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想当仙
“爷爷？爷爷！真奇怪，您都没再雕小人儿，刚还在问青儿问题呢，怎么突然又走神呢？爷爷你是不是累啦？” 兰乐听见耳边传来少年的说话声，渐渐的，灰败的眼球中失焦的的瞳孔慢慢聚焦起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桌上的小人，而是看到眼前不断挥动的小手。 “别晃了青儿，晃的兰爷爷眼睛花了都。” 兰乐看着眼前稚嫩的少年，听着耳边一声声的亲切的叫唤，常年冰冷的心中也不禁泛起缕缕温暖。 “听到了，小点声，小点声。青儿说的是啊，兰爷爷这几年是有点累了。兰爷爷人老咯，现在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对了，青儿，刚兰爷爷问你的问题呢，青儿有答案了没？” 丁青偏这头，眼睛瞟着灰暗的房顶，牙齿咬着下嘴唇，露出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嗯...嗯...嗯...” 忽然，丁青灵动的双眼一亮，扭头看向了坐在旁边，正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兰爷爷，此时的丁青好像已经知道了正确答案一般，急忙开口。 “兰爷爷！我想当仙，没错，当仙！” 丁青一脸开心地对着兰乐说道，期待得到面前老人的夸奖。而此时的兰乐，依旧保持着慈祥的微笑，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丁青的头顶。 “青儿想当仙啊，比爷爷年轻的时候厉害呢，将来长大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那能跟爷爷说说，青儿为什么想当仙呢？” 丁青显然没想到眼前的老人会再次给自己出了个难题，脸上顿时露出一副仿佛大人戳破小孩谎言般的羞愧的样子。 “其实...其实...其实青儿不知道爷爷口中仙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太明白刚刚爷爷问青儿的问题。只是觉得，在爷爷的话中，仙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而且，爹爹总是跟我说，我们一家都是凡人，要想出人头地，就要踏踏实实，努力肯干。青儿已经是一个凡人了，怎么再去做一遍凡人呢，嘿嘿，兰爷爷你说对不对，青儿很多很多的梦想呢！” 丁青露出一脸腼腆的笑容，眼睛像一潭清澈的月牙湖，跟刚刚的说的话一半，纯真美好。 “那...兰爷爷，青儿还是选做一个凡人吧？” 丁青看了看旁边的兰乐，略带迟疑的说道，而心中也多了个想法。 刚刚那个回答兰爷爷没说对，那我现在这个答案肯定是正确的吧！真好，等会可以要求兰爷爷给自己一个木头小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兰乐听到少年的话语，顿时不禁爽朗大笑起来，丁青一听，以为自己回答正确了，木头小人儿有着落了，也跟着老人一起开心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不管青儿以后继续做凡，还是当仙，兰爷爷只想青儿一直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好了，青儿，爷爷肚子饿了，把饭菜帮爷爷拿过来。” “好嘞！爷爷，我娘做的饭菜可香了，你可要多吃点，你看你比我大这么多，却比我还瘦，我娘说，不好好吃饭，就会变瘦，兰爷爷你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好好好！你个小滑头，青儿要不要再吃一点？” “好啊好啊，正好在家没吃饱...不是不是，我再陪兰爷爷吃一点，嘿嘿嘿。” 随着屋内断断续续传来的笑声，勾勒出屋内一老一少和谐温馨的画面。 月亮在天空中渐渐上升，银白色的月光铺满大地。不仅照亮着那一老一少，也照亮着东固大陆上的每一家每一户。 也照亮着宁静的村庄不远处，一片浓密的丛林中，一处微微凸起的不起眼的小土堆，不知月光太皎洁，太透彻了，还是土堆下也有一颗圆月。在那小土堆下，透着泥土缝，也露出一丝丝银白色的光芒，也不知这光是天上下来，还是从地下冒出，欲与天上月来争辉。 这月亮啊，也照亮着东固大陆东侧，一座磅礴的黑色巨城。只是此地有和大陆其他地方那祥和宁静氛围有所不同，在那被银白色，皎洁的月光所笼罩的天空中，有一片楼阁被一团团巨大的血红色雾气所笼罩，连那月光，都好似有灵性般，避开此地，充满诡异。 ...... 月亮越升越高，蝉子鸣叫了一天，也渐渐弱了起来。 老人挥着手，目送着一位拎着篮子飞奔远去的少年，直到少年不见身影，老人才缓缓转过身，向屋内走去，背后的大门依旧敞开着。 老人走到屋子旁，没有选择继续走进屋内，然后转身，向着堆满木材的方向走去，拾起靠在木堆旁边的铁锹。吃力的抗在瘦弱的肩膀之上，缓缓向着屋外走去。 “我那倒霉老爹哎，当年背着你逃离了那个伤心之地。” “你怎么就半道坚持不住了呢。” “倒霉的老爹哎，生命最后的你，终于清醒了，还是之前的你，其实一直都清醒着，不然，连住的地方都不让我回，生怕我带走一样东西的狼子们，在赶我走的时候，半道正好遇见你呢。” “倒霉的老爹哎，你说你这辈子经历过大戏也经历过大悲，你说看透了一切，想死后安安静静的待在没人的地方，所以我啊，给你葬在了林子里，不知道你还满不满意。” “倒霉的老爹哎，你最后说的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你说等我看到希望，等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挖开你的心，会有答案。” “倒霉的老爹哎，我不知道希望是什么，但是我没时间了，这个答案我会给一个我现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倒霉的老爹哎，你说为什么那黄岐，那狼子怎么这么狠心，不好受啊，我一个凡人受不起啊，我才不惑之年啊，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我快撑不下去了。” “哎，好累啊，时间不多了，相比老爹你也跟爷爷在等我吧，不远了，等我。” “爷爷哎，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你问了父亲，又问了我的问题，今天我也问了一个少年，那少年当年跟我一样，我不懂，他也不懂。” “爷爷，其实你在问我一遍，我还是会选做一介凡人，做修士好累。” “不过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 “爹！娘！我回来啦，兰爷爷说要出去两天，这两天不用给他做饭啦！你们看，兰爷爷还给了我一个好看的木雕小人儿。” 平静安详的村庄内，一个一手拎着竹篮，另一只手高兴地举着一个木头小人地少年，再黑地黑夜，也遮盖不了少年那亮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