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理科生的浪漫
韩启兴致匆匆的一会进一会儿出，把一众人晾晒在院子之中。娄烦这时候充当起来“主人”的角色，领着邓范到屋内用茶休息，“士则不用在意，恩主是有大才之人，他现在这副模样，其实是乐在其中，很快就好了。” 娄烦喊来蔡余，“蔡余，你准备一些菜饭，晌午时候，士则在此处用餐。” 现在老爷状态不太对劲，娄烦地位不同凡响，下人也都听他号令。但是蔡余这时候面露难色，“娄先生，现在老爷占用着厨房，我们……” 娄烦问，“恩主什么时候开始‘犯病’的？” “昨天晚上！”蔡余记得最清楚，“应是昨天下午，他就在厨房里面半天没出来，我甚至都以为他不在家。现在想来，当时已经在厨房里面呆了许久了。” 韩启又风风火火进来，翻出来一些熏香，捧着香盒出去，不多时间又回来，看到娄烦两人老神在在的坐着，忙拉着他们两人出来，“别坐着了，我给你们看好东西！” 娄烦不明其意，无奈的看了一眼邓范。倒是后者饶有兴趣的跟了出来。 邓范知道饴糖这种东西，就是出自韩启之手，顿时颇为好奇，究竟又发明出来什么物事。 韩启刚刚把檀木熏香粉尘洒进还没完全凝固的皂液之中，然后迅速的搅拌一下，让这东西沉浸了香味。 厨房的铁锅已经被搬了出来，里面剩下不多的皂液，韩启找来一个陶杯，把锅里剩下的皂液灌了进去，找来一块棉布撕扯下来几根棉线，搓成绵长的细线，然后探进皂液里面，摆好位置。 最后再把摘下来的柑橘，双手用力的挤压，将里面的极为酸爽的汁液淋入皂液里面。 奇特的状况就出现了，那些皂液迅速的凝结变硬，透明的液体也变成了洁白色。 从未上过小学二年级的娄烦和邓范两人目瞪口呆，“这……此为何物？” 韩启说，“蜡……烛！” “蜡烛？” 韩启看到里面的蜡都已经完全凝固了，索性直接把陶杯摔碎，把里面的蜡烛取出来，白白嫩嫩的一块，看起来煞是喜人。娄烦问，“所谓蜡烛，难道是取石蜡和烛火之意？” 邓范说，“我曾经听说，前朝高祖时，有南越王献蜜烛两百支，敢问韩主记，所谓蜡烛，是否为蜜烛之意？” 韩启哪里知道这些古籍，但是却不否认，只是说，“我哪里知道前朝高祖时候事情，此物名为蜡烛，的确取自石蜡和火烛之意。此物可以用来照明，可用四五个时辰不灭，而且无有黑烟，没有异味……” “怎么可能？”娄烦瞪大眼睛，邓范说蜜烛是因为他从小比较穷，从来没见过蜜烛。可是娄烦不一样，他是经商世家，南越的蜜烛他见过，是橙黄颜色，哪里像是面前的这个东西如此洁白无瑕。 蜜烛是交州南越偏远地区从树上刮下来的石蜡，早些年间贵为贡品。只不过到了汉朝分裂，群雄争霸，南越王也就独立于中原之外，不再上供。但是一些商人还是有办法继续搞到这些蜜烛的。 南越贸易而来的蜜烛极为珍贵，而且产量很少，有市无价，多为贵族士族使用，寻常人家根本没钱消费得起。 但是看韩启，竟然在家中，就炮制出来类似的东西，这怎么能不让人感觉到震惊。 韩启喊蔡余，“取火镰来，把这蜡烛点燃，给两位看一看！” 他现在看到已经凝固成型的蜡烛，心中无比的自得。那两个目瞪口呆的人，也就是吃了没上过小学二年级的亏，这些简单的化学反应都不知道。 油脂在进行了皂化反应之后，会变成皂液。而皂液在遇到了柠檬酸又发生了进一步的反应，会迅速凝固成为可以持续燃烧的蜡烛了。 蔡余同样摸不着头脑，但是老爷吩咐的事情自然还是努力完成，取来火镰和燃火用的枯草，将桌上的那个“蜡烛点燃”，果然燃烧了起来，而且火烛很大。 娄烦和邓范两人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有些目瞪口呆。只是这蜡烛上面一些淡淡的黑烟，显然和韩启刚刚说的“无有黑烟”并不一致。 韩启挠挠头，“怎么会还有烟呢？这不合理啊！难道是哪一个反应步骤出了问题？” 他挠着头打算又回到厨房里面继续研究，却被娄烦激动的一把抓住，“恩主，先不忙，即便如此，这蜡烛，也已经惊为天人。此物，确实是你造出来的？” 韩启脑子还在想着问题出在哪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大概率是柠檬酸和皂液的比例不对，毕竟吃从没有成熟的柑橘汁液里面取用的柠檬汁，没法严格的进行比例配比。但是问题似乎又不只是在这上面，冒出来的黑烟，显然是动物油脂中的甘油产生的，而甘油则是在第一步皂化反应的时候就出现的。 最终他还是暂时性的放弃了改良蜡烛的想法，毕竟按照现在的生产条件，想要对皂液进行提纯、生产柠檬酸纯净物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你刚问什么？”韩启刚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到娄烦一脸急切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是问恩主，这蜡烛，是你在家中就能造出来的吗？” 韩启点头，“这是自然。对了，我那肥皂！” 他一把挣开娄烦，跑去那十几个小木匣的前面，那些模样里面的皂液也在基本上凝固完全了，伸手一摸，细腻非常，的确有后世的肥皂的触感。“成了，又成了！我可真是个天才！” 娄烦也跟了过来，“这又是何物？” 韩启小心翼翼的将那十几个小木匣脱模，之前让邓范做手工的时候，特别吩咐做成可以脱模的设计，不过发现自己多此一举。 用小刀在木匣四周轻轻一划，然后倒扣在桌面上轻轻一拍，人工香皂就脱模下来，韩启取出其中一块，置于娄烦手中，“此物，名为香皂。可以用来清洗油污。现在人们多用皂荚来洗衣洗手，但是此物殊为奇特，比皂荚和劳什子的洗米水好用多了。” 娄烦不太明白，“如何使用？” 韩启往厨房中用猪油在手中涂抹一番，然后又抓了一把草木灰，出来后，给娄烦展示了一下，“你看我手，现在是不是特别脏？而且油腻非常，根本没法清洗？” 搞成这个样子，即使是有皂荚也很难清洗，娄烦点头称是。 韩启让他舀来一瓢水，先用半瓢给自己手冲洗了一下，只是把手表面的浮灰洗掉，但是因为油污和黑渍却根本没法洗干净。他这时候取来肥皂，在手中来回搓洗几下，顿时出现许多泡泡，再让他给自己搓好了的手冲洗一下，顿时干干净净，十分清爽。 “这……”这已经出乎了娄烦的认知之外。 韩启还得意的在其鼻子下面晃了两下，“我加了一些檀木香进去，现在手上还有淡淡的檀木香味，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此二物能卖大价！”娄烦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下了一个定论。 韩启哈哈哈大笑起来，趁着心情舒畅，一左一右拉着娄烦和邓范两人的手往正堂前去，对蔡余说，“老蔡，你好好做几个菜，要丰盛一些，我给两位接风洗尘。” 忽然想起来个事情，“别忘了，那锅你要多洗几遍，不然炒菜会出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