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道理
今日天气不好,乌云笼罩在天上,黑压压的一片,看着让人觉得无限的压抑。【】し外面宫人和中官加快了步伐。这天眼瞅着就是要下大雨了,要是再不走快点,淋雨倒还是小事,到时候生病起来就是要被丢出去等死了。 东宫中,萧佻坐在那里挺直背脊一动不动。 上首太皇太后手持一卷文书摊开,宫室内静悄悄的,那些宫人和中官站在那里,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我听天子说,这次你要去代北?”太皇太后抬首道,状似无意。 “是。”萧佻垂首。 “代北可不是个好地方。”太皇太后道,“在平城不是很好么,你这么一直想着去那么艰苦的地方?” 那些世家子弟,哪个又真的出去历练过。就是李平,也是中书学生出身,然后进了秘书省,得了她那位夫君的宠幸这么一路升上来的。 萧佻知道如今的太皇太后在想甚么,如今的平城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是非之地,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萧家的局面是个死局,太皇太后出手从来不按常理,将来会发生甚么,他也不知道。 “萧家毕竟不是士族。”萧佻过了许久吐出这句话来,他坐在枰上,拢袖垂头,和一般的臣子无二,但这话却让太皇太后蹙起眉头。 “方才你说甚么?” “萧家并不是士族。”萧佻微微抬眼,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正视这位姑母。萧佻年幼和年少时候对这位姑母怀着深深的狠意,她双手鲜血,偏偏连自家人都不肯放过。等到长大明白了事理,也知道,如果不是这位姑母当年做了皇后,恐怕到如今萧家一家子还在草原上捡马粪,不可能有如今的局面。 “士族从汉代传到如今,传承尚在的都不是甚么善茬。”萧佻说道,“不管将来谁在那个位置上,谁都要用他们。而萧家,不行。” “你的意思我明白。”太皇太后怎么不明白侄子的意思,“如今你的兄弟中唯有你还有些出息,你二叔家的萧则,天赋并不如你,恐怕将来就算提拔上来,恐怕也只是比他阿爷好上那么一点。” 博阳侯作天作地作了十年,如今他自己被作的浑身上下rou都烂透了,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人也只有出的气了,不知道哪天就死的干脆了。 太皇太后对这个弟弟,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如今对他这一系也是看不起。 “则郎虽然没有大才,但是守成还是可以的。”萧佻答道,“如今萧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自秦汉以来,太后外戚掌权走到最后从来只有一条死路,要么就像王莽那样篡位自立,要么就是和窦邓一样,被宰杀殆尽。 不管是哪一条,都让人轻快不起来。 “不能这样下去?”太皇太后眉梢一挑,她原本持起的漆卮也放在了一边,“大郎,你虽然是个男子,但是对男子此类未免还知晓太少。” “后路如何我已经都想好,你也不必整日为此事发愁。”太皇太后年纪越大就越不喜欢别人提起所谓的后来的事。她最近身体也不怎么好,夜晚一日比一日难以入眠,性情烦躁易怒,所以她才将龙城镇将所说的那个少女带回来。 那个女子容貌尚可,是男子喜欢的样子,而且不是说她有富贵之相么?那么她还真想看看高氏有没有那个命,若是高氏真的生下皇长子,就赐予一杯毒酒或是白绫一条追封个甚么名号发送了,这样也算是富贵了不辜负她的那个命理。 至于下一任天子的外家,只能是萧家,不能是别的家族。 “唯唯。”萧佻听了太皇太后的话,垂首道。 “你竟然这么想去代北,好,我准了。”太皇太后看着萧佻,萧佻二十来岁的年纪,从来不知道外面的难过,竟然他这么想出平城,那么就成全他。 “多谢太皇太后。”萧佻俯身下来。 “……”太皇太后看着这个侄子吐出一口气,侄子们里头,不是才能平庸的,就是心浮气躁扶不起来的。 三郎和四郎她原本也想给个好位置,但是如今两个孩子最喜欢的事是美人和宝马,至于其他的事,暂时都还没有想到。她事务繁忙,一忙起来也顾不得这两个孩子的教养,等到回神过来,两个孩子都已经成那样了。 萧佻退下之后,太皇太后靠在凭几上,合上双眼。 萧佻从东宫出来,路上遇见李平。太皇太后宠爱过的男人,不止李平一个,在李平前头还有三四个前辈,不过倒是李平宠爱最为持久,哪怕他人到中年,也没有见着失宠的迹象。 李平是尚书,在朝中是明晃晃的后党,萧佻和他见礼之后匆匆离开,半点都没有想和他搭话。 出了宫门上了等在那里的自家的犊车,急匆匆的就往家里赶。 萧佻回家第一时间就去告诉萧斌太皇太后已经答应将他派往代北的事,萧斌气的一口气憋不上来,差点就去和自己的那个弟弟作伴,他抓起手杖朝儿子打了好几下,“代北那地方,冬天里冷的你连袴都脱不下!别人都躲着,偏偏你就是要凑上去,如今倒好!” 萧斌年纪大了,打儿子也不会像年轻的时候那么虎虎生风,打了几下之后,他浑身无力,站在那里,身子直晃,丢开手杖一下子坐在那里。 “你说说看,在平城有甚么不好,在秘书省有甚么不好啊?”萧斌一下子如同苍老了十来岁,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秘书省说是典司经籍,其实朝堂上的事,秘书省没少搀和,萧佻年纪轻轻做到著作郎的更是没几个,多少人做到这个位置,胡子头发都花白了,他倒好,说一声不要就自己出去了? “阿爷。”这段时间来,萧佻已经解释的够多了,到了如今他对着老父亲更是没话可说,“家中还有其他弟弟。” “除了你二弟,其他的都是不着调的。”萧斌想起自己的那些孩子,从鼻子里重重的发出一声。 “那也不是。”萧佻对庶出的弟弟们虽然不是十足的关心,但并不是完全不管,“弟弟里面还是有几个好苗子的。” 他这个阿爷和二叔其实好不了多少,都是好色不管事的性子,家中子弟只要别惹出大事来就算了。 三郎和四郎在萧佻看来就是一堆惹祸精,尤其这两人身世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萧家一门都别想活了。 若是想要日后平安度日,还是处理干净了才好。 可惜如今太皇太后还在,不好下手。 “罢了,你的姑母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么就这样吧。”萧斌到了此刻还能说什么?全家的富贵都是靠着姊姊一手挣来的,自然是姊姊说是甚么就是甚么,当年发妻死的蹊跷,他还不是装聋作哑,如今长子要去代北,他就算有一千个不情不愿,也没有甚么用。 他靠在身后的隐囊上,长长叹出一口气,莫名的心里有些悲怆,这一辈子,从年轻到这会的垂垂老矣,能够做主的事有几件?年幼时候被流放出去,多少苦只能自己吃不能说出来,后来富贵了,是给亲姊姊扯大旗,可惜这大旗他也扯的不好,最后就剩下个和女人生孩子了。生下来的儿子有才能的被太皇太后培养,女儿就被送入宫中或者是配给诸王。 或许在东宫的那位老姊姊看来,自己的作用也只有这个了吧。 “阿爷,儿下去了。”萧佻下拜道。 “你下去吧。”萧斌露出疲态,对着儿子摆了摆手。 萧佻一出来,正好碰见想要来给萧斌请安的萧嬅。 萧嬅如今也有十二三岁了,随着时光的流逝,她的心也提了起来,上辈子的事她也不是记得很清楚,毕竟她后来在瑶光寺里念了那么多年的经,一直到死。对于陈年往事也不是记得那么清楚,但是她知道她那两个兄长是不能倚靠的,都说同胞所出的兄弟都是出嫁女子的倚靠,可是那对兄弟在她遭难之后,只想着保全自己,哪里有半点兄妹之情。 尤其最近她还听说这对兄弟为了一个贱婢,竟然在清河王府里动手,被打的头破血流的送回来。 她得知消息之后,亲自去劝了一回,甚至当着两兄弟的面,还将侯氏搬了出来,哪怕是看在能让侯氏过的好点的面上,也别这么胡闹。 可惜那对兄弟对着她,根本就没有甚么好脸色,至于侯氏他们更是嗤之以鼻,说要好那也是博陵长公主好,关一个妾侍甚么事? 当时萧嬅就气的浑身发抖,如今自己的亲兄弟是不行了,那么还是来走萧斌的路子。她这几日来亲手熬了各种汤水,做了许多的针线活就往萧斌这里送。 她不如萧妙音那样知道用读好书来讨好,但是一片赤子之心,也应该能打动人心。 萧佻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庶出的meimei,他看着面前十二岁的少女,蹙起眉头来,“你是……” 家中女郎甚多,而且也没有甚么突出的事迹,对于萧佻来说都是模糊面孔,甚至一月里还见不上一面。因此迎面遇见萧嬅,他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第几个meimei。 萧嬅对这个大兄,心里总是有些发憷,前生家中子弟,有被夺爵为民的,有被天子派人杖打侮辱的,唯独嫡系屹立不倒,而这位大兄更是仕途一片大好。不管坐在皇后位置上的是她还是萧妙音,对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影响。 萧嬅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垂下头,“阿兄,儿是四娘。” 要是能够得到这位大兄的支持,将来的路是不是好走一些?萧嬅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想法。 萧斌年纪大了,年纪大了的人,就没有年轻时候那么是非分明,偶尔还会发小孩子脾气,难伺候的很。 萧嬅有些吃不消,不如来撞撞这位兄长的钟? “哦,四娘。”萧佻点了点头,他对这个meimei是完全没有印象,“……”他瞥了眼萧嬅身后侍女手中提着的食盒,“这是……” “啊,这是儿亲手煮的甜汤。”萧嬅听到萧佻这么问,连忙答道,她面上含笑,是一个好meimei的模样,“儿的手艺好着呢,要不下回给阿兄也做一回?” “不必了。”萧佻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我不爱吃甜。” 萧嬅没有想到萧佻竟然会半点面子都不给,她面上顿时就有些讪讪的。脸上也烫的厉害了。 “……”萧佻这话一出口,见着面前的四娘涨红了脸,知道她脸皮薄,“我不爱这味,并不是对你如何,而且男子一般也不爱吃甜汤,以后还是少做。” 他甚少见家中meimei,想起太皇太后喜欢将侄女和拓跋家的男人配对的事,他还是给萧嬅一个忠告,“还是多向人学习别的事,阿爷并不喜欢被打扰。” 十二岁,这年纪再过一两年就要出嫁了,要学的东西多着。如果这次又是许配给哪个王,恐怕要学的就更多了,府中安排人教那些,恐怕都要等到太皇太后发话之后,真到哪个时候未免就太晚了。 “……”萧嬅脸上涨得通红,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这么说。一时之间也下不来台。 “我这话并没有训斥你的意思。”萧佻一看萧嬅,就知道她想岔了,不过他也不愿多做解释,只是留下这么一句,匆匆的离开。这件事他还得和自己的妻子玉娘好好说一下。 萧嬅看着萧佻一路走远,身后的侍女瞧着她脸上气色很不好,心里有些担心,“四娘子?” “回去。”萧嬅沉声道。 如今就算有再多讨好阿爷的想法,这会都没脸去见人了。 回到院子里,萧嬅终于不用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来,她胸脯剧烈起伏,转过身来将侍女手中的食盒抓过,“你们都退下!” 侍女们半点迟疑都没有,垂首退出了院子。 四娘子脾性古怪是公认的,在这位身边得不了甚么好,而且前途也没有,能退下还求之不得呢! 等到院子里就剩下萧嬅一个人,她抓起食盒就狠狠掼到地上。里头的青瓷碗哐当一下摔了出来,汤汤水水溅了一地。 萧嬅深深吸一口气,不行,她要冷静,如今时候也快了,她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能因为一件小事就动了脾气。 “四娘,怎么了?”屋子里头的侯氏听到外头的响动,走出来看到一地破碎的瓷片。 “没事。”见到侯氏出来,萧嬅换上了一副笑脸,萧吉和萧闵那两个白眼狼是指望不上了,甚至阿姨日后的养老都别想让他们帮一把。不过,那两个不来,她自己来也行。 “阿姨不是念佛么,怎么出来了?”萧嬅丢下那一地的狼藉,走上去问。 侯氏好佛,但是她不好这个。上辈子她就是青灯古佛了一辈子,闻到那股佛香都想作呕。 “听到那么大的响声,能不出来看看么。”侯氏叹口气,“你还为你兄长那事生气呢?” “……阿姨?”萧嬅惊讶道,她明明已经让身边的侍女封口了。侯氏是怎么知道的? “傻孩子,你真当知道这事的只有那么些人么,你管的了身边人,管的了别人?”侯氏叹气。这府中哪个不是多舌的,只是上回被荀氏管教一番才知道收敛一点而已。 “阿姨,莫要伤心,儿以后会孝敬你的。”萧嬅道。 “我不伤心,也没甚么好伤心的。”侯氏脸上是看不出来半点伤心。 “……”萧嬅以为侯氏是被兄弟两个气狠了说的狠话,也不放在心上。 * 宫中动了个高凝华,萧妙音是没有觉得半分不同。拓跋演表现的很直接,直接当那个人不在一样的,太皇太后能塞的了人,但是拓跋演的那双腿她却管不了。 刘琦给她把高凝华的出身打听的仔仔细细,一丝都不放过。 宫中进人,必须是知道来历的,不然出事了不好承担责任,高氏入宫的时候,出身也是被记在案中。 “高凝华祖上曾经是辽东一代的汉人,后来北方战乱,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就全族迁徙到高丽去了,又来年月好了,一族人也迁徙了回来。” 刘琦说着,萧妙音也听着,多少当个故事的意思,“然后呢。” “那位高凝华说起来也有几分意思。”刘琦说起来就笑了,“说是她十三岁的时候做梦,梦见自己站在庭中,天上就有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不管她怎么躲都没用,然后呀,那光化为龙,绕着她飞了几圈,走了。高凝华的阿爷知道后,就请当地的一个精通卜算的给她算了一卦,那人说高凝华是大富大贵的命,尤其这真龙绕体,日后会是天子之母。”
刘琦说的绘声绘色,萧妙音也听的滋滋有味,最后一句直接让她一口蜜水呛在喉咙口,手里的杯子骨碌几下掉下床,她自己本人咳嗽的死去活来。 “贵人,贵人!”秦女官吓了一大跳,连忙过来给萧妙音拍背。 萧妙音咳了一会儿终于舒服点了,她抬头,“那个算卦的还真这么说?” “小人不敢有半点欺瞒贵人。”刘琦说道。 “贵人还是歇息一会吧?”秦女官听到萧妙音嗓音都已经咳嗽的嘶哑了,顿时就有些心疼。 “喝些水就好了。”萧妙音完全不当回事,她哪里有这么娇气? “这一家子胆子挺大。”萧妙音笑笑,太皇太后选高凝华入宫,一方面是为了那张美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这个传言吧? 和现代人对这些鬼神传说嗤之以鼻不同,古人对这些相当相信,甚至鲜卑人到这会还有个遇事不决以手铸金人占卜的习俗。 说起来都老迷信了。 “当年,汉武帝生母王皇后对汉景帝说,太阳落进了她的肚子里。”萧妙音才不会信那些骗人的鬼话,以前还听到刘邦是刘邦亲妈和龙乱~交生出来的呢,别说什么太阳落到肚子里头。 回头她说太阳被她吞了,是不是她也是未来皇帝的母亲? 简直笑死个人。 “这一大家子,谋富贵也不要用这种法子。”萧妙音摇摇头,这种法子她就觉得是说出来博取关注的,不过也的确成功了,至少太皇太后是上钩了,可惜这一家子根本就不知道魏国后宫是个甚么规矩,立子杀母,儿子就就是给别的女人生的。至于作为天子外家的富贵想都别想,基本上被养母占光了。 拓跋演的生母死了,除了追封一个皇后之外没有其他的福利,就连娘家都被太皇太后打发到草原上放羊去了。 “那么贵人的意思是……”刘琦对这种传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贵人不想借其他女人的肚子生子,那么对于这个隐患还是早些除去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由她去吧。”萧妙音从床榻上站起来,她是没那个心思去管高凝华的破事,尤其皇太后这会心里不知道怎么恨呢,到时候她只管看现场版的宫廷大戏就成,至于自己搀和进去就没有必要了。 “唯唯。”刘琦垂下头来。 这时,外面的宫人趋步进来,“贵人,高凝华求见。” 萧妙音高了高凝华两个等级,求见二字也不算错,萧妙音愣了愣,而后点点头,“让她进来。” 反正太皇太后都说了要照顾高氏,面上也要装的像那么回事才成。 高凝华带着一个宫人进来,见着座上的萧妙音,她面上露出笑容,双手拢袖对萧妙音拜下,“妾见过贵人。” “……”萧妙音瞧着高凝华一礼行完,才微微侧过身去还礼。 答礼之后,萧妙音请高凝华在床上坐下,“高凝华怎么来了?” 萧妙音这里不怎么来后宫的人,来的不是娘家人就是大小姑子们,至于妃嫔,高凝华还是头一个。 “妾出来驾到。”高凝华是个难得的美人,美目婉转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正是我见犹怜。“是该来见见贵人的。” “高凝华一路从龙城到平城,路途辛苦应该在宫中好好休息才是。”萧妙音说着几句客套话,欣赏着面前的美人。 “这点算的了甚么呢。”高凝华浅笑,“对了,妾亲自做了家乡风味的点心给贵人,还望贵人能不嫌弃……” “这是哪里的话,凝华一片心意,怎么会嫌弃?”萧妙音示意宫人将那个食盒接过来,心里感叹高氏还是太嫩了。 宫廷中妃嫔们多少都是要小心翼翼处事,尤其这吃食,除非是诸王公主,一般是不会献上这个,因为要是上位者吃出个毛病,那真的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萧妙音感叹高氏才进宫还拿着姊妹妯娌那一套来走人情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位是长在高丽,高凝华该不会送她一盒子泡菜吧?? 高凝华在萧妙音这里有些小小的不安和拘束,这也正常,毕竟才离开爷娘到了平城,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也的表现倒是正常的。 “我听说,高凝华是在高丽长大的?”萧妙音打心底里就没有把高氏当做情敌看,甚至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感叹这小姑娘被皇太后记恨了,这会干脆就和人家聊天起来。 “嗯,是的。”高凝华见着萧妙音主动和她说话,而且是说她的事,有些放松下来。 萧妙音干脆就和她说起高丽的风土人情来,高凝华说话的时候,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高丽口音,殿中的陈女史不自觉的露出鄙夷的神态,进宫的时候没有和女官好好学么?如今后宫进人也太随便了点。 高凝华半点没有察觉到那边的陈女史眼中的鄙夷,轻声细语的和萧妙音解说起来。 拓跋演今日留几位臣属一同用膳,他年纪大了,和大臣们之间的来往也多了,今日他和太皇太后重用的几位大臣商量完一些事,干脆就让他们和自己一同用膳。 太皇太后不是提防自己么?那么他干脆就和太皇太后一样重用这些人。 用膳间,彼此都不可能一句话不说,拓跋演对臣属一向客气更是如此,李平想起太皇太后烦心的事。 “臣斗胆向陛下询问一事。”他拱手道。 “有何事?”拓跋演笑问。 “臣听闻陛下如今专宠萧贵人一人,但如今陛下膝下空虚,如此会不会妨碍子嗣?”李平道。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人也看了过去,按道理来说后宫之事除非是涉及到立皇后和立太子两件大事,不然皇帝喜欢谁,大臣们也不会去管的。 “李公,此事是朕的家事。”拓跋演不喜欢被这么当场问自己子嗣的事情。 李平面色一肃,“陛下,天子以四海为家,天子无家事。” “自古以来后宫纷争皆是因妇人嫉妒而起。”拓跋演思索一下答道,“如今朕专宠一人,妇人嫉妒也无从说起。” “……”李平不知道拓跋演这从哪里来的道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