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雨

    夜晚时分，小孩回家了，他没有朋友，伴侣，连星空也不说话，只剩下微凉的风，吹着松叶。

    叶天怜在学校游荡，身后突然出现一把伞，替他遮住微风。暮然回首，那个女孩，又出现在他面前，美丽，多情。

    “请问，情人是什么意思？”女孩认真如雪，飘落大地。

    “情人，我不懂的。大概是爱情！”叶天怜敷衍她，只愿她尽快离去，他可以心无牵挂，去情梦楼醉生梦死。

    女孩失落看着他，低声道：“我送一把伞你。这把伞，是平安的。你去了情梦楼，一定要回来。那里是勾魂的！”

    叶天怜收下伞，女孩已经转身离去了。他茫然的看着她背影，忽然追了上去：“女孩，我真不知，什么是情人。可我知道，上辈子能认识你，是我的福气。”

    女孩没有回头，走进夜里。夜里，隐藏了所有。

    天空下起了流星雨，叶天怜拿着伞，站在楼顶，流星不会坠落，伞替他撑起天空。他第一次觉得犹豫，犹豫如石柱，他该不该告诉石柱：“情人，就是所有人爱她。她不爱任何人！那水桥上，一个人举着伞，就足够了。”

    朦胧之间，月亮出来了，流星雨散去。对面的海市蜃楼，又出现了。

    叶天怜下了楼，进了海市蜃楼，这里什么都有，可他不开心。

    情梦楼里，依旧热闹非凡，卖酒的，扫地的，成群结队，嬉笑谩骂的男女，还有红玫。

    红色的玫瑰，并不惹人喜欢。红玫也是的，去她房间的男人，犹如稻草，一根接着一根，扔进炉子里，燃烧成灰烬。可红玫，依旧是那样，未曾失去，等待下一个人。

    叶天怜走了进去，屋里全是粉红色。蜡烛，胭脂，镜子，还有化妆品。红玫在照镜子，也照到了叶天怜。

    “你好，红玫！我想约你出去，今晚有流星雨。只要许下愿望，就能成真。”叶天怜坐在一旁，打量着红玫。红玫二十六岁左右，没有岁月的痕迹，像初春的女子，绽放着生命的妖娆。

    “mama，这个人是呆子，换下一个人。”红玫望着叶天怜，突然笑了，朝门口喊道。很快，门口出现一个胖女人，把叶天怜拧了出去，扔在一旁。

    胖女人叫张凤清，她坐在叶天怜身边，硕大的胸部，丰满的臀部，只是那曲线，早已失去了柔和。

    “看到那个男人没有？”胖女人指着一个房间，里面坐着个英俊男子，对面是个女生。

    “看到了。”叶天怜点点头。

    “他有很多女人。”胖女人似乎很满意。又指着旁边的一间房，里面坐着个佝偻老人，流着口水，看着对面的女人。

    “看到这个老头没有？”

    “他也有很多女人？”叶天怜不敢相信。

    “不。他死也要来，后山上，有一座坟墓，就是他的。”胖女人心满意足，然后盯着叶天怜：“听说，你想看流星雨？”

    叶天怜回避一下，没有说话。这瞬间，他站立起来了，俯视众生。他把胖女人大腿捏了一下，胖女人忸怩道：“叶公子，真讨厌。”

    他举着伞，转了一圈，出了情梦楼。这时，楼上传来清脆的声音：“嗨，楼下的木瓜，你不喜欢红玫？”

    叶天怜抬头，看到了三楼的白玫，她的小脚，在栏杆边踢动。似乎这场雨，让人忘情！

    “我喜欢她。她要点一夜的灯，灯花里，不许有飞蛾！”叶天怜大喊道。

    “那你搂着她啊，笨蛋！”白玫大喊道。这时，三楼来了一个男子，身材高大，威严沉稳，他面带青色，犹如铜铃。

    “白玫，水好了。里面有百花。蓝姑娘说过，如果你不愿意，就把你扔进去。”男子无情，自古无情及生恨。此人叫张恨，他的一生，是庙里的木鱼，水里的石头。后来有一天，他遇见了白玫。

    白玫欢快跑进房，里面有个浴池，飘满花朵，芬香扑鼻，她褪下一切，跳了进去，溅起一波水。

    她有一个梦想，梦想走出这里，找个相爱的人嫁了。今年她十四岁，再过三年，她就出去了。

    房间内，蝴蝶飞舞，黑色的，白色的，紫色的，还有蓝色的。门开了，蝴蝶纷纷散开，蓝姑娘走了进来，她叫蓝如是，情梦楼所有女子和客人，她都认识，只是渐渐的，不认识自己。

    蓝如是把一篮花倒进水里，笑道：“你马上十五了，就死了两个未婚夫。mama说了，再过两年，把你嫁了。无论那个人是老是丑，是贫是贱。”

    “我想嫁柳下惠。”白玫手伸出水面，光滑的胳膊上，落下一只蝴蝶。

    “哪能由得你！自由的隔壁，是自私。自由的对面，是囚笼。”蓝如是拈起一滴水，弹了出去，击在蝴蝶上。蝴蝶从白玫肩膀滑落，落入水中，一丝鲜血，在水中散开。白玫心似乎凉了，她转身凝视着蓝如是，怒道：“你娘也是这样吗？为了东道一口饭，把女儿送进狼窝！”

    “对，我娘是这样的人！”蓝如是幽幽道，转身走了。

    白玫愣住了，她没说话，忽然就笑了。用水泼满屋的蝴蝶，蝴蝶湿了身，飞不远。忽然见到光亮，统统飞了出去，窃窃私语，相约远方。

    楼下，叶天怜在等待。等待黄昏，等待天明，靠在一棵树上，渐渐睡着了。

    蓝如是轻轻走过去，碰了碰他手臂：“兄弟，怎么不进楼休息，反而流落在这里。”

    叶天怜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貌美的女子，风情万种，羞愧道：“我昨夜进去过，遇见一个女人。她陪我喝酒，还有温暖的床。最后她醉了：‘来了的话，就不要醒，陪我！’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也不知她姓名。每天夜里，我都在等她。即便等不到。”

    蓝如是笑了，眼睛眨了眨：“我猜猜看，那个女人是红玫？”

    叶天怜摇摇头。

    “是白玫？”

    叶天怜还是摇头。

    “我猜不出来了。”蓝如是倒在叶天怜怀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忽然看到启明星——天快亮了。

    蓝如是把束腰一紧，离开叶天怜怀抱：“天亮了，我要回去了。晚安。”

    叶天怜头次遇到这样的女人，天亮说晚安的女人。他想到村口的猫，进村那天，猫就藏了起来，让人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