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洛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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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月大陆。 当然这是它后来的名字,现在它还叫做天元。 这里是一个境界分明的修仙世界,大陆上门派林立与强国并存。 宗字为一流,派字为二流,门字则为三流,终如教、帮、会等则为末流。 中洲靠近极北之地,有着一个强大的一流宗派,名叫雪山宗。 雪山宗修极寒道法,门中弟子个个不惧严寒,在这得天独厚的条件下甚至可以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实力。 今天,雪山宗格外的热闹与喜庆。因老宗主隐退,将在今日吉时传位于少宗主洛飞,故举宗同庆,为少宗主贺礼。 “飞儿,宗门大业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洛飞,雪山宗少主,天元大陆屈指可数的修道天才。 “父亲,我已经准备好了,宗门定能在儿手中越发兴盛!” 对坐品茶的父子二人,便是雪山宗的宗主洛天凌和少宗主洛飞。 “好好好,以你的修炼天赋和才情,为父相信你能够做到。”已经老矣的洛天凌放下茶杯,欣慰点头。 有一老者在室外缓步行至,略微沙哑的声音言道:“父亲,大长老催我向您醒时,离吉时不到三刻钟了,该前往礼堂为少宗主授位了。” “兄长,我和父亲已知晓,你先去回大长老话,我们马上就来。” 洛飞向老者行礼,如今身为宗主,行事谈吐都颇为得体。 “知道了,退下吧。”洛天凌品了口茶,慢慢回道。 洛寒离开。 “可惜寒儿身为我的长子,天赋才情都不如你的一半,如今为父卸下重担,也只有你能承此大任了!”洛天凌收起望向洛寒的目光,看着洛飞目光炯炯道。 “嗯。”洛飞郑重点头,兄长如今成了行将就木的老者,自己却依旧年少,他也不免唏嘘。 三百年不到,洛寒的修行之路就到了尽头,任他勤修苦练也无济于事,止步琴心。 宗主礼授,其实就是雪山宗的传位仪式,由大长老主持。 洛寒坐在礼堂角落,紧握的手掌渗出血迹,指甲刺入掌心却不自知。胸中一口热血被强行咽下,目光注视着授位仪式的进行。 最终,一滴精血滴入玉石,再由大长老进行授礼烙印,一块刻印着雪山图案的雅红寒玉就完成了。 “洛飞宗主,请将此玉佩收于灵府,见此玉如见宗主本人,我雪山宗上下皆须听行调遣。” 大长老的模样如一迟暮老人,脸上的经络就如同老树根一般密布。 很难想象这个老人已经活了数千年,不知为多少位宗主进行过礼记。 “谢大长老。”洛飞拜谢,然后环顾四周。欣慰的父亲微微点头,一脸崇拜的雪山弟子,还有……暗自神伤的兄长。 他必须认可这一切。 吉时已过,祥乐奏响。 强大的阵法力量缓缓在后崖的天空打开一个缤纷幻像,其中有祥瑞飘浮,鸾鸟贺鸣,乐曲与瑞鸣响彻苍穹! 洛寒再无留念,脚踏虚步出了礼堂,却少有人注目。 仙路漫漫何其远兮,人将寿尽天地方有感兮。一生不曾负道,道却独负他洛寒,何苦来哉。 山下有一名门徒,他生来福浅,平生亦无造化,能留在雪山宗做门徒混口饭吃,挣几个钱孝敬老家的父母他就感天谢地了。 有道卑贱低微不是人,这个门徒竟然被几个流氓公子活活打死了,拼着一口浊气撑到他那木屋里才彻底咽了气。 起因只是他看了一眼那位年轻子弟爱好的女子一眼,竟然就被活活打死,真是可笑至极! 过去一夜也没人知道,只知道那天晚上下了暴雨,电闪雷鸣,也不知劈中了什么。 后来听说打人的那个公子哥死了。 新任宗主的那个废柴兄长也在那晚过世去了,头一天还举宗喜庆,次日便办起了丧礼,老宗主悲伤过度,就此病了。 后来连续下了七夜的雨,好似上天也在可怜洛寒的求道生涯,祭奠他的人很多,却没几个真心流泪的。 飞宗主怜惜兄长,遂将洛寒的牌位摆在宗荣灵堂,供山中弟子瞻仰祭拜。 山门外那个惨死的门徒却神奇地活了过来,他的死无人知道。 而那个琴心境的公子哥被一道罡雷劈中,就此被击成齑粉,只留下那柄宝剑如炭般。 只有活着的人才知道,死的噩耗。
“是我死了……”洛寒一边撒着花,一边给他自己的尸骨送祭,周围人哭声一片,因为宗主已经泣不成声,亲自扶棺而行。 “是我死了。”洛寒彻底平了心气,自己死而复生,却带给不了他喜色。 大道放弃了他,又为何再次将他带回这个世界?不过是再一次无辜捉弄罢了。 淋着这微咸的雨,上天又是在给谁流泪呢,给谁也不会给我吧,洛寒回了木屋。 “寒儿……要小心……” 刚刚进入梦乡的洛寒心中一跳,是母亲吗? …… 他梦见一个大乘期的强者硬抗罡雷,沐浴着电光往虚空中前进。 这强大的雷击,蕴含着大道抹杀般的力量。 虚空内泛着幽光,那人却无惧,带着心爱的人,一同破空而去。 洛寒陡然醒来,这个梦是他前生最向往的,可如今,却是最为令他失望的。 就如同老天虽然让他死而复生,却依旧是一具毫无天资的躯体,比之洛寒前世还不如,更何谈追寻大道? “前生一世强求,却而不得,此生不再强求,只为问心无悔。” 洛寒安然睡去。 洛寒的遗骨埋在了英灵冢里,七天七夜受人祭拜。 后来,就再也无人问津,坟前落叶随风去,一培黄土掩哀愁。 山门的那个门徒第一次来看“自己”,抚去碑上的尘,抹去灵前的土,一腔愁情诉哀骨。 “你毕生追寻大道,大道却离你越来越远,你究竟错在哪里?” “你命由天不由你,何苦来。” “你只念着不负别人,不负大道,到头来什么也不是,只化为这一培黄土。” “苍天愚弄我!又为何要我重活一遭?”洛寒声嘶力竭地哭喊,暮色苍茫也为之震荡,有冤灵同他而泣。 野鬼也为他怜惜,待他失魂落魄地离去时,有无数魂火为其照亮。 同是天涯沦落鬼,相逢何必曾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