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错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顾爷夫人马甲镇不住了在线阅读 - Chapter 03. Three o#39;clock

Chapter 03. Three o#39;clock

开车门去拿,看到季朵的回复:“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但你的动作也未免太帅了吧!”后面还跟着个颜文字。

    在回与不回间踟蹰,却听到了些微的响动,维今低下头看到一支口红从车底滚了过来。他弯腰拾起,随后就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一个手里握着镜子的女人跑到他旁边,连声说:“不好意思,是我的。”

    维今把口红递过去,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就听到背后女人略显迟疑的声音:“维今?”

    刹那间,维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导致他这个头回得非常缓慢。

    “维今,真是你啊?”女人小跑到他的面前,熟络地说,“我是吴瑛。英华集团的吴瑛,想起来没?”

    想是想起来了,维今却不太想认。十几年没见的人,那个他不想见的世界的人,怎么又出现了?

    “我有点印象,不过记不太清了。”他敷衍地说。

    “真巧啊,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还都是小孩呢。”吴瑛自顾自地感慨起来,扭头看着身侧的洋房,含笑问,“这是你家?”

    她长着张很标致的脸,符合现在的大众审美。维今大概知道她的年龄,成熟却只是加在她的气韵上,倒是没显现在皮肤上。加上她不凡的穿着和精致的妆容,在夜色里也熠熠生辉,是会让人侧目的女人。

    只是维今止不住走神,并没有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天很晚了,你还有事吧,我先回去了,拜。”维今大步流星地绕到自家门前,开门就进去了,全程都没有回头看已经追到门外的吴瑛一眼。

    这么晚了,还收拾得这么一丝不苟,还拿口红补妆,自然是等下还有安排。既然如此,维今觉得自己少寒暄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门外的吴瑛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她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口红恶狠狠地丢回包里,默默地咬了咬牙。

    “today钟表工作室”的木牌周围没有灯泡点缀,在夜里非常不起眼,吴瑛抬头看了一会儿,打心眼里觉得寒酸。

    “我到家了,晚安。”

    想了想,维今还是给季朵回了一条,他担心她死心眼会一直等回复。

    果然是秒回:“晚安。”

    疲惫又混乱的一天,对维今而言绝不是值得纪念的日子。没想到在一天结束时,居然还是尝到了些许满足感。

    他完全搞不懂满足感出自哪里,但他由衷地觉得要是没有刚刚那个的插曲,今天其实也算完美。

    虽然季朵有美学天赋,但她毕竟不是珠宝设计科班出身,她学的广告设计只是给她打了绘图软件的操作基础,对珠宝设计并没有多少实际助益。她需要系统的学习机绘,以及蜡膜倒模一系列操作步骤。她开始进入疯狂学习模式,看各国珠宝设计师写的著作,翻独立设计师的网站,认真研究各种贵金属与晶石。实话实说,她这辈子都没在学习上这么用心过。正因如此,当她刚刚深入一点点就感觉到了自己的白目。满足于制作鸡毛蒜皮的小玩意儿的她,其实连首饰设计的门都没看见呢。

    察觉到差距,就是进步的开始,季朵开始报课程,没事还跑去大学旁听,笔记几天就写写画完一本。

    季朵正在大学里溜达,小秋打电话来,兴高采烈地问:“你在哪儿呢?”

    “我刚蹭完一节课,怎么了?”

    “我在松江这边给你看上个地方,你过来看看?”

    松江区啊,离她住处好远,路上都得折腾两个小时。可季朵也知道,一般来说这种仓储都在郊区。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成,我过去看看。”

    折腾到地方,季朵在中介的带领下看了仓库和办公区,不算很大,但很整洁。办公区开阔,四面都是落地窗,她最喜欢采光好了,适合画画。

    “眼光不错。”她用手肘碰了碰小秋。

    “那当然。我知道你一开始不要太大,这地方就是交通不太方便,实在不行买辆自行车呗,骑去车站也还好。”小秋伏在她的耳边,“关键价格便宜,过这村没这店。”

    “租金怎么算?”

    中介利落地报出一个足够吓到季朵的数字,还要一口气付半年。因为之前有小秋的铺垫,导致她的心里落差更大。

    这个租金她目前能拿得出,但支撑不了多久,而且租下来仅仅拿它做淘宝生意吗?那她本就微薄的利润,全成给别人赚的了。

    钱的问题还是次要,真正使季朵踟蹰的是,她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她对自己没信心。所以这些准备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她怕自己每天都会惴惴不安。

    “我们再商量一下,麻烦了。”

    季朵拉着小秋往外走,中介追着游说,好不容易才脱了身。小秋抱着胳膊问她:“还想压压价?”

    “不是。我想……再缓缓。”

    “缓个什么劲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先拿下,钱我可以借你,又不找你要利息。”

    “我知道你是好意,你相信我。”季朵撒起了娇,“但我真的觉得我个人的准备还不够,我想先系统学习一阵子,然后在圈子里试试水。”

    小秋斜了她一眼,一脸鄙视地说:“喜欢上一个工匠,也学会钻牛角尖了是吧?”

    本想反驳,一想到维今,季朵脸上已经不受控地荡漾起笑容。

    小秋嗔怪地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家伙没救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小秋开着欢乐场,见过的人太多了,她见到维今的第一眼就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季朵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维今身上的气质太奇特了,那份疏离绝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身边的人要么会被他驱离,要么会被他狠狠吸引住。显然季朵就是后者。

    这并不是场好打的仗,好在季朵也不是个普通人,永远不能小看一个绝处逢生的人身上破釜沉舟的勇气。

    “唉。”想到这里小秋叹了口气,“随你吧。不过,别拖太久,事业和爱情都是一旦有了苗头一蹴而就的好。”

    “我知道。”

    话虽如此,季朵却发觉自己的住处实在局促,她需要买不少的机器。比如注蜡机啦、硫化机啦、气焊之类的,她需要一间像维今一样的工作间。

    她必须要搬家。

    既然要搬家,不如离维今近一点,之后动不动就能路过打声招呼。季朵本来都打定了主意,结果一查那附近两室一厅的房租,冷水立刻从头浇下来。她顺便搜了搜那附近整租的房子,更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本之前季朵觉得维今应付房租应该问题不大,看到具体数字后她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真是左右为难。说穿了就是钱到用时方恨少。然而她在上海多年,亏得小秋照应。小秋难的时候她也没帮上什么忙,现在她实在无法开口借钱。

    思前想后,季朵决定给家里去个电话,遇到解不开的事情,她就会想听听爸妈的意见。其实不是意见也可以,只要听听他们的声音就好。

    手术后她和父母的关系极大程度改善了,不仅如此她还一直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父母,因为年少无知,让父母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手术后醒来第一眼看见爸妈就诧异,他们看起来老了很多,虽然她丢失了三年的记忆,可怎知父母不是一夜白头。之后还要承受她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一样健康的事实,要时时刻刻为她悬着心。

    正因为此季朵离开了他们,她实在没有办法。那段时间父母对她小心翼翼,每天n个电话确定她的位置,恨不得她什么也不做,就安心当个废人。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和父母都要疯掉。所以她坚持来了上海,独自生活,看似狠心,其实是想让父母放心。好在几年过去,父母总算平静下来,但这种平静在季朵看来是种克制,父母应该是看出了她的抵触,所以选择退让。他们之间的联络变得非常少,不联络就是好消息。

    “喂,妈,你们在干吗?”

    “没干什么啊,你爸上班去了,妈今天调休。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有点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想和你们商量商量。”

    “你说。”

    “我想学珠宝设计,然后,开个公司。”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似乎没听明白,迟疑着问:“你现在不就在做首饰设计吗?”

    “不是这样的,是值得保存的金银钻石的那种,比如我可以给您和老爸做对戒指。”

    她成功把妈妈逗笑:“那倒不用了。不过你想学就去学,只一点,别太辛苦了。”

    “我知道……但……”

    “缺钱?”妈妈终于反应过来。

    “不是不是……”季朵挠了挠头,她实在是张不开嘴找父母借钱,“我现在需要间工作室,所以得搬家。之前我在松江郊区那边,看上一套办公仓储一体的房子,可租金太贵了,我怕入不敷出。可我刚刚看市中心单间的租价也很吓人,大概我也要往郊区转移了。拿不定主意,所以想和你们聊聊。”

    “看吧,和你说了多少次,要存钱,你呢?总是振振有词,说什么人活一辈子就是不能委屈自己。你说你这两年赚得也不少,就一点钱没存?”

    “多少也有点,但……真的一个月那么高的房租,撑不了多久也就没了。”

    “都说了回家来多好,上海那地方花费太高。”

    “妈!”季朵不耐烦地提高了音调,“这话都说多少遍了,我喜欢这里,而且……”

    “而且什么?”

    季朵含笑咬了咬下唇,试探着说:“而且,我在这里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谁啊?”到现在季朵父母也是听到这个就紧张,他家是绝对不会逼婚的那种。

    “总之……是个好人,和陆海洋完全不一样,很成熟、很有安全感。”

    季朵妈妈在房间里转圈,碎碎念着:“不行,晚上你爸回来我得和他说,我们得过去给你把把关。”

    “啊啊啊……”季朵忙不迭地惨叫,“别!千万别!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是我单相思好吧,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那人有这么好,还能看不上我家闺女?”

    “也就你们拿我当宝贝。”说到这里季朵有点心酸。她想要父母放心,所以始终没让他们知道陆海洋的纠缠,而维今和她的年龄差在父母看来必然是大了点,她必须得让父母相信这段感情不会再是孽缘,“重点是,遇见他以后,我想变成更好的人。而不是像从前一样只想得过且过,只想厮混在一起胡闹。我想变成更好的自己与他相配,我想变成能陪伴他帮助他向前走的人。就算不能每时每刻和他在一起,我心里一样有满足感。”

    长长的沉默过后,妈妈叹了口气,略显欣慰地说:“看来这次是真的遇上动心的人了。”

    知道对面看不到,季朵却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既然这样,就别委屈自己。你这孩子从小就有一个毛病,想做的事必须去做,我还会不知道吗?要你简简单单糊弄一下,你心里总是放不下的。找交通方便的地方,去租套合适的房子吧,我们每月给你贴补点房租。”

    “不行!我不能要你们的钱!”

    家里的经济情况季朵比谁都清楚,父母虽说有点存款,日后退休金也还可以,但人老了用钱的地方还多得是,那钱是万万不能动的。

    “我们的钱还不都是留给你的,”妈妈难得强硬,“你要是有出息,以后赚了钱还我们就是了。要是赚不到也没关系,就当是改善生活环境了,之前我和你爸就觉得你那个小公寓实在不像样。”

    季朵还想再说什么,言语有些时候却显得特别苍白,根本无法表述出心中真实的感受。她动了动嘴唇,最终也只是说:“我会加油的。”

    妈妈轻笑了一声:“有两点你必须答应我。一,永远以身体为重。你做什么工作我都不管,赚多少钱我也不在乎,但千万别学着别人用精力去换。倘若觉得有什么不对,立刻去医院复查,懂吗?”

    “懂。”

    “二,无论多需要车子,你可以找司机,但绝对不能自己去学。这是为自己,也为别人。我和你爸爸年纪都大了,真的不能再揪心了。”

    “我保证。”

    “还有,谈恋爱还是要慎重考虑,多观察观察,别像傻子似的一头栽进去。”

    “你这可是第三条了啊!”季朵故意拿腔作调。

    “你这孩子,就知道找碴。”妈妈笑了一声,“对了,今年过年,你是回家来,还是我和你爸过去?”

    家里没有什么长辈了,所以季朵家里对于过年的形式感没那么重。之前过年爸妈也来过上海找她,过得也很不错。只不过如果没什么事,她是宁愿自己折腾,也不愿意爸妈折腾。季朵本想说“我回家”,嘴张了张,突然想起维今来。她心念忽地一转:“要么……你们过来吧?反正我搬了家,地方也大了……是吧……”

    她说得心虚,但妈妈没多想,只是说:“那行,回头我和你爸说。”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末了妈妈说邻居来串门了,就要挂掉电话,季朵在说了拜拜之后突然又喊了声:“妈妈!”

    妈妈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爱你,也替我跟爸爸说。”她还是不擅长说这种话,凭着冲动说出来之后立刻脸上发烫,“好了,我挂了啊!”

    她一刻都等不了,完全没办法听妈妈的反应,慌忙地挂了电话。

    之后的一段日子季朵就以维今的住处为圆心,开始一圈一圈往外扩展,寻求合适的房子。看了有十几套,把周遭的交通信息、房子优缺点和价位都记录下来,想找到最好的性价比。这期间她手工雕了一枚银杏叶形状的吊坠,送到了首饰店里,要对方倒模做成银的看看效果。

    去取吊坠的那天季朵顺道去了维今的工作室,她抬手遮在眼睛上,贴在落地窗外向里望。维今刚好从楼上下来,走到半截就感觉外面有个人影,于是弯腰趴在扶手上往外看。

    果然又是她。也不知为何,还没看清楚的时候维今就有预感是季朵,所以真的看清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上次之后季朵真的是有一阵子没来了,虽然偶尔还是会发些不痛不痒的信息,他看见就回了,看不见也就算了,不过人是一直没露面的。以至于维今想,是不是上次被他忽略,让季朵醒悟了一些。又或许是那股不切实际的冲动总算褪去了,毕竟对季朵这个年纪的姑娘来说,比他这里有趣的地方比比皆是。

    这样想的时候维今心里是有些酸涩的,他必须承认,短暂的热闹消失后总会格外寂静,他觉得这是正常反应,可他又发自内心地为季朵高兴。这里是他的永无岛,对季朵而言却是禁锢。

    可惜的是,季朵还是来了。

    “你又跑来干什么?”维今走到落地窗前,拔下了上面的门闩,放季朵进屋。

    “路过嘛,就看看你在不在。”

    季朵轻巧地跳进屋子,熟门熟路地把包放在沙发上,发现屋里的钟表好像多了几块新的。不过她也不能确定,就走过去细看,指着一个特别精美的座钟问:“这是你的,还是别人的?”

    “我新买的。”维今从柜门里拿了个玻璃杯,放在了茶几上,“想喝什么自己去冰箱里拿,反正你也不懂得客气。”

    “你这意思好像我给你添麻烦了似的。”季朵噘了噘嘴,“那我走了。”

    她真的提起包往门口走,眼珠一个劲儿地往后瞄,结果发现维今插着胳膊冷静地站着,完全没有想拦她的意思。她的手放在门把上,背对着维今做了个气鼓鼓的鬼脸,心一横立刻掉头回来,把包甩在沙发上,抄起玻璃杯就往厨房跑:“我渴了,喝口水再走!”

    维今就是想看看她要怎么收场,没想到这么简单粗暴。他轻轻摇了摇头,忍俊不禁。

    “我真的是路过。”在冰箱前纠结是喝橙汁还是酸梅汤的季朵又强调了一遍,“我去首饰店取东西了,给你看!”

    她端着杯子跑回去,从包里掏出首饰店赠的小布袋,从里面把银坠子和她的蜡模掏出来递到维今面前:“我自己做的蜡模,交给首饰店倒模出来的。我现在还没有装备,想先看看效果。还不错是不是?”

    手指中节大小的银杏叶,脉络微微立体,形状很完整,虽说有些打磨的问题在,但足以佩戴。

    维今挑眉:“想起什么来了?想做复杂的东西了?”

    “嗯!”季朵猛地点头,蹲在桌子对面,脑袋趴在边缘,神采奕奕地说,“我在找新房子了,也要像你一样弄个工作室出来。你帮我参谋一下呗。”

    她又跳起来去翻包,背对着维今,嘴巴不停:“对了,我要用的工具跟你的有很多重合的,气焊啊、切割啊、打磨啊什么的,你给我讲讲。”

    她说得这么认真,更加证明了这不是路过,反倒变成谈正事了。她总能有理有据,让维今无法拒绝她。

    “那些机器用不好都挺危险的,你刚开始用一定要当心。”帮她看着房屋信息,维今就发现这些房子都是围绕着他找的,从近到远,但远也远不过五站地铁。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季朵托着腮眨巴着眼睛。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维今一时搞不明白她是真的当局者迷,没意识到自己的暴露,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故意为之,季朵究竟是认为他不解风情到了需要一再试探的地步,还是干脆就是在告知他。

    可是事到如今,维今觉得自己不能再装傻了。以季朵这种耐心和决心,现在是找近处的房子,过段时间会不会收拾东西搬过来也未可知。他作为年长的那一方,不能任由小姑娘糊里糊涂越陷越深。

    “你……盯着我干吗?我脸上有东西吗?”不自觉间维今久久盯着季朵的脸出神,她实在发毛,就开始有各种小动作。

    “季朵,我问你个问题。”维今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这话问得太突然,像是随手朝一边放松玩耍的季朵丢了颗炸弹,季朵根本来不及躲闪,反倒是徐徐站直了,眼睛陡然睁大,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虽然还回不过神来,但是脸却已经红了。

    维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绕到了桌子侧面,离季朵稍稍近了点,斜靠着问她:“你了解我吗?你除了知道我的名字和年龄,你还知道什么?就连名字和年龄你都没有确认过。我的家庭背景复不复杂、之前有没有犯罪记录、有没有婚史,这些你都没打听过。万一我是个骗子怎么办,我临时在这里租上几个月,为的是骗钱骗色,然后就消失无踪,你根本找不到我。什么都不清楚,就敢一头撞上来,喜欢不是这样轻易的事。”

    “没有哪个坏人会苦口婆心地和我说这么多的。”

    原本季朵真的被吓到了,她完全没想隐藏自己的心意,可她也没想到维今会直接揭穿,她原以为维今的性格是会装看不见。只不过当她听完维今说的话,理智却一点点回归了。说到底,不过就是劝退嘛。想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冒失,然后重新审视自己的心动。

    她偏不!

    季朵转过身,又朝前迈了一小步,和维今之间就夹着一个桌角。她扬起下巴,坚定地说:“我不管你要如何才能确定喜欢一个人,或许是查清楚对方祖宗十八代,但我不是。”

    维今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但季朵丝毫没有笑,她的咬肌死死绷着,表达着她的决心:“我或许对你的了解还不够,可那些东西以后我可以慢慢了解。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从见你第一面我就没想过你会是骗子。你如果非要我说个理由,可以,你是车祸当时唯一过来看我死活的人;你是带我出去玩一路都在照顾我,守着我一宿没睡的人;你是会给我做饭,为我开往返八九个小时的车子,还为我打架的人。或许你做这些不是因为喜欢我,可我起码知道你不是为了伤害我。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她身上残存的稚气在此刻完全释放了出来,竟然带着不容小觑的冲击力,让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易燃易爆。维今从她不甘示弱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遥远的、陌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自己,正在身体里叫嚣着不要让季朵搅入他的生活。

    “你不过是依赖直觉,你要知道,当一个人想要伤害你,往往是没有征兆的,你的直觉根本不会通知你。”

    “那你伤害我啊!”

    话赶话到这里,季朵也懒得再装什么成熟理智,她任由火气蹿出天灵盖,直接就甩出了这么一句在维今听来十分可笑的话。只是维今的笑容根本来不及提起,因为在喊出那句话的同时季朵突然扑过来踮起脚吻住了他。

    他没有闭眼睛,在错愕带来的窒息过后,感知渐渐敏感起来,他近距离看着季朵卷翘的睫毛,和充满蛋白质的细腻脸庞,终于错乱了心跳。

    脚后跟落回地面后季朵的脸颊已经绯红,她抿着嘴唇,有些气鼓鼓地看着他,再开口已经只剩下小女孩的语气:“你不会伤害我的,我就是知道,所以别想吓唬我!”

    维今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心跳已经和呼吸混在一起,带来岌岌可危之感。他知道自己没辙了,他不该小看女人的直觉和女孩的冲动。

    他用最后的理智找借口:“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吗?要是一个人永远觉得喜欢另一个人也可以适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套理论,你也会觉得困扰,不是吗?”

    这句话却真的让季朵的心沉了一下,那话是她说的,她得认。反过来想,自己现在做的事,确实和陆海洋没差。

    她脸颊上的红晕还没退,可眼睛里的光却暗淡了不少,微微低下了头,整个人像缩小了一圈,咕哝着问:“那……那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只要说是,一切就可以有个了结。说是啊,快说啊。有一个声音不断催促着维今,想将他的头按下去。可季朵受伤的表情揪痛了他的心,令他呼吸困难,他不习惯说口不对心的话。

    维今翻了个身,背对着季朵,双手撑在桌上,闭眼深呼吸了一次。睁眼之后,他又看到了那些房屋信息,随手抓起来,指着其中一套貌似不经意地说:“就这个吧。”

    季朵还没缓过神来,这短短的几秒钟对她而言冰火两重天。后劲儿大得很,她的头一阵阵发晕。然而她又真的害怕维今会判她死刑,剥夺她努一把力的资格。所以,她呆呆地看着那套房子,有点理解不了。

    房子是这些里面价格排前三的,但离这里算近,是除了盛夏之外可以步行到达的距离。

    “这套性价比还可以,位置也比较安静,周围绿化好。”维今自顾自地解释,“关键是,虽然贵了一点,但会省去你每次来这里乘地铁和打车的钱。”

    “你的意思是……”

    到了这会儿季朵才琢磨出他话中的意思来,这是通行证啊。她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灿烂地绽放:“你至少不讨厌我,对吗?”

    维今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他坐回椅子上朝季朵招了招手,让她靠近点:“既然拦不住,我只能做好准备。我尊重你喜欢的权利,但我有我的规矩,任何人不能破坏。”

    “我保证,如果有一天你明确和我说,你不想再见到我了,我们之间就算再过一亿年也不可能;或者,你有女朋友了。那我立刻就走,绝对一句废话都不说。”季朵竖起两根手指,做起誓状,“这期间如果你嫌我烦,大可以赶我出去,这是你的房子,是你的自由。反正来日方长,现阶段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成。”

    现阶段?她还想怎样?熟悉的宁静生活眼看就要风雨飘摇,维今有非常清晰的预感。可很奇怪的是,他居然有一丝好奇。

    他已经很久不会对精密机械之外的人和事产生任何好奇了。

    “还有,刚刚的话,和刚刚的事,”听他提起季朵就已经不自觉地咬起了嘴唇,让维今的心脏也不得不又跟着漏跳了一拍,他喝了口水掩饰,“以后不许再和别人这样说了,太傻了,更不能……这么发疯。现实不是童话,不是你遇见的每个人都不会伤害你。”

    “你要是喜欢我,就不会有下一次了。”季朵非常敏锐地找到了切入点,自己好似也知道是找碴,憋着笑,眼睛里还有点得意。

    维今的无可奈何化成缓缓流淌的河流,有阳光洒在上面温暖而晶莹。季朵是阳光,避不开的,他轻轻叫了声:“傻瓜。”

    “我先走啦!”季朵决定见好就收,把东西收进包里迅速闪到了门口,“对了,吊坠是送你的,随便挂在哪儿都行。”

    她一口气跑出有五十米,才回过头高举手臂挥动,大喊:“后会有期啊!”

    维今站在门口,胳膊撑着门框,认真地问:“搬家用不用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没想到季朵竟果断拒绝了他,转身之后脚步蹦蹦跳跳的,将包抡得好高。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了,维今才关上门。

    不该逞强的地方逞强,不该倔强的时候倔强。正是这种近乎愚蠢的烂漫,让她拥有可怕的力量,可以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每一寸领土,即使对方是铜墙铁壁。

    将那枚银杏叶拾起来,在手里摩挲了一下,维今拉开桌子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有只铁皮箱子,一块布盖在表层遮挡了下面的东西,他掀开一角将吊坠放进了里面。

    叮咚!

    刚合上抽屉门铃就响了,维今以为是季朵又回来了,开门的同时已经在说:“你又忘带……”

    门外穿着一身高档时装、巨大的名牌logo印在胸前的吴瑛朝他举了举手里的两瓶红酒,眉梢轻扬:“你以为是谁?”

    维今脸上的生动渐渐冰冷僵硬下来,转瞬间他已回到从前的世界。他微微侧身,让吴瑛进来:“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上次遇见太晚了,都没空聊聊,今天正好路过就来啦。不嫌我打扰吧。”

    吴瑛用的是肯定句尾,已经在房子里转悠起来。维今心想,又是路过,看来这还真是个容易路过的地方。

    “不好意思,酒你带走吧,我滴酒不沾。”

    维今从第一个抽屉拿出一个机械表,开始埋头拆卸起来。之后吴瑛和他说的话,他都没有往脑子里面记。

    坐在车子上的季朵想到刚刚那一吻,根本忍不住笑,害得司机都偷偷打量她。她拿出手机在这一天写上标注:今天我和维今表白,并且第一次接吻了。虽然是我强吻的,但他没推开我。是个好的开始。

    即使换了手机也可以导出来,这样她就永远都不会失去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