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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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凌霄宝殿。 玉帝低垂着眼睑,无精打采的说道:“封杨戬为二郎显圣真君,准许他三界行走。” 圣旨早就传遍三界,内容众神也早都知道。 但是现在玉帝又复述了一次,不是为了强调,而是在讽刺自己。 他太心急,竟然没有调查清楚杨戬的底细,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免了他的所有罪过。 杨戬偷偷修炼斩三尸,让他如坐针毡。 如果杨戬成功了,怕是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他报仇。 圣人。 自盘古大神开天辟地,能够成圣的实在太少了。 并且他们都是以大功德成圣。 而斩三尸却是修的自身法术,与天地功德无关。 一旦杨戬斩三尸成圣。 他掌控的天条就再也没有能力管束杨戬了。 天条管束仙籍薄上的众神却不包括圣人。 圣人早已脱离生死,脱离劫难,没有什么能够管束他们。 以大功德成圣的圣人,都会以天下苍生为重,不会凭借喜好干扰三界秩序。 而斩三尸成圣却是个例外,他们心中无善无恶,一切凭借自己好恶行事 说他们无法无天也不为过。 杨戬斩三尸真的能成功吗? 玉帝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修炼斩三尸,他只会笑笑根本不会在意。 斩三尸实在太难了,尤其是最后一斩,斩去自身。 他甚至都不明白斩自身到底斩的是什么? 可是现在修炼斩三尸的是杨戬,他就不得不担心了。 杨戬只用区区一千多年就斩去了善恶,怕是离他最后一斩的日子不远了。 “谢玉帝。”杨戬低着头,轻抱拳,微微一躬身。 “免礼。”玉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杨戬道:“你以后要多以三界众生为念,不可任性妄为。” “遵旨。”杨戬低着头,退到大殿的一侧。 玉帝看着众神,发现自己好累,叹了口气道:“众神各司其职,不可触犯天条,杨戬负责监督众神之职。” “遵旨。”众神拜伏。 “都退下吧。” 玉帝坐在龙椅上,孤零零的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有些出神。 “玉帝。”太上老君走进了大殿,轻声的说道。 “老君,你有什么事吗?”玉帝强打起精神问道。 太上老君施礼回道:“玉帝,不必为杨戬修炼斩三尸之事烦心。” 玉帝听到此处,不解的看着太上老君问道:“老君这是何意?” “斩三尸不过是个骗局,是永远不可能成功的。” “难道斩三尸不能成圣?”玉帝惊讶的问道。 从远古时期就开始流传斩三尸成圣,现在太上老君却告诉他说斩三尸是个骗局是不可能成功,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玉帝,斩三尸的最后一斩是不会有人成功的。”太上老君道。 “可是修炼斩三尸的是杨戬,他只修炼了几千年就斩去了善恶。” “最后一斩,他斩不掉的。”太上老君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 “最后一斩是需要大功德护身才可以斩掉,如果没有功德护身斩掉就是杨戬的存在。”太上老君微笑的说道。 “多大的功德?”玉帝急切的想知道斩掉自身需要多大功德。 有仙籍的神仙,可是会分配三界的功德,要是被杨戬利用天庭的功德斩去了自身,怕是到时他哭都不知道怎么哭了。 “需要成就圣人位的功德。”太上老君笑着说道。 “哈哈哈......”玉帝开怀的大笑。 斩三尸的确是一个骗局,最后一斩更是一个笑话。如果有可以成圣的功德,谁还会再去修炼斩三尸成圣呢? “玉帝,微臣告退了。”太上老君看着释怀的玉帝,但是他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一躬身退了出去。 太上老君撒谎了。 斩三尸并不是一个骗局。 如果有人能够斩三尸成圣,他的存在要远远高于凭功德成圣的圣人。 圣人超脱生死,万劫不沾,却逃脱不了因果。 而斩三尸最后一斩斩的就是自身因果。 而太上老君却对玉帝说斩自身,根本没有提因果,是不是他也在防备玉帝呢? 杨戬咬着牙走出大殿,驾云飞回了灌江口。 大殿之上杨戬不敢抬头去看玉帝,不是他畏惧玉帝,而是他怕忍不住再次大闹天庭。 直健气喘吁吁的落在杨戬身边,看着处在愤怒边缘的杨戬,劝慰道:“二爷以大局为重。” “我知道,我只是忍的太久了。”杨戬用拳头重重的砸在自己的胸膛。 鲜血沿着杨戬的嘴角流了下来,一双眼睛目露凶光。 “二爷,不必急于一时,那件事只能循序渐进。”直健劝慰道。 “我明白。”杨戬恢复了平静,他也知道那件事只能慢慢的来是急不得的。 杨戬本以为斩三尸成功之日便是报仇之时,可是这第三斩却始终没办法斩下去,所以他们才有这个计划。 斩三尸最后一斩要怎么斩呢? 杨戬看着手中残缺的斩三尸秘籍,这本秘籍是他在封神之战时偶然获得的,本以为可以凭他的悟性补全残缺的第三斩,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一斩善念,二斩恶念,三斩自身。 斩善恶秘籍介绍的很清楚,可是第三斩斩自身之后的字却都是空白的,根本没有介绍该如何修炼。 杨戬有时都怀疑,第三斩并不是斩的自身,而是斩的其他东西。 可惜秘籍早已残缺了,已经没有办法知道后面的内容了。 所以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悟性,推演第三斩。 第三斩他不敢尝试,因为根据他的推演这一斩斩去的是他自己存在。 斩去自己的存在比灰飞烟灭更可怕,灰飞烟灭至少还会有人记得他的存在。而斩去自己的存在就如同斩去他活过的痕迹,三界六道之内所有关于他的记忆一并斩去,不会再有人记得他。 这本秘籍是超越他境界的存在,他推演的结果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他也分辨不出来。 杨戬看着秘籍,盘膝坐好,继续推演。 直健叹了口气道:“二爷的最后一斩,看来是斩不出了。” 老大康安裕道:“二爷不会放弃的。” “我知道,但是二爷对最后一斩的推演结果是斩掉自身的存在。”直健担忧的说道。 “相信二爷,一定会成功推演出来的。”康安裕肯定的说道。 “我明白。”直健闭嘴了。 士气很重要,而杨戬就是他们的士气。 怀疑杨戬就是在打击他们的士气,所以他们必须相信杨戬一定会成功的。 佛门净土,众佛参禅。 佛祖闭着双眼,推演着孙悟空来历。 月宫时孙悟空挥出的三棒,让佛祖有些心惊。 普通的神佛被孙悟空这三棒打中怕是肉身不保。 佛祖的一双佛眼可以看透芸芸众生的因果,但是他却看不到孙悟空身上的因果。 孙悟空到底有什么来历? 天道之下,为什么会有孙悟空的存在。 花果山一块巨石,吸收天地精华,孕育出孙悟空。 他为什么要出世,又为什么看不到他的因果。 佛祖睁开了双眼,眼神中有些迟疑。 佛光金身法相也随之变得暗淡。 为什么? 佛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就如同一把钥匙,一把可以打开孙悟空来历的钥匙。 佛祖终于推演出一点孙悟空的来历:生于天道,却不容于天道。 “佛祖。”众佛担忧的看着佛祖。 佛祖法相佛光暗淡怕是要生出灾祸。 “阿弥陀佛。”佛祖口诵佛号,一股祥和的佛光散落灵山每一个角落。 众佛这才松了一口气,冲佛祖施礼同时口诵佛号:“阿弥陀佛。” 高老庄。 孙悟空把昏迷的猪八戒扔到地上,脚下有些踉跄。 杨戬的攻击又岂是很容易化解,孙悟空一开始硬吃了几下攻击,虽然没伤到根本,但是也给他造成了不小伤害。 “悟空,你回来了。”唐僧拿着酒壶,大模大样的说道。 “秃驴你倒是自在,俺老孙的仙酒呢?”孙悟空看见唐僧的模样,气哼一声。 “仙酒?什么仙酒?贫僧怎么不知道。”唐僧手捂着头,眼珠转动,身体打着晃。 “该死的秃驴。”孙悟空愤恨的骂着。 什么高僧,偷喝了仙酒还不承认。 “八戒怎么了?”唐僧这才注意到趴在地上的猪八戒。 “没事。”孙悟空气哼一声,一脚踹在猪八戒的屁股上:“别装了,起来吧。” 猪八戒挠挠头,脸上有些发烧,尴尬的笑笑:“猴哥。” “哼,我和杨戬打架的时候,你是不是就醒了。” “没有。”猪八戒摸摸肚子,否定道。 孙悟空和杨戬的大战,打的轰轰烈烈,他又怎么可能不醒呢? 但是他知道天庭肯定会关注这场大战,于是他的私心作祟,心想好不容易才被天庭忽视,他可不想再被天庭惦记了。 所以他才趴在地上继续装晕。 他那一点点私心,又怎么会瞒住孙悟空呢? 刚刚与杨戬战斗的时候,他就发现猪八戒醒了,心里那个气呀。 没想到他竟然还敢继续装晕,真以为这满天的神佛看不出来了。 孙悟空本想把不争气的猪八戒一脚踹起来,可是接下来与杨戬的大战,却越打越激烈,根本没有得出空闲。 孙悟空和杨戬的这场战斗实在是的太痛快,战斗结束以后,一时把猪八戒装晕这事给忘了。 刚刚唐僧一问才想起来,这才一脚把他踹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孙悟空气骂道。 “猴哥,那可是天庭,俺老猪可是犯过天条的。”猪八戒知道自己做的有些丢人,连忙解释道。 “俺老孙也犯过天条。”孙悟空不屑的说道。 猪八戒闭嘴了,心道:你那不叫犯天条,你那是打烂天条。 唐僧看到高老爷带着一群村民气冲冲的走了进来,高翠兰在一旁劝解着,微笑的看着猪八戒问道:“找到了吗?” “该死的秃驴。”猪八戒恶狠狠的骂道。 身后村民的嘈杂声,他又岂会听不到,本来还没想好怎么和翠兰说,谁知唐僧竟然如此恶毒,当面问他。 孙悟空笑了笑也问道:“八戒,嫦娥怎么样了?” “呃......转世投胎。”猪八戒声音充满了痛苦。 不怨杨戬恨孙悟空,实在是他的嘴太毒了。 一句话挑起一场大战,暴露了杨戬修炼斩三尸。 一句话让刚刚还在狡辩的猪八戒,再次陷入了痛苦。 高翠兰好不容易才把村民和父亲劝走,就他们听到好像在嫦娥。 嫦娥的传说她听过不知道有多少个版本,紧走几步开口问道。“嫦娥?什么嫦娥?” “月宫嫦娥。”唐僧整了整衣服道。 “天河旁边的嫦娥。”孙悟空笑道。 天河? 她的男人曾经就是天河元帅。 高翠兰一双眼睛,出现了迟疑,女人的直觉让她开始怀疑,看着猪八戒认真的问道:“嫦娥是你爱的人吗?” “我......我.......”猪八戒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了。”高翠兰声音变得有些清冷,紧咬着下唇,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翠兰,我......” 高翠兰打断了猪八戒的话,仿佛鼓足了所有的力量:“你走吧。” 最爱的心碎了。 她的心很痛,却强装着平静。 她的眼中没有了昔日的光彩。 “翠兰。”猪八戒轻声的呼唤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从来不属于我,你是时候该走。”高翠兰冰冷的让人难以靠近,抬着头不想让人看到她心碎的泪水。 “翠兰,我爱你。”猪八戒想要靠近,沉重的双腿却迈不出一步。 “我不爱了。”高翠兰看着猪八戒一字一顿的诉说着她的决定。 “翠兰,我不能没有你。”猪八戒跪在地上,痛哭的如同一个失去所有的孩子。 翠兰破碎的心,颤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你走吧。” 走,走去哪里? 心,心又在哪里? 猪八戒看着天空,不知该恨还是该怒。 是他们剥夺了他的一切,现在他又将失去他爱的翠兰。 “你走。”高翠兰发疯的大喊。 她的心彻底碎了。 不再爱,也不会爱了。 爱让她拥有了一切,同样也失去了一切。 爱的痛苦还没有开始,她的心却先死去了。 没有了爱,心就不会在痛。 可是她的心却更痛了。 爱真的会死吗? 猪八戒用无神的双眼,看着让他心疼的翠兰,他知道他将要离开的不仅仅是翠兰,还有他的一切。 他错了。 他不该记起。 他也不该寻找。 这样他的心就不会痛了。 “呆子。”孙悟空看着猪八戒仿佛只剩下了活着的躯壳,无奈的摇摇头。 爱真的这么强大吗? 竟然可以毁灭一个人的所有希望。 他不懂,也不想懂。 “仙根。”孙悟空提醒道。 孙悟空虽然没有看那名侍卫的记忆,但是那段记忆是他亲手取出来的,其中的一些片段他还是知道。 “仙根?”猪八戒一下子惊醒了,眼中闪动希望亮光,兴奋的说道:“就是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