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从第一人救起
韩启说，“我所虑之事，和你并不相同。种粮是为民，而不只是为了军队打仗。民以食为天，我想要在城外屯粮，其本质上是想要给流民以希望，让他们能够活下去。” 稍微缓了一下，但是看石苞有些发懵，他就继续说道，“自从黄巾之乱后，天下始终处于战争之中，百姓流离失所，九州之内，十室九空。粮食自然是战争的要素，但是也是万民需要之物。我建立农庄，本质上就是想要尽自己微薄之力，尽量收拢更多的流民，让他们有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天下之大，先生你又能救得了多少人呢？”石苞略有不解。 韩启笑道，“能救一人，便救一人；能救百人，便救百人；能救万人，便救万人；不能因为无法救下万人，便不救一人。总要从第一个人开始救起，仲容意下如何？” 石苞脸色渐变，来回转换好几次，忽然站起身来，走到韩启面前，就在屋中冲着韩启直接拜倒，长跪而下，“士载先前说先生大才，仲容之前并不相信。可是刚刚先生一番话，仲容大受感触。先生有救天下万民的宏愿，我愿意从旁协助，希望先生不弃。” 韩启忙爬起来到石苞身边，双手把他扶起，“仲容言重了，我不过是有感而发，但是想要救民之心，日月可鉴。不过这建立农庄只是第一步，想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才是唯一的解法，否则就只是治标不治本。后续许多事情，还需要仲容鼎力襄助。” 石苞站起身来，“敢不效命。” 韩启哈哈笑出声来，“如果有仲容相助，许多事情想必会迎刃而解。” 他拉着石苞和邓艾两人的手，“我有幸得两位相助，真是幸事。来，我们好好喝一喝酒，了解一番。” 经过邓艾的介绍，相互之间的熟络起来。石苞和邓艾一样，出身寒门，没有士族的加成，两人在仕途上走的十分吃力。 石苞前两年就只是在典农司马的一个马夫，小吏中的小吏。如今是长安城中卖铁郎，甚至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官名。 韩启看他双手粗糙，上面满是铁锈，笑道，“纵然是小吏，仲容也亲力亲为，并不会把事情分给别人，而自己独善其身。可见也是十分用心之人。” 石苞说，“寒门子弟，唯有兢兢业业，才能有所成绩。” “邓艾举荐你，正好有两件事情，还需要你忙碌一番。其一，城中我会再造一个酒肆，名为便宜坊，以低廉的价格吸引百姓。如果有食不果腹之人前来乞讨，就让他们吃饱喝足。这便宜坊不为赚钱，甚至于赔钱也可。我们所在的四海居盈利非常，而且是长安城中富庶之人。从他们身上赚来的民脂民膏，用于养育万民，恰到好处。” 石苞击节赞叹，“不用刀枪，也是劫富济贫之举。” 韩启呵呵笑道，“的确如此。除此之外，将每日两个酒肆剩余的饭菜，挑其中还可以食用的，包成包子，送给各处流民，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石苞犹豫再三，询问道，“先生所谓的包子，是何物？” “邓艾也有此疑惑。” 韩启只能心中默念三声，诸葛丞相抱歉了，盗用了您的创意。不过却并没解释，“不久之后你们便会知道，乃是四海居的一道主食，可以果腹只用。” “那许多流民，便收拢起来，按照他们各自的意愿，可以迁往城外农庄之中，让他们开垦田地，种植粮食，早晚有一日可以自给自足。” “只是如此，似乎耗资巨大。关中虽然也有尚未开垦的土地，但是多为偏远之地，怕是流民不愿前往。而城池附近土地，早已经有主。开垦荒田，耗时很久，而且那些时候，流民还需要不断吃饭，粮食消耗巨大。倘若流民一万人，用心垦田，不用等到来年粮食丰收，恐怕已经饿死了。”虽然感觉到韩启缩图不小，但是石苞还是说出来自己的担忧。“并非是朝廷不知道屯田有用，不愿意收拢流民，而是即便朝廷也有心无力。” 韩启说，“仲容所虑，也正是我所头疼的事情。不过你在长安城中时间比我们长久，应该对长安有所了解。我希望你可以整理一份文书，把长安城以及周围郡县的流民情况概括一番，将这些人逐步收拢开垦农田，建立农庄，大约需要多少钱，多少时日，好让我也有个参考。” 石苞微微谈了一口气，说，“恐怕约要百万钱才能收拢一万流民……” 当说出来这样一个数字的时候，石苞自己都觉得声音有些颤抖。百万钱啊，那是怎么样一个天文数字。 但是平均到单个人的身上，也不过百钱而已。粮食一石就要两百多钱，人均百钱，其实的确不多。 韩启笑了一声，“仲容不用担心钱财的事情，此事我来处理，你只需要按照我刚刚所说去做即可。不过在那之前，所有事情的第一步，还需要你现在的手艺，帮我做上一件事情。” “先生但说无妨。” “我需要打上几口铁锅，这就是开便宜坊酒肆的前提。” 石苞并不知道铁锅究竟是何物，只能请教，“先生一直说的铁锅，不知道是何物？刚刚听先生所说，这应当是一种厨具。四海居的菜肴和别处味道截然不同，难道就是用铁锅这种厨具烹饪出来的吗？” 韩启点头，“仲容果然聪明。不过这事情不用着急，等你我吃饱喝足，我领你前往后厨看上一看，你就知道如何打造了。” 石苞是个急性子，刚刚的一番话更是让他有一种相见恨晚，不应该继续耽误时间的想法，忙拉住韩启的手说，“先生，我不饿，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上一番，否则让我继续枯坐这里，我也是吃不下东西。” 韩启邓艾对视一眼，相视一笑，邓艾道，“仲容是这样的，总是性急。先生，不如我们现在就先去后厨看看，等到那铁锅打好了几口，再来饮酒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