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果不其然，行程还没过半，如薛子墨所料下起了雨。 雨越来越大，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前边的车窗上，顾曦颜右手托着头，斜靠在车门的位置，看着雨珠霹雳巴拉地打在车窗上，四溅开去之后顺着车窗滑落，薛子墨没有说话，她也无话可说，但这样的雨天总是会令她感到紧张，特别是夏天的雨，她有点恨，因为它带走了秦凯…… 这段路薛子墨开车走过很多次，是老路，路况不是很好，一下雨便更是有些泥泞颠簸了。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瞄了一下顾曦颜，很专注，一脸出神的忧伤。他轻轻地打开音乐，一段轻柔的钢琴曲飘了出来。 顾曦颜觉得这种静静的氛围好极了，索性闭上了眼睛。好像是另一个世界，柔软的，温暖的，随着舒缓的音乐缓缓的流淌……直到“咯噔”一下，她感觉整个车身震了一下。 “在车上呆着，我下去看看。”薛子墨说着下了车。 当薛子墨发现后胎破了的时候，有点责怪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本能避开这堆石头的。从后备箱拿出千斤顶奋力把车支了起来，准备取备胎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没雨了似的，才发现顾曦颜拿着自己的外套遮住了他。 “赶紧回车上去，我自己可以的。一会儿俩人都淋湿了。”薛子墨觉得自己风里来雨里去是常事，但顾曦颜不一样。 “赶紧换吧，这会雨这么大！”顾曦颜做不出来那种弃同伴于不顾，独自“享受”的事情来。 匆忙间，卸下的轮胎滑了出去，朝着路边的斜坡滚去，薛子墨急忙探身出手去拦，身体看似不受控制地前倾。 “小心！”顾曦颜丢了外套，两手从后面死死地拉住了薛子墨的衣服，生怕薛子墨跟着那轮胎一起滚下去了。 “没事，只是轮胎掉下去了。”薛子墨赶紧回过身来，看见了死死拽住自己一脸恐惧的顾曦颜。 装好轮胎重新回到车上的时候，俩人都湿透了，顾曦颜有些惊魂未定，微微有点抖，就在刚才，她感觉薛子墨像是要被雨水卷走了似的，她拼命抓住，不能放手，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抓住的是秦凯。 “你没事吧？”薛子墨感觉顾曦颜不是冷的，是害怕。 “没事。”顾曦颜定定神说。 “赶紧先把头发擦擦。”薛子墨转身从后座的包里拿出来一条毛巾。 “我们赶紧回去吧。”顾曦颜边擦头发边催促。 车子开上高速以后不久到了一个服务区，薛子墨开进去，快速下了车。 “赶紧喝了吧，会暖和点。”薛子墨说着把杯子递了过来。 “什么东西？”顾曦颜隐约闻到了不喜欢的味道。 “姜茶。”薛子墨又把杯子往顾曦颜跟前递了递。 “我不喝这个，闻着就想吐！”顾曦颜说着身体往后撤了撤。薛子墨看着一脸厌恶的顾曦颜，无可奈何地折回去，重新拿了一杯。 “奶茶，可以了吧？”薛子墨坐到驾驶座上说。 “嗯。”顾曦颜伸手接过去，捧在手里，“谢谢！” 她总是很礼貌，其实很多时候薛子墨潜意识里并不想让她那么的礼貌。34岁的薛子墨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当他某一天发现自己会不由自主地注意顾曦颜，有意无意地给她机会，时不时地想照顾她一下，他确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有种自己要陷进去的预感。当他看到顾曦颜和张沛阳追逐着跑进办公室的时候，心里居然会莫名的酸酸滴；他不是第一次出书，但当顾曦颜向自己索书时，他是那么的毫无矜持可言的欣喜若狂…… 自己难道真的被恩师李岩言中了吗？但他也感觉的到，顾曦颜并无此意，至少是现在，至少她没有把心思用在这方面，她完全把他当领导一样敬畏着，当老师一样尊重着，有时候还会因为自己的严厉而被吓得不知所措！ “阿嚏！”顾曦颜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薛子墨没有说话，却加快了车速。 “黑灯瞎火的，还是慢点开吧。”顾曦颜有点提心吊胆。 薛子墨好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快速前进。顾曦颜看着薛子墨的“我行我素、执迷不悟”，便不再多言。 “再见！”到了楼下，顾曦颜说着下了车。 “上去赶紧把衣服先换换。”薛子墨叮嘱了一句。 楼梯间的声控灯一直亮到了6楼，看着那亮光一层层的熄灭，薛子墨才开车离开。 薛子墨有一套小复式，面积不大，简约式的装修，书在这个家里很显眼，除了沿墙壁环状而行的书柜以外，各处随处可见，他不善于收拾，就那样随意地堆着，想看或有时间看的时候随手拿来一本。从小的习惯，书，他随时随地都是能读进去的。 隔几天老妈就会抽空来打扫一番，但干净利落不了几天，又被他弄个乱七八糟，刚搬出来的时候老妈埋怨他家里“邋里邋遢”，他则嗔怪老妈打乱了他的格局。现在时间长了，耳朵爱听不听，脸皮越来越厚，唠叨就唠叨吧，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反正老妈要唠叨的时候，件件事情她都能说半天，老爸这张老牌记者的嘴巴在她跟前也是甘拜下风，俯首称臣几十年，换得“安然无恙”！ 所以依照父亲薛城的经验，薛子墨干脆也不做无谓的反抗了，索性作罢！谁让他俩是男人呢，家里能和老妈抗衡的只有meimei薛子絮，那俩女人在一起有争执的时候，俩男人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隔岸观火！再说老妈能放他单独出来住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哪儿还敢一味埋怨！ 装修的时候刻意把楼下的厨房和洗手间缩小了面积，其他几乎没有任何隔断，被薛子墨当成了书房，他平时不经常在家吃饭，所以也不做饭，他也不会做饭，从小老妈没培养他这个，如果要学的话，凭自己的悟性，应该也能学得不错吧！他得感谢老妈，严于律己出自老妈从小对他的严格要求，他的每一步都离不开老妈的“策划”和督促，从上幼儿园就是重点，一直到大学。 爸爸总是在一边提醒：“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要总是去干涉嘛！”，可老妈从来不把这样的提醒当作一回事，她恨不得把薛子墨当成“超人”,潜力是无可限量滴！也幸亏薛子墨也不负她望！只是大学毕业，出了点“小状况”，原本打算送薛子墨出国继续深造的老妈的节奏和计划，被薛子墨决心留报社的坚持打乱了！ 所以老妈现在把对于这件事的妥协转移到了薛子墨的终生大事上，事业规划已经“棋差一招”了，终身大事她一定要睁大双眼，不能放松！这媳妇得先过了她的眼才行，不仅要懂得疼惜儿子，还得在事业上对儿子有所帮助，“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她这里算是基本要求！但眼看着一年、两年、三年，儿子都毕业12年了，薛子絮小着薛子墨4岁，如今孩子都3岁了，她还没看到她翘首以盼的儿媳！近两年，不仅是她坐不住了，连薛城也有点着急起来。 薛子墨换了拖鞋径直上了楼梯，楼上有两间，一间他住，墙上挂着电视，笔记本丢在床头柜上，他得意的是因为是顶楼，阳台很大，闲暇的时候约朋友一起来喝茶、烧烤的地方都有了，另一间作为客房，以前貌似被凌展驰隔三差五地霸占，不过现在闲置了好长时间。 薛子墨摘下手表，准备洗澡，手机响了！ “到家了吧？”电话那头果然是说曹cao，曹cao就到，老妈不定时choucha他动向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刚到。”薛子墨边脱衣服，边用脖子夹着电话说。 “我给你炖的鸡汤，在冰箱里放着，你拿出来热热喝。”老妈总是草蛇灰线，伏笔很长。 薛子墨的mama是本市一所重点高中的语文老师，说到夏晓青老师，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她的学生高考语文成绩一向斐然，特级教师已经当了20几年，教师队伍里确实是能人一个！明年9月就该退休了，学校里依然不想放人。 “知道了，妈，我现在要洗澡，不说了！”薛子墨想速战速决，因为他知道老妈再往下就会旁敲侧击打听她未来儿媳妇的事情，虽然现在薛子墨是空窗期，但老妈却问得越来越勤快。 “明天星期五，没别的事情就回来吃饭呗！”夏晓青老师毫不理会儿子的闭门羹。 “再说就得感冒了。”薛子墨总是有办法让老妈收兵。 “好好好，赶紧洗去吧……” 薛子墨在老妈“记得喝鸡汤啊”的余音环绕中打开了淋浴，脑袋里却出现了顾曦颜死命抓住他的情形，顾曦颜为什么那么害怕？难道是有什么“恐怖”的经历吗？小时候被水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