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君王巧试真情意
凌霄正殿上的灯火一直燃烧到了后半夜，玉玲珑的眼睛一刻都没敢合上过，她一直站在寝宫的大门之后，不过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这个寝宫似乎与世隔绝，没有人知道下一个推门进来的人手里拿着的是恩赏，还是刀斧。 她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的七皇子，这个孩子对凌霄殿的事情不再多发一言，他只是告诉玉玲珑安安静静的待在寝宫里，如果明天一早睿王不来接她，他就去求自己的外祖父送玉玲珑出宫。 玉玲珑隐约觉得这个孩子知道了什么，他如此聪慧，对朝局诸事的洞察之力甚至超过了他的几位兄长，又怎么会察觉不出这龙帐之中的热力究竟是出自何处。 不过今天的凌霄殿睡不着的可不只她一个人，西楚皇帝的眼睛同样明亮，他站在凌霄正殿之上不停的踱步，心中所思的事情居然和玉家有关。 玉家军全军覆没对西楚来说当然是一件幸事，但是如此强悍的一支军队最终没能为他所用却终究是一个遗憾，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像玉晓天那样与他棋逢对手之人了。 只不过现在睿王的身份已与从前不同，玉家的人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更不能为睿王所用。 “白公公，外面的情形如何？” 西楚皇帝看到白公公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丝天光，他知道天已经快要大亮了。 “玲珑姑娘昨晚跟七皇子玩了一会儿，约莫子时的时候就睡下了，之后一直没有动静。” 白公公将自己看到的情景一一禀报，他不知道皇上在想些什么，居然命人把七皇子抱过去和玉玲珑睡了一晚儿。 “睿王呢？” 皇上的眼睛似乎看着窗外，这凌霄正殿在整个凌霄宫的最中央，四周房舍皆能看到它的光芒，这灯光恐怕也明晃晃的照了睿王一个晚上。 “睿王爷昨晚多喝了两杯，似乎心情不太好，自从进到凌霄殿起已经跟侍卫发了两次脾气。” 白公公将昨晚的情况尽量美化了一些，皇上离开寝宫之后，宣睿王进凌霄殿候旨，开始的时候他还比较平静，但在看到凌霄正殿的灯居然全部亮起的时候，他接连两次试图闯宫，如果不是昨夜凌霄殿中特别增加了侍卫，说不定还真让他闯成了。 “伤了几个啊？”西楚皇帝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发起脾气来可是要人命的，如果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想小吵两句，他绝对不会选在凌霄宫这种随时会冒犯天颜的地方。 “回禀皇上，侍卫重伤二十，轻伤……过百。” 白公公说得有点犹豫，凌霄殿中打伤侍卫可不是一件小事，随时都能被扣上谋反的罪名，这种事睿王自己清楚，可他昨天那股不管不顾的劲头简直是连性命都不要了。 “好，很好！”皇帝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片喜色，这个笑容把白公公吓得半死，他以为皇上是暴怒之下在说反话，连忙跪下来向皇上谢罪。 “你不用跪，如果昨天晚上睿王不闯宫，朕才觉得不安。” 西楚皇帝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个皇子肯为了一个女人强闯凌霄殿，说明他在背后并没有谋划什么大事，一个有野心的人绝对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坏了自己的大业。 “皇上圣明，只是老奴觉得这个玉玲珑似乎对睿王爷尤为重要。看起来有些不寻常。” 白公公很少会主动打听皇家之事，但今天的事实在是太怪了，为了避免以后自己踏错脚步，他不得不旁敲侧击。 “当然不寻常，你可知道睿王为何多年来坚持不娶正妃？” 皇上的心情大好，居然坐在凌霄殿上和白公公聊起了天，这种恩赏让这个老奴诚惶诚恐。 “老奴听闻睿王爷对花国玉将军的女儿倾慕已久，只不过当时那个孩子年纪尚幼，加上两国边境常有冲突才耽搁了下来。” 睿王爷的心思满朝皆知，皇上曾经给他指过好几门婚事，可他非那个敌国将军的女儿不娶，幸好皇上有意收服玉家，极力赞成了这门婚事，才允许他耽搁了这么多年。 只可惜他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孩子长大，又连续三年去花国娶亲，眼看着好事将成，玉家居然被扣上了叛国之罪，满门抄斩，这里面最心痛的恐怕就是睿王了。 “不错，睿王对玉将军的这个女儿可谓一见倾心，只不过世人都只知道她是玉将军的女儿，却很少有人会去问玉将军的女儿又是谁。” 皇上的话让白公公的眼里一片茫然，他不知道皇上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让今天心情大好的皇上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他用手里的酒壶敲了敲白公公的脑袋。 “玉将军的独女是花国骠骑营先锋，闺名玲珑。” “不……不会吧。” 白公公的下巴微张，连话都说不清楚，这个玉玲珑看上去羸羸弱弱，根本没有半点将门风采，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沙场铁将。 “当然不是现在在寝宫里的这个，现在这个只是个替身而已，睿王如此珍爱她，恐怕是因为天下间再也找不到如此相像的替身之人了。” 皇上知道这个白公公在想什么，他初次看到这个玉玲珑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虽然过去了五年，但是她与玉将军的那个女儿相貌却有七八分相似，居然让他也产生了一丝怀疑。 不过他现在很肯定她不是她，一个在沙场征战多年的人，身上绝对不会没有一点伤痕，而且她看他的眼神太过胆怯，如果换做是那个玉将军的女儿，这会儿一定已经冲出寝宫与他大战三百个回合了。 “睿王爷真是个重情之人啊。” 白公公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玉将军的女儿已死，睿王居然找了个和她相像的人，取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名字日日追思，此等情义真是无人能比啊。 “是啊，睿王既然重情，朕自然不能拂了他这份情义，天亮之后让他带这个丫头回府吧。” 皇上今日的心情无比轻松，西楚帝王一向对后宫之事平淡如水，是因为祖先害怕子嗣会因重美人而忘江山，所以留下祖训，凡帝王者不得情重。 既然他不想让睿王过早承袭他的江山，不如就成全他陪着他的美人在宫外逍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