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底捞

    开口的是杜茜大学四年班主任。

    “老师好！”

    三个人下意识地也恭恭敬敬的打招呼，给人让了路，方老师笑着对几人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这么拘谨。杜茜眨巴眨巴眼睛：“方老师……小薛换衣服去了。”“行，你们先聊着吧，一会儿收拾完了你俩到排练厅找我。”

    别人不知道，但杜茜她还不知道方老师想干什么吗？

    方老师总是拿着大把大把的角色面试信息，第一时间交给自己认为合适的学生，孩子嘛，多出去锻炼锻炼总是好的。低女中在音乐剧市场实在是不太吃香，很少有适合杜茜的角色，幸好方老师人缘广，想好杜茜也不是太挑角色的人，话剧也好，音乐剧也好，小角色也好，跑龙套也好，杜茜总算是多多少少积累下来了不少舞台经验。

    后来方老师下定决心毕业大戏要搞原创，还态度强硬地把杜茜安排在了毕业大戏的女二。

    杜茜对方老师是无条件地信任，反过来也是。

    方老师说薛婉昀优秀死了，天赋好又努力，制作人和导演都得抢着让人当女主，但杜茜你就不一样了。你优秀吗？优秀死了。天赋好吗？你中低音又稳又准。努力吗？我都怕你把自己累死。但是，方老师盯着杜茜的眼睛，如果你只留在剧场和音乐剧，你会饿死。

    杜茜倒是想反驳，可她又确实没法突破自己的生理极限。

    杜茜和薛婉昀私下聊天的时候，杜茜曾很认真地对薛婉昀说过：“我觉得一个音乐剧演员应该不止一面，我想去看看音乐剧演员更多的可能性。”薛婉昀反问她：“那你觉得我们能看到吗？”

    少年人的愿望总是热烈而真诚的，永远热衷于坚持自己了不起的热忱。

    “我觉得能。”

    “我也觉得能。”

    跟方老师分开后薛婉昀被杜茜拉去和刘梓柒三个人吃火锅。

    杜茜咋咋呼呼地把薛婉昀按在座位上：“快快快！再过两天就吃不到大学生折扣了。”

    “噫，刘梓柒你又放那么多香菜！”刘梓柒一巴掌把人拍回去，暗示着全场唯一一个纯种四川人：“香菜怎么了！那还有个吃油碟的邪教呢！”周欣然冷笑道：“呵，愚蠢的BJ人是永远都不会了解到油碟和牛油原汤的乐趣的。”陈明一脸严肃：“不不不，麻酱加腐乳才是yyds。”

    几个人的视线又转到了杜茜身上，薛婉昀眼睛里充满了迷惑：“这就是你说的那几个朋友？”

    “等会儿！杜茜你吃麻酱还是油碟？”

    杜茜朱唇微启：“呵，我全都要。”

    下一秒杜茜和薛婉昀两个人就被其他三个人赶到了小料台，等两人回来的时候，刘梓柒和陈明还在争芝麻酱里到底要不要放花生酱，而周欣然已经开始讲起如何判断羊rou卷新不新鲜了。手上的两个小料盘放在桌子上，杜茜一巴掌拍在刘梓柒后脑勺上，算是回礼，然后开始装模作样起来：

    “咳咳，我还是要来宣布一件大事的。”

    “你终于承认我的橙装是你偷的了？”

    “放屁！那本来就是陈明拿的！”“excuseme？这都不是你第一次往我身上泼脏水了好吗？”

    “这是重点吗？是重点吗各位？”“你说话有重点吗？”“我现在说不行？”“那你快说。”“我和薛薛签责中了。”

    几个人沉默了，可能我还得多点时间适应适应这几个人的相处方式，薛婉昀心想。

    刘梓柒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之后也只能从责中集团下手：“那个责中集团的分公司WHOLE是专签舞台剧演员的吧？你俩是去……”

    “具体要签哪儿，哪个经纪人得签合同当天才知道呢，今天方老师带来的女生就是负责人，专门来看我和薛薛的表演的，她这两天应该会和高层讨论我们俩合同的问题吧。”

    陈明突然把筷子一放，神情严肃：“你俩要是签的是练习生，那是不是直到你俩出道之前我们都打不了游戏了？”周欣然面带微笑着说：“其实我们四个第一次见面应该也算得上是大型网友见面会了。”“对对对，”杜茜一拍桌子，“我再给你们介绍个网友……咳，不是，薛薛，薛婉昀，就是血殇。”

    “不用震惊，我刚刚知道她游戏名的时候也很震惊为什么这么一个柔柔弱弱，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会有一个这么中二的名字。”

    “谁中学的时候不是一个中二少女呢？我那个时候男神就是越前龙马。”刘梓柒自豪地说。“所以你是哪个……越前龙马战士？”刘梓柒用力地点点头。

    杜茜跟薛婉昀咬耳朵：“说实话，一开始我看这名还以为她是个人妖号。”

    “我能听见！”

    杜茜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跟薛婉昀继续说话：“吃油碟那个，四川人，周欣然。”“她是那个麻辣兔头？”“猜的真不错！”“这个名字是不是把属性暴露得太明显了点？”

    “怎么？麻辣兔头不好吃？”“好吃，可是我觉得六九折的海底捞更好吃。”“没事我临床的本科读五年，我还能再吃一年。”“那你快多吃点。”陈明用一筷子贡菜堵上了周欣然的嘴，然后转过头笑得一脸灿烂，跟薛婉昀说话：“我是哪个明星莹莹，陈明，叫我明明就行。”

    薛婉昀心里想着哦原来杜茜身边还有正常人的：“和小茜一样叫我薛薛就行。”然后也过去跟杜茜咬耳朵：“小茜你身边是不是都没有什么正常一点的朋友？”杜茜睁大双眼，拍着胸脯，语气显得格外义愤填膺：“不行，薛薛，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自己。”

    “我懂了，你其实就是想和我绝交对吧？”“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周欣然在一旁感叹道这两天因为期末要交论文忙得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然后又手疾眼快地按住了将要从锅里捞出虾滑的陈明的手。

    “再煮二十秒！”

    吓得陈明手一抖差点把筷子掉进锅里。

    下一秒周欣然，陈明和薛婉昀三个人就已经就着虾滑到底需要煮多长时间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这个时候的杜茜远远地看见方老师和苏玥莹跟着服务员走进来，好巧不巧的在几人相邻的空桌坐下。

    杜茜看着人张了张嘴，方老师和杜茜对视了两秒之后没等杜茜说话，方老师就指着周欣然开口了：“这个小姑娘说得对。”

    之后就由三个人的争论变成了四个人的群枪舌战。

    两拨，六人，一顿火锅吃到半夜。

    几个人最后一次在海底捞六九折的火锅结束了，出了火锅店的门之后，有人要回到宿舍住最后一晚，有人要赶到酒店休息整顿，有人正忙着赶当晚的飞机，有人正准备遇见下一波人。

    “老师！”

    “薛薛！”

    “毕业快乐。”

    杜茜好像要把肺里的所有气体排出去一样，薛婉昀和方老师背对着她向前走着，停下来回过身笑着看她，杜茜盯着人盯出了神，思绪不自觉地飘到了她高中毕业的时候，身边也有两三好友，有待她最好的老师。

    从高考考场走出来的那一刻，阳光洒在身上，太亮了，透过手指闭上眼睛眼前还是一片红，每个人都是笑着说再见，互祝前程似锦，没想过走出这个门，有些人就要分道扬镳了，有些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毕业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离别了，原来从今往后的每一次离别，都不会再有一次叫做毕业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

    “学习，工作，前途，未来，理想，一切都会很好的。”

    “一定。”

    方老师真的很棒，杜茜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