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龙升

    周生领着叶氏刚进院门，门口的幺娘就跳了起来说：“周娘子不大好呢，娘说有点艰难，汤药喝了两次了也不见头出来”。叶氏听见一个踉跄，压着眼泪快步进去，看见炕上有气无力的珍秀，颤抖的唇半天说了句“秀啊，娘来了，么怕。。”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摸索着握住珍秀的手，捋了捋额前汗湿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说“秀儿，么怕，你是早晨没吃东西没力气，娘喂你吃两口米汤，咱们一用力孩子就出来了。你和文山的孩子，你得忍住啊~~”珍秀短而急的喘着气，轻轻嗯了一声。幺娘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黄米粥，在珍秀喘息的档口喂了下去。许是珍秀娘来了心定了，下午的时候珍秀发动两次，隐约看见孩子的头了，王婆高声叫道“有了有了，周娘子再用力马上就出来了……”这样高一声矮一声的拖到太阳偏西还没生出来，王婆子有点心慌，把叶大娘拉到门外对着秀才低低的说“这看情形不大好呢，先说好保大还是保小吧”，秀才一下子蒙住了，呆呆的看着王婆，王婆推了他一下“说呀，问你呢”，秀才“啊？保珍秀，珍秀”，叶大娘默默的垂泪，跟着王婆转身进了房间。

    将近傍晚叶里正低着头急急的闯进来，看见呆呆的秀才说“这才没生呢？”秀才慢慢的转头看了眼里正，拱起双手行礼，里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从大衣瓜子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是几个黄色的须子，喊幺娘：“去，把参须子煮了喂秀儿喝了”。然后蹲在窗下准备摸烟袋子，摸了个空，抓抓头暗自琢磨……

    忽听见屋里叶娘子大喊一声“秀儿啊……你应应娘啊……秀儿”里正腾的站起来，秀才要推门就要进屋子看，幺娘赶忙拦着，秀才隔着门喊“珍秀，珍秀你回来，咱不生孩子了珍秀，不生了”，王婆急的满头大汗，让幺娘把参汤灌下去，自己一咬牙用手去，摸索着孩子的方向往外轻轻的推拉，珍秀这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叫疼了，连气息都变的很轻微。

    夜已经黑了，王婆看着手里的血滴滴的孩子，熟练的清理下嘴巴，倒提着啪啪打在屁股上，恨恨的说“讨债的孩子啊”，随着“哇”的一声啼哭，秀才跳起来抱着里正带着哭腔高兴的说“生了生了”。里正也拍拍屁股高兴的喔喔应着。话音还没落地就听见里间叶大娘哭着说“他爹你快进来……”里正一惊，拉着秀才慌慌忙忙的跑进去，王婆子用热水在清理孩子的秽物，叶大娘在低低的哭，秀才扑过去，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只看见炕边，地上都是深红的血，秀才半跪在炕边轻轻的说：“珍秀，我们有孩子了，你说叫什么好？一定像你，像你这样……”接着开始呜咽，珍秀听见秀才的声音，慢慢的睁开眼，空空的看着天说：“都是血啊……真……疼……飞不起来了，叫龙升……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