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
顾君洲和陆知意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顾君洲见着陆知意有些许拘谨,开口道:“丫头,今日只是家宴,你不必紧张。” 陆知意听着宽慰的话,虽微笑着回应,但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安:“妾身明白,只是自从家中突遭变故受了惊吓,我便一直在舅舅家静养,未曾再参加过任何宴会。再加上我家的案子至今未破,我爹受贿的污名至今未洗净,世人众说纷纭,寻常百姓虽不知,但这官场深宫中谁人不晓那段过往,谁人不知我的身份。我虽顶着翊王妃的头衔,可我该面对的始终会来,我不可能一直躲在你的身后,我又怎会不紧张。” “我说过往后我护你,你切不可给自己施加太大压力。”顾君洲听了陆知意的话,双眸紧跟着她,面露忧色,随即牵起她的手,再一次郑重地向她承诺。 陆知意看了好一会儿那双被紧牵着的手,眼眶逐渐湿润了起来,有多少日子没有被这样在意过了,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自从双亲故去,自己就像那无根的草,寄居在别家屋檐下,便一直有礼有节的,不敢出任何大差错。虽说那萧太尉是其亲舅舅,和舅母都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给予的关怀甚于萧炎大哥千万倍,但陆知意始终过不了心里的那关,恰恰也正因为舅舅舅母将其当作亲生女儿抚养,陆知意更是自觉要懂事明理,不给舅舅舅母添麻烦,长此以往陆知意心里积攒了太多给自己施加的压力,貌似这也成为了她的习惯。 七年未见,她和顾君洲之间似乎很熟悉却又好像始终有一层隔阂,无法逾越。有很多次,陆知意想要开口,想要一股脑儿地把自己心里的酸楚全都向顾君洲倾诉,可这好多次话到了嘴边,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对,七年了,谁又会是之前那个自己呢。 就在陆知意还在心里做思想斗争时,马车停了下来,按照宫里的规矩,私家马车是不能进皇宫的,必须在这安舆门换作步辇。 顾君洲和陆知意下车时便见着安舆门前有一位公公已经等候多时。 “参见翊王爷、翊王妃,老奴奉太后娘娘口谕,来请二位前去长寿宫。”公公恭敬地上前请安道。 “福公公不必多礼,劳烦公公走这一遭了。”顾君洲免了福公公的礼。 福公公听罢,面露喜色,“哎呦,翊王爷,您这可抬举我了。这都是咱家分内之事,太后娘娘每日都念叨着您,但王爷公务繁忙,太后娘娘也只能看着您少时画像,解解思念之苦。这不,今日是皇家新妇谒见礼,太后娘娘知您需携翊王妃去乾正殿谒见圣上,索性啊让圣上一起留在长寿宫了,也能早点见着您,太后娘娘怕您和王妃白走一趟乾正殿,便早早地差奴才来这安舆门候着。” “福公公不必妄自菲薄,自本王少时在皇祖母膝下,便是您在皇祖母跟前伺候着。自本王十五起随军历练,您和秋声姑姑替本王悉心照料皇祖母多年,本王自是感激不尽。” “王爷真真儿是过誉了,咱家何德何能受此称赞。” 陆知意安静地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下了然,眼前这位应该就是舅舅口中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了。倒是顾君洲让她意外,没有想到他竟是养在太后膝下,自己除了知道家父是其太傅外,对顾君洲好像一无所知。 在顾君洲和福公公的交谈中,很快他们便到了长寿宫。 一进宫门,便见到园中有一池荷塘,荷塘中将养了几尾黄金鲤和几只长寿龟。这个季节荷塘里的荷花虽然已经败了,留存着几片青黄相接的荷叶,甚至于有几张荷叶的边边已经枯萎,呈现出焦褐色。但荷塘边有一棵桂花树静静伫立一旁,许是今岁天气冷得早,枝头树叶间已然生长出了点点金黄,向空气中传递着幽幽的香气,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继续往里走,便见着屋外檐下挂着两盏桂叶竹影灯,在微风中摇晃着,虽未点燃,但好像莫名就给人以温暖的感觉。侍女侍卫们恭敬地站在走廊两侧,见着顾君洲和陆知意,齐刷刷地跪下行李:“参加翊王爷、翊王妃。”
顾君洲微微抬手示意:“都起来吧。”便牵着陆知意的手往内殿走去,陆知意心下一惊,心知这不符合规矩,便悄悄地想要将手从顾君洲的大掌中抽出,奈何顾君洲一成年男子的力量和陆知意相比差距实在悬殊,陆知意怎么也挣脱不了,并且为了不让人看出他们之间的暗自较量,陆知意的脸微微胀红,走路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有那么点奇怪,这让陆知意更加着急。似是察觉到了陆知意的窘迫,顾君洲微微一笑,在快要进入殿中众人视线里前,松开了紧撰住的手。感觉到自己的手恢复了久违的自由,陆知意瞬间放松下来,轻轻地长嘘一口气,迅速整理好心情,悄悄地徉瞪了顾君洲一眼,便回过头去不再看顾君洲有何反应。顾君洲见到陆知意这番可爱模样,暗自失笑,仿佛幼时在太傅家调皮的女娃娃又回来了,让人贪恋这样的美好。 “儿臣参见圣上,圣上万福;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顾君洲和陆知意行过礼后,便在礼部官吏的引导下奉了茶,过了谒见礼。 从顾君洲进殿以后,太后娘娘便满脸笑容,谒见礼一结束便令人将顾君洲的位置搬的离她近些,好让她好好瞧瞧她最喜爱的孙子。 “君洲啊,来来,到皇祖母跟前来,让皇祖母好好瞧瞧。”这不瞧不打紧,一瞧老人家眼里便有泪珠在打转,紧紧握着顾君洲的手,“哎呦,我的乖孙瘦了,也黑了不少。” 顾君洲安慰道,“哪有皇祖母,孙儿明明是高了也壮了。” 太后闻言笑了起来,拍拍顾君洲的手背说道:“对对对,男儿家还是壮实点好,壮实点好。” 就在祖孙二人话家常时,不远处宴席上响起了一道清丽的女声:“想必,这位就是,传闻中的,翊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