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岁月不惊

    生活就是这样波澜不惊的进行着。

    新生开学报道的火热气氛在这段时间的沉淀着，慢慢平息下来，教室中人们百无聊赖，开学的第一天并没有什么任务，相互熟悉的同学在小声交谈，不熟悉的便在翻弄着手中的在新书。

    此刻的李瑞坐在教室，手撑着脑袋，眼镜下小小的眼睛却丝毫不能影响他打量着班上靓丽的风景线。

    透过眼镜，李瑞的目光直接穿过重重人影，定睛在一个女孩子身上，高中的全新班级里那个在新生报名阶段就已经被无数人打探来历，最终因为花落六班而引得整个年级组蠢蠢欲动的女孩，竟然就在和自己相隔不远的座位那头。

    从这里可以遥望她的侧脸，那是一种可以让在冬天僵冷的心脏都跳动如飞的画面。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孩他在中考的公交车上，是自己死党叶天认识的人，而现在自己竟然和她在同一个班级，这下子，他自然有更多在叶天面前炫耀的本钱，他乐意看到叶天表现出的那种羡艳错愕的表情，他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和叶天打的赌，不由一乐，感情这小子把一中当成公共厕所了，真以为想上就能上。

    好长时间也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整天在家干什么，或许他还在为自己上不了一中而悲哀吧。

    对于林诗雨来说，最无奈和烦心的事情莫过于自己在入校的第一天就处于众人背后议论的风口浪尖，班级上许多人打量的目光她也不太自在，虽然女孩子或多或少对于这些仰慕的目光都有一丝虚荣心，不过当这些都泛滥成灾的时候，就不那么有趣了。

    特别是坐在她七点钟方向的那个叶天的朋友，一脸看上去就差没有流口水的盯着自己，当自己看过去的时候，他还伸出手来故作大方的打个招呼，“嗨！”

    这就足以让林诗雨更有漠视他的理由。

    更何况她很清楚青春期男生心里的小九九，无非就是觉得自己破天荒和一个男生熟络交谈的场面有些暧昧，更别提若是让外人看到，这个男孩心里面不免生出得意的虚荣感，这多少会让她自己心里不太舒服。

    林诗雨律动的睫毛不免有些对现阶段环境的局促不安，同时当再看到李瑞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叶天。很难想象这个人和这个名字，竟然在她本应该很理智冷静成为过去的中学时代，给她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烙印。

    而现在顶着一中新建教学楼全新而明亮的教室，窗外婆娑晃动的树影，萧瑟下来的秋季，还有大片大片被阳台柱阴影隔开来的光斑，林诗雨明白这一切将在未来三年里伴随着她缓缓窖酿的记忆，去开始一段朝着更高点前行的人生轨迹。

    至于那些生命中曾经存在过的人，终究宛如流星，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偶然想起却并非铭记。

    门外传来班主任的声音，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去，自然不会有人蠢到在开学的第一天就给班主任一个未来要重点打压的印象。

    看着面前拿着教导处主任盖过章的录取通知书，刘清平觉得有点熟悉，然后再仔细一想，立时就能回忆起那个中考后掀起巨大波澜的小作者也就是叶天。

    有些狐疑，不过他却没有发问。

    再看教导处主任扣上章，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过他报道这么晚显然受到张国庆的批评，纵然现在有着莫名的火气，当然也不好发作，点点头，“你进去吧。”

    推开“嘎啦”作响的教师门，还因为内部太过于安静，而显得这种声音被突兀的放大，明光在入口映亮了所有人的眼，从外而至的光斑，越过叶天，暖洋洋着他的背脊，在地上投射出一道影子。

    秋天充满凉意的风由窗外掠入教室，吊扇缓缓的旋转着，本来正在欣赏林诗雨的李瑞此刻却是张大了嘴巴。

    林诗雨压制住平湖般内心惊起的讶异，不过红润嘴唇却忍不住隙开了来，叶天出现的那一瞬间，她立时回忆起在毕业前夕和他一起漫步校园的当天，青草微恙，光线伴随着黄昏的推移而黯淡下去，自己对他突然出言的鼓励，这已经是继她和一个男生放学单独在一起散步过后最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最后在十字路口分手，略微的惆怅，定格成此刻叶天光鲜明亮出现在教室门口的一幕。

    一个月不见，少年不大一样了，以前还有些蜡黄的脸变成麦色，透着股阳光的味道，柔软温顺的脸型变得瘦削，嘴角的淡笑充满了自信和稳重，侧面看不再是孩子般的稚嫩，黑色的眼眸深深的沉淀下去，映射了整个世界的倒影，似乎深邃，又似神秘……

    阳光温润，岁月静好，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柔柔的，缠绕在女孩的心里……

    虽然报道的时间已经过了，李瑞的座位旁没人，一中的新到校班级不会班主任人为的去调节座位，大致就是你报道的时候坐什么位置，座次基本上也就定了下来。

    看到叶天走下来，林诗雨早已经回复了平日的那股冷傲，不过心里面却紧了一下。

    林诗雨那一闪而逝的紧张并没有逃过叶天的目光，他走过她的旁边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才到李瑞的旁边将书包一搁，坐下来。

    总不可能什么便宜事都让自己给占了，自己重生回来，能够获得改变命运的契机，能够和林诗雨同处于一个明亮的课堂和同一起跑线，这基本上已经是上辈子他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再过于奢侈，老天说不定哪天看自己不顺眼，收回这些机遇。

    他已经习惯感恩，也从后世跌得头破血流的经验教训中得到了凡是不可太过和期望过高的谨慎，也许后世的苦难正是一笔财富，让他懂得这些道理，更能够平易的去面对人生，无论是风平浪静，还是覆雨翻云。

    期间李瑞狠狠的掐了叶天手臂一下，疼得他叫起来，恶狠狠的看着李瑞，这小子结果居然很万恶的对他傻笑，“会痛原来真是你小子这不是梦。”

    叶天没理他，只是笑眯眯地盯着他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们的约定还记得吧？你不是说我考上一中你要给那谁表白呢……”

    李瑞被盯得毛骨悚然，连忙挡住他的视线，赔笑说：“别介，那只是我随口开得玩笑，当不得真，更何况你忍心断送兄弟我的性福吗？”

    叶天收回目光，微微摇了摇头“就知道你小子只会满嘴跑火车。”

    李瑞嘿嘿一笑，“晚上请你吃饭，行了吧？”

    “成交。”

    李瑞俩小眼珠子转了转又说：“不过话说回来了，我怎么发觉你小子跟以前不一样，越来越意气风发，自信潇洒了，这明明是我的风格呀？”

    叶天瞥了这活宝一眼，意思是你小子还要不要脸了？你的风格明明是猥琐，银荡无比，无耻下流。

    正巧这个点儿，班主任刘清平成走了进来，闹哄哄的班上安静下去。

    刘清平成站在讲台上，一张圆脸毫无表情，透着几分严肃，他目光一扫，悉悉嗦嗦的声音立马消失，最后落在叶天身上，瞳孔缩了一下，收回目光，咳嗽一声，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我也很荣幸能成为你们的班主任。因为在我看来，你们经过千军万马杀入一中这所名校，说明你们足够优秀，说明你们会读书，也有能力读好书。为此，我由衷替你们感到高兴。”

    听着刘清平成如此夸奖，大伙儿都很高兴。

    “但是……”

    刘清平成话锋一转，“如果你们考上了一中就自鸣得意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在我看来，初中和高中就是一场龟兔赛跑，相比于乌龟，你们是更有天分的白兔，但你们只是赢得了前半程，不是全部。如果你们因为比别人跑得快，就洋洋得意半途打盹的话，那么必将输掉比赛。请一定要记住，这是一场为期六年的马拉松长跑，没冲到终点线前，谁也不是冠军！”

    “所以，在接下来的半程比赛中，我希望你们戒骄戒躁，迎难而上。等到冲刺的那一天，拿出全部的实力勇闯独木桥。向所有人证明，乌龟没有的天赋白兔有，乌龟有的坚韧白兔也有！”

    班上响起阵阵掌声，刘清平成伸手压下去，说：“最后，我送你们四个字，‘励学力行。’一中这所百年名校的校训，这句话影响了无数这所学校走出去的俊杰人才。我希望你们将这四个字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励学天下博志之书，力行世间公平之事！”

    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息，叶天看着同学们稚嫩的脸庞涌出的潮红，感叹刘清平成的口才当真了得，短短几句话就把大家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开完班会，领了迷彩服，算是正式拉开军训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