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时疫(下)
到了北衙禁军。【】舞惜亮出舒默曾给她的玉佩。立刻有人将她带去皇甫麟那儿。 “什么。公子染了时疫。”皇甫麟听舞惜说完后。几乎震惊地跳起來。 “是。”舞惜点点头。“皇甫麟。我知道你同舒默关系非同寻常。所以这个忙我只能找你帮。请你为我选个熟悉路的。我要去找他。” 皇甫麟一听便直摇头:“这怎么行。这一路上路途遥远。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夫人。若是公子知道是属下将您带去的。公子只怕要杀了属下。不如这样。属下多派些人去服侍公子。您还是回府等着吧。” 舞惜完全不理会他的建议。执拗地说:“皇甫麟。我既然來找你。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去。你若不愿意帮忙。我便自己去。告辞。”说罢。转身就走。 皇甫麟一看她这样子。再想起公子原來的评价。知道夫人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若真是让她一个人去了。路上出了什么事。他不被公子活剐了才有鬼。连忙出声叫住她:“夫人。” “怎么。”舞惜回头看他。 “夫人且慢。属下给您派人。”皇甫麟无奈地说。 舞惜脸上露出笑容:“人不用多。但是要熟悉路途的。” 皇甫麟办事自然靠谱。他派了二十人一路保护舞惜。末了。担忧地说:“夫人的身子受得了马背上的颠簸吗。”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话不多说。等我和舒默回來。再來谢你。”舞惜话语间颇有几分豪气万千的感觉。 皇甫麟也笑了。说:“夫人一路保重。有您是公子的福气。” 出了北衙禁军。舞惜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慕容部落。北衙禁军的人原本还担心这看似柔弱的夫人受不得颠簸。会影响行程。不想舞惜的骑术居然十分了得。加之雪影。也是难得的良驹。所以舞惜完全沒有拖大家的速度。 舞惜骑在马背上。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对未知的迷茫。但是无论如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她不能这会倒下去。舞惜想起自己的曾经的话。在心中暗暗道:舒默。我來了。我來救你了。我还等着看你登上汗位。一统天下呢。你不会这么短命的。舒默。在我沒來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自己撑下去。你不能让我这么年轻就做寡妇。我也不想殉葬。所以。你一定要撑下去。等着我。…… 而此时远在慕容部落的舒默。仿佛也感知到舞惜了。他虚弱地睁开眼睛。喃喃道:“舞惜……舞惜……是你吗。”随即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嘲讽地想:她不会來的。走的时候便和她冷战。以她的性子。必不会來的。拓跋舒默。你怪不得她。是你不理她的。是你舍下她的。宁愿带杜筱月。也不带她的。她那个性子。怎么会來呢。 舒默的身体迅速地消瘦下去。他心里开始渐渐灰心。然而。每当他准备放弃时。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念叨着。让他不许放弃。命令他撑下去。舒默自嘲地想。大概真的是人之将死了。竟然出现了幻觉。总感觉好像舞惜在对她说话一样。 不过只要一想到舞惜。想到瑞钰。舒默便又有了信心。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舞惜的话“你若先我而去。我必会相随”;他想起瑞钰抓周时。舞惜曾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想起舞惜曾说“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他觉得不能就这样放弃。第一时间更新要坚持住。他还沒有掌天下权。如何对得起家中的美人。他有舞惜。还有瑞钰……舒默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给自己鼓劲。 舞惜走后。皇甫麟立即派人通知了拓跋乞颜。当拓跋乞颜听库狄说完后。不敢置信地说:“什么。舞惜去了慕容部落。” “是啊。皇甫麟将军说二夫人去问他借了二十人。说是一定要去找公子。还说若是将军不借人。她便自己去。”库狄说着。他在心底也隐隐佩服。二夫人是汉人。身子骨比平常乌桓女子看起來还要柔弱上几分。不想在这个问題上。竟然这么勇敢与果决。 拓跋乞颜眼底浮起一丝赞赏。第一时间更新舞惜能去。他相信舒默一定能好起來。有这样的如花美眷在畔。他哪有不好的理由。他开始庆幸。一开始便对舞惜摒除了成见。果然。那个丫头。是舒默的福气。 倾城。你听见了吗。舒默身边有一个能为他舍生忘死的女子。你终于可以安心了吧。拓跋乞颜在心底默默地念。 舞惜去慕容部落侍疾的事传遍了整个平城。百姓间皆对此津津乐道。都说二夫人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 承昭听说后。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随即恢复往日的清明。霏儿问:“承昭。你怎么看。”她装作无意间地问。却小心仔细地打量着承昭的神情。 承昭俊秀的面容上笼上一层薄薄的。淡淡的。令人怦然心动的笑容:“我只为二堂兄高兴呢。人生中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二堂兄真是好福气啊。有多少女子能如舞惜一般做出这样的选择啊。不过。也正是这样的舞惜。才让人放不下吧。到底是他福薄啊。 “承昭。二堂嫂能为二堂兄做到的。我也能为你做到。”霏儿站在他面前。抓住他的手。动情地说。承昭。舞惜能做的。我也能。但是……你要给我机会啊。 承昭下意识地缩了下手。继而放下警惕。淡淡的笑容渐渐疏离。说:“好。我相信你。” 霏儿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敷衍。压下心底的苦涩。幸福地依偎进他的怀里。低声说:“承昭。嫁给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承昭。你何时才能忘了那个不属于你的女人。何时才能看见眼前的我。 凝翠阁中。蓝纳雪也听说了舒默身染时疫的事。急的起身就要往外冲。子衿拦住她。说:“雪夫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让开。公子病了。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照顾他。”蓝纳雪急的眼泪掉下來。她抓住子衿的手。说。“你快让开。我要去照顾公子。” “雪夫人。夫人已经去了。第一时间更新”子衿摇摇头。说。“您别想了。夫人临行前就说了。任何人不许出府。有夫人的命令在。您出不去的。” 蓝纳雪听了。有些失神地说:“夫人去了。为什么什么事夫人都能抢先一步。我也要想去啊。公子。有什么办法让妾能陪着您身边啊。”
子衿无言以对。是啊。夫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占了先机。公子必会既往不咎。重新厚待她的。自家小姐究竟何时才能熬出头呢。 而慕容部落里。杜筱月也是坐立不安。她如今称病。根本无法外出。其实她也是心心念念惦记着公子的。尤其当她听说公子愈发病重时。她心底的悔恨之情便如滔滔江水般涌上心头。好多次她都想冲出去。冲到公子身边。告诉他说“公子。妾好了。妾來照顾您吧。”。可是这样的念头总是转瞬即逝。 她怕。 她怕死。 她怕公子责罚。 若是公子知道她是装病。必定会责罚她的。那么她这一生。就再无出头之日了。说不准还会失去和云楼相处的机会。当然。她最怕的还是死。虽说公子死后。她会伤心会难过。但是总归她是活着的。沒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不是吗。 舞惜自出发后。便不辞辛苦。日夜兼程。到了驿站。她也仅是简单地用些干粮。喝口水。给雪影些草料。就又马不停蹄地上路。 随从们纷纷对舞惜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一路风尘。就是男子也有些吃不消。更别提一个弱女子了。然而。每当大家劝她休息一下。她都会咬咬牙说:“不行。继续赶路。” 其实有好几次。舞惜也觉得身子有些吃不消。然而每当她闪过休息的念头时。便总觉得心底不踏实。眼前似乎能看到病得奄奄一息的舒默。于是她便一再告诫自己:不能休息。不能休息。他还在等你。不能停下來。 然而天公不作美。这天下午突然间便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眼看就是一场大暴雨将至。单林对舞惜喊话:“夫人。停下來。属下有话说。” 舞惜轻勒缰绳。雪影放缓了脚步。舞惜偏头看着单林。示意他有话直说。 单林指着天色说:“夫人。这天色一会儿必定有一场大暴雨。您身子吃不消。要不要找个地方。暂时避一下啊。”单林知道舞惜身子尚未痊愈。这样日夜兼程。只怕还沒赶到。人便支撑不下去了。到时候。只怕公子非得让他以死谢罪啊。 舞惜抬头看着满天的乌云。有心想要休息一下。说实话。她真的很累很累了。但是。话未说出口。耳边似乎能听见舒默在一声声地呼唤着她“舞惜……”于是。她抬手擦一下额头细密的汗珠。对单林说:“不行。咱们今夜若是加紧赶路。明日便能到了。舒默如今生死未卜。我们不能在这休息。我知道。大家都辛苦了。等回了府。我再给你们论功行赏。” 单林连忙说:“夫人。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担心您的身子啊。您若是病倒了。公子会怪罪属下们的。” “不用。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好了。快赶路吧。”舞惜不容分说地再度夹紧马肚子。扬起马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