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尸,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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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冰冷的刑房内,黄庭双目迷茫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解妖刀。 昏暗的光线下,几个赤膊的汉子,正兴起的推着一副牌九。 刑房内阵阵厉吼传来,极其的凄厉与渗人。 黄庭看着一头短黑硬的平头,摸着黝黑健硕的肌肉,以及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脏一声声的跳动着。 下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活了九十八岁! 善始善终, 然后,我重生了! 这副身体的主人,也叫黄庭,是镇魔司解妖部的一名解妖工。 专门负责将秋后问斩后的妖魔尸解,分门别类。 除了解妖尸,还有一个职责, 磨魂。 所谓磨魂,便是将妖魔鬼怪死后的怨气磨净,消除,以防发生诡变。 黄庭入镇魔司解妖一年整,因长期遭受妖气阴气侵蚀,身体早已是不堪重负,终是在这次等待解妖的时候,悄然猝死了。 而这方世界亦是不普通,说是妖魔遍地走,诡异多如狗有点夸张,却也相差不多了。 如今年号大周,九十五年,此地便是大周第二大都城的玉京城,也是大周镇魔司分部之一。 此大周非前世的大周,与记忆中的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同。 “镇魔司,解妖,磨魂……” “三百六十行,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阴间工种!” 苦笑一声后, 黄庭感受着这副年轻的身体,长长呼出一口气:“年轻真好啊…这肌肉,又硬又壮,就是有点…黑。” 他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作为一个九十几岁自然死亡的老人家,阅历带来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足够强大的。 安静坐在一旁,静静消化着这副身体的记忆。 主要是一会要去解妖尸,作为这方面的处子,他必须调整好心里状态。 时间在悄然间飞逝。 半个时辰后,黄庭觉得消化的差不多了。 突然,一个身材宛若一口水缸的黄牙汉子进门,笑着走到黄庭面前,拍了拍他肩膀。 “黄二,眼睛怎么发直?是不是快见祖宗了。” “去你娘的。”黄庭笑骂了一句。 “这小子最近就不对,目光呆滞。” “我也发现了,说不准真要完犊子了。” 正推牌九的几个汉子,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道。 黄庭没回应,因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妖物,魔怪,诡异魂飞魄散后,煞气邪祟外泄,长期接触,无异于将身体长期浸于剧毒之中。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人最终的结局也显而易见了,非死即残。 只不过完犊子的是黄庭的前身,他现在精力充沛,生龙活虎。 这时,只听黄牙汉子说道:“听说今天斩的是一头牛妖。” “哦?是那头与邪灵会私通的牛妖?”一个推牌九的黑脸汉子停下手道。 其余人也纷纷停手,脸色凝重许多。 从他们的言谈神情表现来看,黄庭便知道了牛妖必然是个棘手货。 吱呀!! 刑房大门被打开,两名身穿黑色官袍,腰挎着雪亮制式长刀的差人走出。 “除魔使大人。” 八九个解妖师赶紧起身,站成一排,等待对方发号施令。 除魔使,隶属于镇魔司,乃是大周斩杀妖魔诡怪的一个重要机构。 眼前的两名黑衣除魔使,在除魔使中当属最低级一个层级的存在。 可即便是这样,也远非他们这群解妖师的身份能比得了的。 最高级的解妖师,也顶多算镇魔司编外人员,地位在这镇魔司中最是低下。 那两名除魔使走到洗手盆前,清洗了一下手上残留的血肉污秽。 刚刚开口的那个除魔使漠然道:“今日是妖物,便是那在浑城作祟许久的牛妖,此妖与邪灵会私通往来甚久,法力高强,本官付出不找代价才将其斩杀,死后怨念颇大,解尸不难,但想来磨魂不易,你等当心,万不可被迷惑了心智。” 这名除魔使语气不冷不热,却隐隐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气。 可这话听在众多解妖师耳中,却多了一丝好意提醒。 “多谢秦大人。” 黄牙汉子等人纷纷受宠若惊,向前行礼。 黄庭一时还没适应这种,随时需要溜须拍马的生活,便一时愣在原地。 那秦除魔使垂着头,抬起眼皮撇了一眼黄庭,见他痴傻的愣在原地,倒也没多说什么。 又在几人中扫了一下道:“又少人了?” 黄牙汉子向前行了一礼道:“回秦大人,齐锐精……死了。” 秦除魔淡淡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迈开步子与那位同僚向外走去。 “妖牢二层,七十九号,你们去吧!” 厚重的牢房大门关闭,声音却清晰的传了进来。 刑房内的众人,一时皆是一脸错愕之色站在原地。 场面死寂一片。 镇魔司地牢共有十八层,但这是大周镇魔司统一规格。 他们解尸工往常被分配的任务,往往都是一些作祟的小精小怪。 大多就是一层的货色,二层的妖魔极少出现,由更高级的除魔使主刀。 上次出现的时候,还是他们解妖部集体换人的时候,因为那次进去的几个解妖工,都死了。 磨魂时,被煞气侵蚀,失去理智,互相砍伐厮杀而死,据说死状极惨。 如今他们入第二层,只有一个可能, 人手不够, 长期的煞气侵蚀,以除魔使的实力,也承受不住了。 “呼呼呼…” 听着几个同僚沉重呼吸着,脸上已经笑意全无。 黄庭便暗叹一声,没想到初来乍到,就接了个大活。 这玉京城的镇魔司,还只是除皇城外的第二妖牢罢了。 真是皇城的镇妖塔,那又该是如何的凶险? 妖魔鬼怪霍乱一地,屠城灭寨都只是小菜一碟。 就在黄庭想着的时候,只听身旁的黄牙汉子开口了。 “走吧,该死的躲不掉,从入解妖部那一天就注定了。” 黄牙汉子叫焦娃,明明是个抠脚大汉,却起了个这么千娇百媚的名。 不过此人性格耿直,平日为人仗义,也颇具胆识。 说着,他拍了拍腰袋说道,“遗书在这,有活着的兄弟,千万要把东西送到了。” 其余人都拍了拍腰袋,然后一行五人,跟着焦娃往里走。 黄庭跟在人群后,也摸了摸腰囊, 空的。 他是孤儿, 地牢只有一个入口,从入口顺延越是往下,就是十八层地牢了。 众人顺着台阶下到二层地牢,一排排牢笼整齐有序,贴着编号。 当中摆满一套套刑具,地上墙上到处都是黑血,碎骨之类污秽。 大部分牢笼都是空的,少部分关押着妖魔。 下到二层,几人顺着中间过道向后走,按着编号寻找七十九号房。 没人开口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七十九号地牢,在中部偏后地带。 很快,众人来到了七十九号地牢。 透过精铁所铸的铁牢空隙看去,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上,正躺着一具牛形怪物。 这头牛妖生有八角六足,浑身牛毛如密林中丛生的杂草,已经被一人粗的精钢锁链穿透头颅四肢胸膛等重要部位,几大致命部位也露出狰狞恐怖的切痕,显然是除魔使所为。 牛妖平铺在青石板上,发黑的血在牢房中流成几条小河,看样子是死去良久了。 虽然死去许久,牢笼内却是笼罩着一层阴云,仿佛其中有牛哞音传来。 “好重的煞气。” 五人站在牢笼外,看着内部阴云吐雾,脸色全都凝重无比。 “这牛妖不甘死去,怨念太重,不及时磨魂,恐不久便可发生诡变或是尸变。” 焦娃面色沉重,快速部署。 “二魁三魁四魁,准备刑具,磨魂。” “黄庭,解尸!” 作为队长的焦娃部署完毕,几人早已轻车熟路动手操刀。 地牢中,每个铁笼的案台上,都摆着款式大小不一的刑具, 一类是用来解尸的刀剑之类的利器,毕竟妖魔的诸多部位,对人类来说都是上等珍品,拥有奇怪效。 一类则是瓶瓶罐罐,之内刻有精妙阵法,可助解妖工用来吸收怨气,是磨魂的必备工具。 二魁三魁四魁分别在案台上取下一个罐子,开启之后,之内乌光氤氲,怨气化为一股气,逐渐向罐内收拢。 黄庭强稳住心神,抓起一把精铁案刀,纯熟的翻舞起来。 从牛妖身上,由头至脚转了一圈,一张几乎完整的牛皮就被剥了下来,各个豁口严瓷合缝后也只能看到一道血色缝隙。 “黄二手活还是这么好,兄弟们咱们也加把劲。” 焦娃咬牙强打精神,抵抗怨气,同时指挥几人以密封罐吸收怨气。 黄庭不言不语,专注接下来流程, 伸手在牛脊骨摸了一摸,熟练的将牛妖身上牛里脊,牛筋,牛鞭等几个部位的血肉进行切割,放置于手边一人高的肉盆内。 这是牛妖身上最嫩,最具营养价值,也最受某些贵族欢迎的部位。 接着便是开膛破肚,将心肝脾胃分门别类。 然后,敲碎一截腿骨,以刻有阵法的秘罐,将其骨髓吸净。 最后一步,牛腿牛手牛头牛角,一一解尸取下,放置于肉盆当中等待专人收走…… 短短不足半刻钟头,牛妖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身上每一个零件都物尽其用。 但是在这期间… 怨气达到了极致,黄庭感觉神魂轻的要起飞了一般。 焦娃等收怨的四人也是双目迷茫,看样子是神驰九天外了。 “不好,怨气太重,大家都迷了心智。” 黄庭大叫一声不好,强守着心中最后一丝清明。 煞气入脑,似有一团火焰在脑海中炸开。 黄庭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 指尖之上,忽地浮现一团幽幽燃烧的鬼火,当中竟映照出了那头牛妖的身影。 “解尸牛妖,获得奖励啼牛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