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游云
剔刀的事了了，屠夫拿出一些银钱作为感谢，老乞丐也不推脱，伸手接过银钱，转身又把银钱交给潘木匠，委托木匠帮忙打造一张床给陈果然。 陈果然很期待这张床，因为从小到大没有过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 城隍庙的日子其实没想象中那么难过，老乞丐衣着破烂肮脏主要是因为他自己懒，在城隍庙除了逢年节庙会有祭祀之外，偶有人家开财门、看巫神等事，也会请老乞丐去主持法事，每次主人家都会给一些酬劳，还会招呼一顿好吃的。 老乞丐若是有正式法事，则会焚香沐浴、换上一身青色道袍、戴上莲花法冠，确实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样子。 这天又有人请老乞丐去给自家开财门，祭完天地祖先后，主家把大门一关，老乞丐敲门喊到：“开门开门！” 主家在屋内问道：“哪里来的人？” 屋外举着旗子的陈果然接过话喊道：“我们是天上来的人！” 主家又问：“来我家做什么？” 陈果然接着喊道：“来给你家送财神，财神到家、多福多发！” 屋内就轰然应好，然后打开大门，迎“财神”进家，接下来就又是老乞丐念一段词，然后礼成，财门就开好了。 在主家吃完晚饭，师徒俩趁天色早要赶回城隍庙，老乞丐看陈果然布鞋都烂得跟草鞋一般了，只剩些布条挂着，于是干脆寻了镇上的孙大娘，让孙大娘给陈果然缝一身衣服、纳一双鞋。 衣服和床都要等几天才弄好，不过这也把陈果然美得心里喜滋滋，自记事起，穿的都是别人的旧衣服，自己还没穿过新衣服呢。 俩人这么相处了两个月，老乞丐看陈果然心已经留在城隍庙了，于是这天开始教陈果然读书认字、以及修炼了。 早上教陈果然读书认字、下午教陈果然拳脚功夫、晚上教陈果然打坐吐纳冥想，陈果然知道这些就是自己要学的“本事”了，所以学得格外用心。 这天陈果然起早来照例先去把水缸挑满，然后把水烧好叫师父起床洗漱，老乞丐洗漱好先喝碗早茶，正准备叫陈果然认字时，有事上门了。 这次是县里来人，来的人是官府的一捕快，原来最近县里下辖的有几个村都遭偷孩子，村民人心惶惶，县里派了好几拨人下去调查，都没查出个头绪。 最有办案经验的王捕头给的调查结论是：“贼人手段奇诡，做事不留痕迹，浑不似人为。” 再有事发的各村都发现了自己村供奉的山神或土地庙里的神像，皆被人以红纸遮眼，所以官府怀疑是魔教中人所为。 老乞丐出身道门正宗，所以官府的人自然就让人来请老乞丐出面去看看。 听事情诡异，老乞丐心知事大不敢耽误，赶忙让陈果然收拾东西，门外等得有马车，两人坐上马车，那捕快坐到车辕上赶车，鞭子一挥，马车晃晃悠悠就出发了。 早上出发，到了中午才赶到县里，到县衙偏房等县太爷征询，偏房里早有一个年轻道士在等待了。 老乞丐见到年轻道人不由得一愣，开口问道：“小道友可是白鹿观道士？” 年轻道人听老乞丐说道友，知道老乞丐也是修道之人，赶忙起身行礼道：“在下道号游云，在白鹿观出家，不知前辈在何处修持？” “我是清溪镇城隍庙的庙祝，不知白鹿观明昭法师与你是什么关系？” “明昭法师正是家师，早从家师那里听得清溪镇有一前辈落脚，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有幸今日得见，前辈与家师平辈相交，那我就称前辈一声师叔了。” 老乞丐直接问道：“你师父怎么没来？” 那青年道士低声说道：“家师三个月前仙去了，将白鹿观交与我打理。” 老乞丐面容惆怅，当年自己游历四方，也是到白鹿观落脚，与当时的白鹿观主明昭法师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也正是明昭法师向官府推荐，老乞丐才得了清溪镇城隍庙的庙祝一职。 现在故人已逝，老乞丐也心有戚戚。 不待两人多交谈，县太爷已经过来了，老乞丐和青年道士都微微欠身行礼。 陈果然跟着师父一起行礼，偷偷抬眼看看这位县太爷，这位县太爷年纪四十出头，浓眉方脸，眉头微皱，可能被最近的案子烦心，神色不是很好。 县太爷虚扶一手道：“两位道长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 随着县太爷走进来的还有师爷捕头等人，县太爷先坐下，然后招呼众人落座。 “最近的事两位已经知道了吧，从西边的半山屯到东边落崖村，有六七个村子的小孩都不见了，一开始本官还以为是有贩卖孩童之事，但是查下来，似乎是有魔教中人在作乱…” “各位也知道，魔教之事事关重大，不得不察，所以请两位再到下面村里去走访一遍，若确认有魔教行事，再报上去，当由州府处理。” 老乞丐先开口问道：“刚刚大人说的是那几个村子的孩子都不见了？”那个“都”字咬得比较重。 “是的，不是一两家丢孩子，是这几个村子的十岁以下孩子都不见了，具体情况让王捕头给你细说。”县太爷说到。 王捕头闻言也是站出来说道：“这事比较奇怪，这些孩子是陆陆续续失踪的，有的是爹娘一觉醒来，孩子就不见了，有的是白天出去玩，就再不见踪影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贩子在拐骗孩子，但是调查下来，这些村子都没出现过生人，而且出事的村子里的山神土地庙，神像都被红纸蒙了眼，所以我们怀疑是魔教中人在练邪功。”王捕头如此说道。 魔教可谓是朝廷心腹大患，三十年前曾有魔教人起事造反，魔教起事不是想着夺取天下，而是扰乱天下，魔教大军席卷大地，凡人军队莫不能挡。 后来是更为残暴的法家门人张太和统领太平军，平息了魔教叛乱，当时杀得人头滚滚，张太和也被世人称为张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