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女冠
太皇太后一句话就决定了谁出宫谁入宫,反正后宫沉浮,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输谁赢。``し 萧嬅在家中已经知道萧妙音出家了,她知道之后按压不住内心的喜悦,让身边人都退下,自己在屋子里头,抱着隐囊笑了好久。 她终究是等到这一日了,上辈子萧妙音被撵出宫之后,太皇太后就安排她入宫,虽然没有明说,也没有要她入宫做什么份位的妃嫔,但是其中用意已经是不言而喻。一直到太皇太后临终,下令让她为后。 萧嬅想着前生的事,笑着笑着,嘴里突然泛苦来。那会她入宫,即使在太皇太后身边看了那么多,但是根本就没有上手过。她入主长秋宫之后,用的也是太皇太后留下来的那一套人。 那会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上天所眷顾,在宫廷里能够有这么一套老人留给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可惜她最后竟然败在自己的良善上,这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萧妙音嘴角的笑淡了下去,如今她已经等到机会了,再过不久,太皇太后就会召她入宫,到时候恐怕就腾不出手来对付萧妙音这个贱人。萧妙音这个贱妇,从第一次入宫开始就只晓得迷惑天子,被太皇太后赶出去之后,还是不知道悔改!甚至在被天子接回去之后变本加厉,几乎只晓得把天子占在她的宫里,将天子迷的晕头转向。 她甄选良家子入宫,本意不过是想要分了萧妙音的宠,打击她的嚣张气焰,另外延绵皇嗣。谁知道把萧妙音叫来,萧妙音当场讥讽她,回头天子不但和她吵,而且直接让萧妙音和她平起平坐,将她皇后的脸面丢在地上往死里践踏。 天子向来平和,哪怕臣下追问后宫内宠之事都能不动气,到了她这边,只要牵扯上萧妙音,他就必定翻脸。 除了被萧妙音挑唆迷惑的,萧嬅真的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缘由。 萧妙音…… 萧嬅咬牙切齿,想起前世种种,当真恨不得将这个贱人千刀万剐!长秋宫也好,天子元后的座位也好,原本统统都是她的。萧妙音一来就劈手夺过了这一切。 在勾~引男人上,萧妙音是得了她那个贱妾阿姨的真传,自己完全不是对手。若是真的对上,她也没有把握能够取胜。毕竟到如今她都没有入宫和天子有过甚么接触,就算拿着一颗心上去,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况且她对天子是爱且怕的,前生天子对她也是没有多少情面,废黜皇后之位,直接驱逐出宫落发出家,其中连给人准备的余地都没有。 到了瑶光寺,她到死都没有盼来天子的回心转意。 她不怪他,真的。萧嬅想起自己的一片痴心,不由得泪流满面。她真的不怪他。 侯氏礼佛出来,走到女儿房间里,听到低低的啜泣声,她吓了一大跳,几步走进去,见到唯一的女儿脸上满是泪水。 “四娘,你这是怎么了?” “阿姨,没事。”萧嬅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方才想的太入神,一时半会的没有察觉到侯氏竟然来了。 “你这又是怎么了?”侯氏重重叹口气,“莫要随意哭闹,到时候折损了自己的福气。” “我知道了。”萧嬅垂下头来,她的福气她自己要保住。 既然萧妙音是个棘手的,那么干脆趁着她还在宫外的时候,干脆下手除了了事,反正她都出家了,简直是天赐良机,死了外人也不过是说一句命薄,就算天子那会还记得她。萧妙音骨头都已经烂透了。 萧嬅想起那一年,萧妙音命令壮婢抓住自己,将头往水里按的场景,那水真的很冷,冰冷刺骨,头被按入里头,只感觉的到那股冰冷一个劲的往口里和鼻孔里钻。 有了这么一出,两人怎么还能相处下去?原本她和萧妙音就是有仇怨的,若是萧妙音不死将来必定会有恶斗。 萧妙音还是死了的好,只要她死了,自己往日用膳都能多用一点。 想着,萧嬅只觉得心里安稳了许多,似乎重生这么一次,一定会顺心如意,自己的将来繁花似锦,富贵非常。 等找个人去买药了。萧嬅想道,她俩由头都想好了,去买些毒药回来,就说是要毒耗子,至于人家随便托一户,只要那家里不闹出人命,也不会查。 她越想越乐,甚至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萧妙音出家时候带上的那几个小婢女,要是花点心思也能打听的出来,当真是天助她。 萧嬅突然笑出来,侯氏一惊。女儿方才哭的那么伤心,好似是被负心郎辜负了一眼,如今却又笑得这么涔人…… 侯氏赶紧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 ** 山中度日,不知山外岁月。 萧佻当初买下这处地方,就是为了能够时常和道观里的观主道人时常谈玄一番,不过观主见着他就头疼,恨不得赶紧装作没看见他。 如今萧佻去了代北,替朝廷看着那些青齐士族。这房子就归了萧妙音住着,萧妙音如今一身道袍,一头青丝皆在头顶结成道髻以木簪固定。 她还真的正儿八经的开始修道,从道家的道德经开始,重新研读道家典籍,也尝试着辟谷,不过她知道辟谷不能真的持续下去。道家的辟谷在她看来就是靠饥饿激发体内的免疫系统,肠胃也清一清。至于真的完全不吃东西,她还真觉得不行。 辟谷几日之后,她又开始恢复饮食了。 阿难看着萧妙音终于肯用饭,心里头松了一口气,那些甚么辟谷不辟谷,她也听不明白,不过她知道,不吃饭就浑身都没有力气,莫说打架了,就连干活都没力气。 这没力气,怎么能行? 萧妙音在宫里的时候,只要不去给两宫请安,想睡到多就睡到多久。可是到山里头却不成了。 山里非常的安静,有时候一场山雨,除了外头的雨滴声什么都听不见。莫名的有些吓人。而且道观里的道士,到了做早课的时候就有人敲响晨钟。那会天都才刚刚亮,就算想要睡懒觉也扛不住那阵阵钟声。 萧妙音的作息愣是被山上的道观钟声给整过来了。只不过,这个一半是被逼出来的。 萧丽华上门的时候,萧妙音已经在屋中看经书很久了。 带来的那些侍女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女,见到萧丽华的车驾,吓得以为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慌慌张张的就跑到室内去找萧妙音。 萧妙音那还对着手里的清静经念了好几回,她没有师父,以前跟着萧佻读书的时候,道家经典在她看来有些晦涩深奥,就没怎么继续读下去,如今不一样了。 “三娘子……”外头的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不好了,有人来了!” 萧妙音书读了一半被打断,听到侍女这么说疑惑的蹙起眉头。 “谁来了?” “小人不知道,不过看车子,似乎是富贵人家。”侍女没敢说自己还听到了马蹄声。马这东西可不是平常人家能用的。 “……”萧妙音放下手里的书卷,叫阿难去看一看,她如今被送出宫,太皇太后是没有那个闲心思来管自己过得好不好,是不是真的剃光头发做尼姑,至于何太后,有那些心思对付她,还不如腾出手来去注意太皇太后好些。 阿难去了不一会儿回来了,“娘子,是清河王妃来了。” “二娘?”萧妙音从坐席上起来,将履穿好走出去。 她走到院子里看到门那边站着一个穿着白狐斗篷的少妇,白狐细细软软的毛蹭在她的脸颊边,衬着她的肌肤。 萧丽华见着一个女冠急急的走出来,她眼前一亮,立刻笑了,“三娘总算来了,我到三娘这里来,三娘不请我进去坐坐?” 萧丽华这几日在王府里冷静了好久,她知道眼前的这次是次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不然将来就没有了。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可是有着天壤之别。雪中送炭,其实最好是在别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效果最好。可是萧丽华也实在是等不了,而且也不忍心,瞧着人挣扎真的不是她的爱好。何况萧妙音和她又没有仇怨,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到时候炭火不足,恐怕就要出事。 赶紧的带着东西自己上门了。 “当然了,不过二娘不要嫌弃地方小。”萧妙音说着就把萧丽华请到屋子里头去。 到了屋子里头,萧丽华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炭火味道,其实这味道已经很淡了,但是清河王府上用的东西都是好的,连炭都是上好的银丝炭,屋内四角的炉子直接有管道通向屋外,里面一点炭火味道都没有。 她心里感叹一声,就握住了萧妙音的手腕,“委屈你了。” 宫内锦衣玉食,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苦,如今到了宫外,什么都不一样了。 萧妙音一笑,“没甚么,好歹还能从那位的手下挣出一条命,足够了。”她原先想着的是太皇太后直接赐死她呢,这么一个结果已经好的不能再好。 “……”萧丽华和萧妙音坐在了席上,席上是普通的布垫子坐的萧丽华好大不习惯,不过她没把这不习惯摆在脸上,到人家地盘上做客,结果还嫌弃人家地方不好,这不是摆明了找抽么。 “我看啊,你这也只是一时的。”萧丽华打量了一下萧妙音,萧妙音如今是女冠的打扮,可是底子摆在那里,天生丽质难自弃,哪怕一身道袍都这样不住那份丽色,“陛下心里还是想你的。” 萧丽华想起历史上,皇帝等到太皇太后一死,守完二十七天,就马上令人去把萧皇后找回来。然后废后拿这个jiejie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有一次倒是耍了一场皇后威风,把还是左昭仪的大萧后给打了,而且是用的是明明白白的对皇后不敬的罪名,可是回头废后的脸面就被皇帝一巴掌扇在地上,一直到被废的那天都没捡起来。 和皇后并肩同席,当年汉文帝做这事的时候,下面的大臣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不知道,最后袁蛊点了出来,汉文帝脸上过不去,才作罢。而宠妃慎夫人无子又碍于人彘的先例,只能这么算了。 但被皇帝这么明明白白说出来的,大萧后还是头一个。 萧丽华简直觉得萧嬅是个废物,明知道jiejie得宠,还要耍威风,自己和皇帝的关系恶劣成那样,也没想过要修补,只是想着要整治小狐狸精,好像只要宠妃下去了,她这个皇后位置就坐稳了。结果过了一年多就被轰出宫去,做了一辈子的尼姑。 从十几岁的豆蔻年华一直到三十多岁的妇人,在寺庙里头念了二十年的经,也不知道二十年下来,到底明白了没。 不过她看如今的萧嬅,皇帝讨厌她到那个程度也不是没有理由,原本就是太皇太后选的,又性格不合,皇帝除了对大臣,对一个自己厌恶的皇后有甚么好忍的?至于甚么长辈所选的金字招牌根本就是在拉仇恨的。 历史上那些史学家说他对太皇太后多孝顺,多不计前嫌。可是又有人扒出来文帝可是明晃晃的把祖母生前最喜欢的侄子给废了,还别提其他的或被废为平民,或者干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萧家侄子们。 甚至祖母生前选定的皇后都被一脚踹出宫。 这程度了,还说甚么孝顺,不计前嫌。面上皇帝对着一众大臣说多想念祖母,回头就把祖母娘家人收拾的满地找牙,有这样孝顺的? “这……也说不准。”萧妙音一笑,“如今我在这山里也挺好的,修道的清净之地,安静的很,也没有那么多的人。” “话是这么说,你总不能真的一辈子修道吧?”萧丽华叹了口气,“年纪轻轻的就有了道心了,我才不信。” “……”萧妙音只是笑,不说话。 “对了。我让人带了些东西来,冬日要来了,平城一到冬日雪就下个没完,说不定还会大雪封山,山上有道观,但都是道士,臭男人哪里靠得住。” “那么说,清河王殿下也靠不住了?”萧妙音抓住她话语里的漏洞调笑道。 “去!”萧丽华笑起来,“他啊,他如今还不错吧。” 清河王对她还是不错的,不仅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后来干脆就把府内的事都交给她了,至于她做生意庄子上的出产,他更是没有问过一句。更别提反对她做这些了,这让萧丽华放心了,要是清河王觉得丢脸和她吵起来,少不得有许多麻烦,亏得这会的人节cao都是天边的浮云,实用才是最重要的。 “三娘你也别灰心,如今陛下也是碍于太皇太后,才不能接你回宫,等到将来……就好了。”萧丽华道。 “我知道二娘的好意。”萧妙音笑了笑,“不过真的到那一天还不止要多久,我总不能指望这个过日子吧?而且诸多变数,也让人无法预料。” 要是重来一遍,萧妙音还是会那么选,情分是一个,还有一个是,能决定萧家命运的就只是拓跋演。 太皇太后生前的滔天权势,身后能抵个卵用。偏偏她又不进一步做女皇,她这个做侄女的还能怎么选? “你该不是真的想潜心修道吧?”萧丽华吓了一大跳,“你可别被那些道士给骗了!”贵女出家做女冠有哪几个是真心想要修道的? 基本上都不想嫁人,干脆就出家修道,私底下养了不少情人。 “我听说。”萧丽华和萧妙音说起来,“常山太妃和一个道士好了好久了,那个道士听说长得十分俊俏,就住在这山上。你瞧,出家的道士都这样,你可别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萧妙音在宫里没听到宫外还有这么一段香艳事,尤其还是常山太妃。 “那么猫儿……常山王不管?”萧妙音问了一句。 “有甚么好管的?”萧丽华奇怪问道,“平城的那些贵妇还不都这样,有些还养了好几个在家里头了,做儿子的不都是闭紧嘴巴,装看不见呢。还有些年纪大了守寡的公主,儿子还会私底下让人寻些颜色好的年轻男人给阿娘取乐解闷。” 萧妙音七八岁的时候就入宫了,在外面的时间少,宫内的时间多。她是知道太皇太后从年轻开始就和几个朝臣暧昧,甚至有夜里传召朝臣入床帷的传闻。知道这会女人彪悍,结果贵族女性上下就没几个是吃素的。 “你也小心,你这地方离道观不是很远,小心。”萧丽华道,能养出男宠的道观还能是啥干净地方? 也不知道萧斌到底是怎么想的,将女儿安排在这地方。
“我会小心的,不是还有阿难么?” “这样就最好了。”萧丽华叹了口气,“我日后还会时不时来看看你的,这山里头除了鸟就是山,别好端端的给修出甚么来。” “我知道了。”不管是怎样,萧丽华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她好,萧妙音也不会说萧丽华啰嗦。 “何家的最近也应该不会来找麻烦。”萧丽华想起何家的事,“太皇太后说了,让尚书右仆射长子尚公主,何惠定的是这家的幼子,这下子何家全家都要焦头烂额了。” 尚公主的人家,一家子都要围着公主打转,有这么一个妯娌,何惠那个性子到了公主面前恐怕讨不了好。就算有何太后在,还能护上一辈子? 这下子少不得又要对何惠教上一遍了。 萧妙音想起何惠噗嗤笑出来,她还记得自己有一次拿着何惠对拓跋演有意的由头,把拓跋演收拾了一顿,然后自己就散了架。 这会也不知道他在宫里怎么样了。 萧丽华在萧妙音这里坐了会,看了看她那些道家的典籍之后,就离开了。 这次萧丽华送来的是冬日用的丝絮和厚实的布匹,还有好大一车的木炭。 “娘子,这些炭能我们用好几月的了!”侍女点算了一遍之后,十分高兴的对萧妙音道。 “嗯,看来今年的冬天能够顺利过去了。”萧妙音点头。 常山王府里一片安静,最近常山太妃又多了几个其他年少俊美的面首养在外面,太妃今日出去和那些小情人一聚去了,王府中又没有王妃,安安静静的似乎没人气了。 猫儿躺在床榻上,双手交扣在腹前,眼睛闭着。 过了好一会,外头的阉寺走了进来,“大王,那人回来了。” “嗯,”猫儿应了一声,“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一个貌不出众的男子进来,跪在地上。 “今日清河王妃去了哪里了?”猫儿在床榻上问道。 宫中发生的事他知道,萧贵人得罪了姑母,被打发了出宫。当初他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又惊讶又愤怒。 惊讶的是人明明是太皇太后选进来的,把人赶出去的也是她。怒的是,天子竟然连她都护不住?! 平城里贵妇人们把这件事说了又说,不管是幸灾乐祸的还是感叹的,甚至是看好戏的,统统都不知道萧贵人出宫之后到了哪里出嫁,也没人去关心。 反正萧贵人出家了就没错了。 萧家对此是闭口不谈,也没人敢上门问这事,谁也没这么傻,往人家心口上戳刀子。猫儿最后选定了清河王妃,也就是他的嫂子。 清河王妃是萧家女,而且出嫁之前和萧妙音关系挺好,如今萧妙音遇上这事,若是不出手帮那么一把,那么这个人的为人也很难说了。 他派了人在清河王妃出行的时候盯着,结果最后还是给他看出什么来。 等到那人将清河王妃去的地方说出来之后,猫儿猛地睁开双眼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怎么去的是那个地方? 猫儿知道,母亲的一个小情人就是那山上的道士! 这可真是让他没有想到。 他从榻上起来,双臂撑住身体,眉头蹙起,过了好一会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他从床上起来,慢慢踱步到窗棂前。 因为平城天气已经冷了下来,早上起来还能见着结冰,所以为了保暖窗棂上已经让人蒙了一层厚厚的布,外面的光半点都透不进来,虽然此刻还是白日,但是在屋内和黑夜没有任何区别。 猫儿在屋子内呆久了总觉得心里烦闷,干脆抬脚出去了。 外面寒风吹的正欢畅,秋末冬初的平城,风刮在人脸上生疼,小黄门赶紧的抱着厚厚的披风追出门去。 ** 萧丽华送来的都是必需品,没有一件是用不着的。萧妙音不和萧丽华讲客气,她如今可不是什么讲客气的时候,收了那些丝絮和布帛,就让那两个年长的侍女做冬衣。来的时候大嫂荀氏已经给她备下些过冬的衣裳,但也不知道够用不够用,毕竟平城的冬日很长。 阿难不会做女工,没事的时候就跟在萧妙音后面,做一做整理书籍的活。 “……”萧妙音从手中的书卷上抬起头,看见阿难坐在那里,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书卷。 书籍在此时是家传的秘宝,都是一代传一代,世家里除了那些良田佃户,就是家传的竹简书籍最珍贵了。 萧妙音想起阿难自从小时候到了常氏的院子里服侍,好像没有学过字。 萧佻在这里放了不少的书,萧家不差钱,萧佻也经常雇人给他抄书,抄了的书就都堆在这里,她这几天翻了翻,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从占卜巫术再到兵书,几乎是种类繁多。 “我教你认字吧。”萧妙音道。反正冬天冷的要命出不去,在屋子里头闷着也是闷着,干脆不如找点事来做。 阿难得了这么一句,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还没来得及答话,外面就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阿难赶紧起来开门。如今萧妙音这里没几个人,她身高外貌像男人,就算有事也是她先出去。 她问了问来人是谁,外面的人有一把好嗓子,如玉如珠,听得人心醉。 打开了们,阿难呼吸一窒,门外站着的是个身高八尺的高大男子,男子身着粗布道袍,头发乌亮在头顶结成发髻以木簪固定,肌肤似雪,双眼黑如点漆。 眼睛微微一眯,似是生出无限笑意,难得的是还不让人觉得轻佻。 “贫道是山上道观中的道士,道号清则。”那人开口了,礼数周到,手指在身前掐了一个诀。 “啊,道长。”阿难反应过来,面上通红。 “敢问贵主人家是新搬过来的么?”清则问道。 “是的。”阿难点点头。 “是这样,最近越来越寒冷,恐怕再过几日就要下大雪,山中不比山下,有诸多不便之处,若是大雪恐怕还会封了山道。”清则早知道道观不远处有这么一处宅院,但是这宅院平常只有几个洒扫的家仆,也不知道主人到底是哪个,如今见着这边有炊烟,就知道住进了人。 山外的人到这里,恐怕不知道山中和外面相通有些困难,清则好心之下就前来提醒。 以前也有道观中的访客遇上大雪封路,不得不在道观里住在一个来月的。 萧妙音听到那边说话,自己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屋子里面暖和没错,但是也挺闷,听到外面说话声就干脆出来了。 清则没有想到竟然又走出个人来,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冠,不由得愣了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