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黑时，许下一个约定

    将苏舒和华桑顺利送回宿舍后，林淋就直接来院楼天台找白洛了，这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

    “唔！一股酒味，你别跟我说你迟到就是因为去喝酒了。”

    等到林淋一走近，白洛就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林淋。

    “不是，有学长学姐喝醉了，我去接他们回宿舍，然后直接来你这了，澡都还没洗呢，味道就请你忍耐一下了。”

    林淋一边坐下，一边跟白洛解释。

    “什么什么？听起来你今天好像发生了很多事的样子，快讲讲！”

    从林淋的表情和话语之中，白洛判断出林淋今天能给她带来不少的故事，十分兴奋地催促着林淋。

    “等等，让我理一下思路。”

    林淋坐好，呼了一口气，开始了今天的每日汇报。

    ……

    “这样啊，看来你那个苏舒部长也不容易呢。”

    白洛听完，有点感慨地说了一句。

    顺带一提，林淋并没有跟白洛透漏最后那段问答。

    因为林淋觉得，所谓的秘密，是需要在自己的心中划分出不同的隐瞒等级的。

    即使因为当初跟白洛的契约，让林淋可以在白洛这稍稍提高一下自己能够透露的秘密权限等级。

    可以抱怨一下宿舍的学长，可以聊聊陈二珂的家境，可以跟白洛讲述学代众人的性格，但是，陈伟那句话不一样。

    那一句话，是林淋觉得要隐瞒在心底的话语，是不该由林淋说出口的话语。

    只有这样，林淋才会觉得自己是有资格听到那句话。

    “林淋，你喜欢文艺部吗？”

    正当林淋思索着自己刚才的汇报会不会让白洛察觉到的时候，白洛突然向林淋问道：

    “怎么你也问这种问题，喜欢和讨厌选一个的话，当然是喜欢的。”

    林淋挠了挠脸，有点奇怪白洛怎么跟陈伟问了差不多的话。

    白洛好像有点不能接受这个答案，她犹豫了一下，有点迟疑地跟林淋说：

    “林淋，其实我有点觉得，你是因为呆在文艺部才会说喜欢，而不是因为喜欢才呆在文艺部的。”

    “等等，有点绕啊，这不都一样吗？”

    白洛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不一样，其实不仅是文艺部，对于学代你也是如此的，我很早就发现了，你和那个陈伟大一的时候有点像，只是你不会逃，你只会被动接受，却不会主动要求。”

    林淋用白洛的话语对照着自己想了想。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但这不是其他大学生对于社团也差不多这种态度吗，毕竟大家也都不想多干活。”

    “但是林淋，你不仅对待工作，就连对待文艺和学代里面的人，也同样如此。这一个月以来，我每天都有听林淋分享你的每一天，但是若没有人来找你的，你从来不会主动去找别人，一天一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

    你就好像陈伟学长说的那样，游离在外，一直观察着，却从不主动去与别人接触。升上大学已经快一年了，加入学代和文艺也这么长时间了，林淋，你有觉得你交到朋友了吗？除了一直主动粘着你的谬宁外，你对其他人称呼后的‘同学’二字都一直没有去掉。”

    或许这一番话语过于一针见血，林淋保持沉默。

    白洛看见僵住的林淋，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过了，慌慌张张地摆动着小手道歉：

    “不好意思啊林淋，我好像讲太多了。我们来聊点别的吧！”

    看着白洛可爱的举动，林淋心中的焦躁感平息下来，他呼出一口气，压抑悸动，调整呼吸，舒缓了一下情绪，笑着对白洛说：

    “没关系，毕竟当初已经跟你立下契约了，至少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我会毫无保留的。”

    说到这，林淋停顿了几秒，开始冷静地喃喃做出自我评价，品尝着一份苦涩在自己舌尖膨胀。

    “确实啊白洛，从来不主动，只会被动接受，等到事情临头了，才会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态去面对，就连多余的好奇心都不敢有，只会默默听着别人愿意告诉我的事情，我还真是一个胆小鬼呢。”

    情绪是会传染的，或许是林淋的话语隐含着的负面色彩浓度太高，白洛有点不大好受，她低着嗓音安慰道：

    “不，林淋你只是太温柔了，不打探别人的秘密而已。”

    “所谓的温柔，不也是一种对软弱的包庇吗？对别人，也对自己。”林淋下意识地反驳道。

    说完余光一撇，才发现白洛转过身子来正对着他，面露复杂之色地咬住下唇，令其扭曲成“へ”字状，小小的眉头拧成一团，眼底有着对于自己说错话的自责，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力气大到让血管都从薄晰的手背皮肤中显现。

    ——怎么是你这么消沉啊？

    白洛过于露骨的愧疚，将包裹着林淋思绪的浑浊污泥给冲刷得干干净净。

    原本被扰动的情绪又归于平静，林淋恢复往常的神色，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白洛的头。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嘛，我真的不介意，况且偶尔自省一下不是挺好的吗？古人也说过，从心而觅，感无不通。对吧？”

    林淋尽力用诙谐的语气想要驱散严肃的气氛。

    白洛没有接话，只是顺着林淋的力道，低下了头，让林淋看不清她的表情。

    ——糟了，一不小心就顺着气氛摸了她的头……

    林淋有点瑟瑟地看着被她摸头后就一言不发的白洛。

    但白洛没有发火，只是低着头举起手，轻轻挪开了林淋的手，然后才转回身子正对着前面黯淡的夜色。

    白洛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托着腮帮，只留给林淋一个被小手盖住的侧脸，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淡淡说道：

    “那行，你不介意就好。那我们换个问题吧。”

    “哦，好。”见到白洛没有计较，林淋松了口气。

    “林淋，你会选择留在学代还是文艺呢？”白洛一动不动，平静地问道。

    “又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啊。其实我也没想好，感觉呆在哪里都差不多，看到时候哪里更需要我吧。”

    “啊，我这样好像又是被动接受了。”林淋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

    白洛摇了摇头，说道：

    “我跟林淋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林淋你改变自己的想法，仅仅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而已。其实被动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对待生活的方式由自己决定就好，不需要旁人来置喙。”

    “这样吗……”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最后还没有决定要留文艺或者学代哪一个的话，能不能让我来决定？”

    林淋不知道白洛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请求。

    他仅仅只能通过她尽力平静的语调和微微颤抖的声音才能猜测，此时的白洛，也是背负着什么，才会选择将这句请求说出口。

    所以，就跟最初见面的那个夜晚一样，林淋的回答从不会改变。

    “好的，既然你如此要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