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陈!老陈!
“没啊!”陈道清满脸无辜的说道“我有那个能力从你眼皮子底下逃跑吗?我在这后山都快成石头了,虽说我是奴隶,那你也得让我出去透透气啊,我闷死在这里,谁给你打理这后山?” 李初一满脸警惕的看着陈道清,于他心中,这小子时刻都在打着坏主意,不是想逃走就是想报仇 微风拂过,吹起褚秀秀额前的秀发,她望着这一片后山倒也满意,况且她也有足够的信心镇压住陈道清 思索片刻,她终是点了头“多一个人也好,能省去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师姐,这小子都能去?那我也要去,这个鬼地方我一个人可待不下去”李初一一把抱住褚秀秀的手臂,有那么一丝撒娇的味道 褚秀秀一把揪住李初一的耳朵,再三强调道“此话休要再说,你真当我能保得住你吗!” 失落感充斥着李初一的内心,他不理解褚秀秀为何这般忠于北苍灵院,为了修炼更强大的神通功法?还是为了丰厚的天地资源?又或是为了北苍灵院院主的嫡传弟子这一个名头? 褚秀秀没再拒绝李初一的随同,这一天,她任何地方都没去,只在这后山之巅眺望远方 …… 西北战场的局势逐渐明朗,栎国虽然同有修士参与抵抗,但主力覆灭,云阳陷落。在秦国增兵三万后,天平已然倾斜 短时间内,栎国根本无法再集结大量军队抵抗,能做的只有缩短前线的范围,集中剩余兵力小范围的防范 云阳城陷落时,同有本土宗门被击溃两个,没了修士的干扰,这使得秦国更加肆无忌惮,每日都有一支支队伍开展大洗劫 十户村太过偏僻,偏僻到敌人都忘记了这里,每日除了风沙便是风沙,老陈家的大黑狗也会每日趴在门外,就为了迎接陈道清的归来 老陈独自坐在房中,爱惜的抚摸着一方木盒,他那深情的眼神让烛火羞涩,扭扭捏捏的晃来晃去 木盒表面积满了灰尘,但里面的盔甲依旧被擦得锃亮,这是老陈三十年前的盔甲,这是他的体面 “老伙计诶,多少年没用你了,但是我可没忘记你,我没把你给那小子,只因我舍不得啊” “害……这兜兜转转几十年,当初我穿着你,好歹也是管着几十号人,斩杀了百号外敌!这一转啊,我八成还得穿着你,哟!对啊,村里也有这么几十号人,看来咱哥俩还有机会再杀上一次!” 天空被墨沾染,星辰在褶褶生辉 大黑狗耷拉着脑袋窜进院里,乌黑明亮的眼睛有着落寞感。它缩在老陈房屋的边上,听起墙根来 老陈抹了把鼻涕,启开木盒,一滴眼泪滴在冰冷的盔甲上,让哪里有了温度 “就是,不知道那小子在何处,也不知道回个信儿!不知道家里还有个老头挂念着他” 老陈在说出这句话后,再也没绷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泣起来 他怕死吗?以前不怕,现在他怕。他怕死了后,见不到那个小猴精,怕他回来以后,找不到家 烛火摇曳,已至亥时。老陈轻轻放下木盒,扛着锄头向院内走去,大黑狗见主人出来,微微晃动尾巴,盯着他看 “你这黑货,一天没进食儿了,也不知道饿”老陈笑呵呵的看着黑狗,伛偻着身子往马棚走去 这一刻,老陈好像苍老了许多,以前他的背并没有这般驼,还是个大老粗样的汉子 老陈挥锄刨开马棚内的泥土,这马棚自打有这个院子开始,便一直存在,没有马喂养,但老陈就是爱惜得不得了 有一次陈道清就因为在马棚里撒了泡尿,就被揍了整整三天。而如今,老陈亲手掘开了这里的地 不一会儿,便听见“哐当”一声,似乎下面埋藏着什么东西 老陈弃锄用手,缓慢的拨开碎土,露出了里面的一把乌金丈八矛,握于手中沉甸如初,只是矛头锈迹斑斑,略显不雅 老陈没有言语。只是取下矛头,坐在一边细心的打磨起来 十户村外数十里处,一支秦国洗劫队伍也悄然逼近 领头的八字胡,腰间系青铜短剑,装束应为校尉身份,在漫天狂沙中寻找着目标 副手眯着双眼,脸颊被石子打得生疼,他请示道“木校尉,我等于这戈壁巡游百里,未闻一个村落,要不还是返回云阳再做打算吧” 木校尉举起右手示意停步,指着前面那些微弱,不易察觉的烛光笑道“弟兄们,猎物就在前方,拿出咱们的干劲儿!冲啊!” 百十骑玄色铁骑像一匹匹饿狼看见了猎物,欢呼着高举长枪奔腾在这片戈壁之上,铁蹄轰隆,欲震碎天穹! …… 十户村外围早在老陈的组织下垒起了一圈土墙,家家户户都贡献出了自家的木板,木棍等等,因为这些会被削成所需要的防具 村中青壮皆从军,只余下十来个或老或残的老头儿,他们紧紧握住长枪短剑猫在土墙下,妇人们则拿着自家刀具藏在村落中的各处,孩童们被统一安排在最里的土房中 一切都做好了准备,一种赴死的准备! 老陈着装盔甲靠坐在土墙上,手中抚摸着乌金丈八矛,感受着大地越来越剧烈的震动 他道“哥几个儿,这秦军来了,咱们难得豪迈一回,有什么想说的都说说吧,免得留下憾事” 老陈左边一人,左手只有空荡荡的衣袖,右手撑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剑,他笑道“栎国贤宁三年,我董家三子弟随定平侯战北戎,驱鬼方,大哥三弟都没了,剩我一个这么些年,也是时候去找他们了” “人生于天地间,当匡扶国家,护我家园,我们这些人早该死了,多活这些年足够了!” “希望战争永远停留在我们这一辈,莫再让下一代经受这等痛苦,唉” 一时间,有热血有叹息,他们都曾是护卫家国的一员,归老后,国有难,召必回,凭一腔热血,战死沙场又何妨! 轰隆声逼近,秦国铁骑已至土墙外,强有力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弟兄们走着!来生再见呐!” 不知谁喊了一声,十一个老头猛的撑起,持长枪者刺马颈,持铜剑者斩马腿 这一刻,他们恢复了荣光,他们不再是行将就木的糟老头,他们好像变成了那个年轻的自己,尚在行伍的将士! 长枪刺进,上面的秦国骑士重心不稳“扑腾”一下摔倒,一个两个三个…… 木校尉怒火中烧,喝道“就是几个废物,拉马跳墙杀了他们!” 秦军的组织能力在这时体现,区区土墙根本拦不住他们分毫,只一合便逼退老陈他们,手中屠刀高举
老陈一脚踏在土墙上,飞身投矛直接贯穿两名骑士,踩着马头往前奔,再用手握住了丈八矛 他道“董老头,马老头!你俩随我阻止他们进来!” 得到答应,老陈心头稍安,挥转矛头再取一人性命,鲜血直直的飚射在他的盔甲上 已经进入土墙内的骑士盯上老陈,当下便向他围攻而去,手中长枪每一次都差点刺进老陈的身体 老陈兼顾前后,身手颇为狠辣,短暂在前方逼出空隙后,丈八矛向后用力,左右挥舞间,打下偷袭的几名骑士 “老董,老马!小心身后危险!”老陈杀的兴起,不忘提醒两个当初的战友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二人在前一刻便被淹没在铁骑浪潮中,余下八人也被五六个骑士联合砍杀在地 老陈眼眶中溢出泪水,他没有回头,只在竭尽所能的杀掉每一个贼! 木校尉冷眼看着一切,道“这个老头非等闲,别再浪费弟兄们的性命了,你去把他结果了” 副手抱拳行军礼,从他人手中接过一杆长枪,冷笑着向老陈走去。前方的骑士纷纷为他让道,渐渐脱离开老陈的纠缠 “怎么?知道怕…我这个老头子了?滚回你们…秦国,饶尔等不死”老陈将丈八矛作为支撑,气喘吁吁的看着众人说道,他的臂膀以及右腿,后背,小腹都在流血,可他已然麻木,不知疼痛为何物矣 副手于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老陈,讥讽道“你有点手段,杀了我们这么些将士,你们这个破烂村落,必屠” 老陈缓缓挺直腰杆,这让他忍不住的颤抖,他的脸上不见丝毫惧怕,而是从未有过的狂傲 众人都叫他老陈,那是因为这般叫亲切,而他的名,叫陈亢! 老陈握着丈八矛的手一紧,怒火冲天,嘶吼道“老子打仗的时候,你们还在娘胎里呢!来啊!” 铁蹄声响彻在整个村落,副手躬身蓄力,手中的长枪早已做好准备,距离老陈愈发近了,他一击而出! 枪杆在副手手中飞速旋转,眨眼便刺向老陈的胸膛 纵有千斤力,也敌不过时间的消磨,老陈累了,在他倾尽全力挡开这一击的同时,他也倒下了 副手感受着枪头反弹回来的力量微微皱眉,而他的身躯以及铁骑因为这力量,侧偏了一尺! 斜眼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老陈,副手收回了起初的轻视,用枪头将老陈挑为正躺,便要刺下去 也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窜出,撞开副手的枪头,黑货停住前冲的脚步,回身满脸凶狠的盯着副手,獠牙显现 “狗?” 副手有些诧异的看着黑货,直接笑出了声“一个畜生也配在我面前露狠?给我死!” 夜空下,寒光一闪,黑货飞扑副手的瞬间,副手抽出腰间的配剑就这么划过黑货的脖子,再回到剑鞘中 轻微的呜咽声最后从黑货的嘴里发出,接着便是尸首分离。清风吹过,轻轻抚动着黑货身上的绒毛,好像它的小主人回来了,抚摸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