沸扬扬了。”顾曦颜压低声音说。 “你现在还有心思担心这个呢，专心调养身体，赶紧再要个才是正事儿。”任雪一语中的。 “我也想啊，但又不是我想要就要的。”顾曦颜的脸想窝成苦瓜，“现在我都不知道咋跟我爸妈说…… “这事儿晚说不如早说，要不叔叔阿姨眼巴巴地等着抱外孙呢。”任雪早就学会了第一时间面对，而非逃避。 “我现在都害怕接到他们的电话。”顾曦颜想想每每老妈兴致勃勃地在电话里事无巨细的各种嘱咐，越发纠结。 “唉，纸也包不住火，还是找个机会说了吧。” 顾曦颜坦白后的直接结果就是，老妈火速冲到了A市，接到电话，顾曦颜不得不火速冲回了家，老妈拉着行李箱正站在楼底下，顾曦颜不敢直视。 “妈，咱先上楼。”顾曦颜说着伸手去拉行李箱。 “你别乱动，我自己來。”顾mama拉着顾曦颜的手，眼圈突然就红了，“怎么不跟爸妈说呢？” “其实也沒什么的，现在不都好好的吗？您别这样，您这样，我心里怪难受的。”顾曦颜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泪。 “以后有啥事都得跟爸妈说，妈陪你。”顾mama放下行李，拉着女儿坐到沙发上，一直拉着不肯放手，上上下下把顾曦颜打量了一遍。 “妈，真的沒事儿了，您看我都上班了。” “脸色一看就不怎么好，这起码得养个把月才行，上班上班，小薛怎么就同意你去上班了呢？你们真是啥也不懂。”顾mama语气坚决。 “是我自己要去上班的，薛子墨闹不过我才同意的，在家闷着心情也不好，身体恢复的也慢。” “现在妈來了，妈照顾你。你打电话请假。” “妈，这事儿再说，咱先去买菜做饭，好不好？”顾曦颜转移话題。 “我都來了，你觉得不说清楚是怎么回事行吗？”顾mama板起脸來。 “谁也沒想到会这样。妈，你说我到底是不是有啥毛病啊？” “瞎说什么，年轻轻的能有啥毛病？你就是身子弱。” “上次是这样，这次有这样……”顾曦颜不由地咬着嘴唇。 “过去的都过去了，咱不多想，好好养养，只要你们想要孩子，那还能是难事啊？” “他们家都挺想要孩子的，连夏老师都说学校再留她也不干了，就回來带孩子，我知道这段时间薛子墨也挺难受的……” 顾mama搂着顾曦颜的肩膀，“真是嫁出去的姑娘啊，净想着别人了，自己受罪都不说吗？你爹妈不心疼难受吗？你那天电话里一说，你爸一宿都睡不着，催着催着的赶紧來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妈，对不起，又让你们着急了。”顾曦颜靠在老妈的怀里，久违的温暖，更老妈这样唠唠嗑，心里好像顺畅多了。 “说什么对不起呢，有了孩子，心都挂在这孩子身上了，以后你记住了，你好爹妈才好。走，咱买菜去，妈给你做好吃的。” 薛子墨刚关上办公室的门，手机就响了。 “子墨啊，要不今天你们过來这边吃饭吧。”夏老师的电话。 “今儿曦曦mama來了，改天我们再回去吃。”薛子墨边说边下楼。 “哦，那这次要住些日子的吧？”夏老师追问着，“哎呦，这吃饭成问題了呀！” “回去就张嘴吃饭了，您别cao心了。” “不是说这个，这口味不一样，你吃不习惯的，要不妈做点你喜欢的，拿过去你也好对付着吃？” “你这人又犯毛病了不是？你儿子吃不习惯，你媳妇以前怎么吃习惯我们的呢？”旁边传來薛城的声音。 “那我后來还不是给媳妇做她喜欢吃的，现在不一样的，子墨确实吃不习惯的，跟你说不清楚的，你少管……” “不要双重标准了，亲家看见了，怎么想嘛？夏老师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好不好？” “爸妈，你们慢慢讨论！”薛子墨索性挂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