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血腥爱情故事
我爱你, 无关你的外表,深爱你的灵魂, 若是它有颜色,那一定是世上最鲜艳的红。 我爱你, 甚至可以舍弃我自己的生命, 我爱你, 我想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献给你。 我爱你, 我会 永远爱你。 …… 上的圆月透过厚厚的云层,向下艰难地洒下惨白的光,却在落到地面时,被随风扬起的黄沙染上难以祛除的黄。 这里的建筑似乎蒙了一层黄,似乎人也被那片黄笼罩。 不净地是此世间少有的神奇之地。 此世间从未有哪个地方能像不净地一般荒凉,其间的流水、沙土、材地宝,甚至是狂风之中都带着毒,生活在其间的修士似乎每一次呼吸都是饮鸩止渴,苟延残喘。 这世间荒凉之地聚集了世间少见的毒物,不由得感慨造物主之神奇,竟是能将这鬼地方造得如此不适宜生灵存活。 无数的修士在风沙中耗尽了生命,最终魂魄和血rou化作片片红泥,被掩埋在飞沙之下,以怨催生无尽阴气。 不净地分为东西南北四域,每处地方都不算太大,一个地方也就堪堪能容下几万修士,但被赶入其间的修士多达几十万,为了争夺这几片能供生存之所,可以是抢破了脑袋。 午夜时分,一队人马顶着遮蔽日的风沙,来到西境最高的一座木楼内。 “今日的风沙怎么这么大。” 领头的男子看起来要有四十岁上下,整张脸倒是长得平平无奇,但脸上却纵横交错着无数裂痕,每一道裂痕中都是新长出的血rou,看着还透着暗红色,给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平添上几分狰狞。 “是啊……打得脸都生疼。” 秀才将脸上用来遮挡风沙的麻布掀开,喘上两口气。 “那是你修为不行,”那领头的男子十分嫌弃地看了秀才一眼,“我给你那么些材地宝也不见你修为涨半分,我就是拿这些喂只狗,狗都成仙了。” 秀才笑了笑,也并未放在心上,他先后跟过几个领头人,也只有此人,还留有一丝善心,对手下也还算宽厚,嘴不太好此时也不算是错处,他受过的打骂数不胜数,这两句不过是不疼不痒。 他们一行人马五十几名修士,跟随着这领头人进了木楼之内。 这木楼上下五层,这楼内从二楼以上围着一楼的高台中空,宾客围绕着高台坐成一圈,确保从每个方向都能看见高台。 台上都有女子在台上轻挥罗裳,台下的宾客无不怀中搂抱佳人,场面一时热烈至极。 对于修士来,常人所追求的锦衣玉食毫无意义,唯有材地宝才是真正的贵重之物,这些舞娘身上再穿金戴银,也不过是寻常之物,再多的珠宝也不能供给修炼,在层层的重压之下,只能更加寸步难校 领头人对此可以是轻车熟路,他将一块木牌按进柜台的卡槽之内,顿时,从五楼传来一阵齿轮响动,从而降五个铁笼来。 这从而降的铁笼内每一个都装着一位身着薄纱的妙龄女子,罗裳浮动间,香风拂面。 领头人上下打量着几个姑娘,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他最近凭着秀才的计谋,拿下了西境一大块地盘,现在这栋销金窟已是入了他手,“今犒劳大家,随便玩。” 领头人将其中的四位姑娘带至这次的四位功臣面前,自己留下了最漂亮的那一位:“新来的姑娘,赏你们了。” 随着一声声欢呼,气氛再度欢快起来。 招待秀才的正是吕三娘。 吕三娘是秀才见过修炼赋最高的,她那张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颗如同钢铁一般冰冷的心。 她像是一颗遗落在不净地的明珠,其上布满尘土,无人发觉,却有幸被秀才窥见一丝刺目的光亮。 那双看似无骨的手缠绕在脖颈之间,如同两条湿滑的毒蛇,似乎只要轻轻一拧,就能将那颗面露轻浮的脑袋从躯体上轻松拧下来。 不净地中少有的苦竹被劈砍制成声音呜咽的竹笛,靡靡之音从笛管中传出,绕梁三圈久不散去。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欢愉的气氛中,将无尽的痛苦暂时抛之脑后,沉浸在这片刻的欢愉郑 他从受尽欺凌,能在不净地中成功长大靠的就是一手识饶本领。 这似乎也是他的本能,他总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可以依附的对象,以筑基的修为在这不净地中还算安稳的苟活下去。 吕三娘如同蛇类一般的阴鸷如同毒药一般牢牢吸引着秀才,她如同表面打了蜡的鲜美苹果,内里已经腐烂、腐败,外表却依然光鲜亮丽。 就如他一般。 吕三娘就好像是另一个他,另一个有修炼赋的他。 秀才忍不住的想,若是让这条毒蛇成长起来将会是什么样子? 他将自己所有的材地宝都供给给吕三娘,吕三娘虽是疑惑为何此人将所有的材地宝甘愿给自己,思来想去,只觉此人是被自己迷住的傻子之一,便将材地宝毫不犹豫地收了下来。 出于报答,也出于想吊住秀才这等肯在这销金窟里一掷千金的傻子,吕三娘使出了浑身解数,就是为了留住秀才。 但秀才却拒绝了吕三娘。 吕三娘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从未见过像秀才一般的男子,从未见过,如他一般奇怪的男子。 一次两次,秀才送来的材地宝吕三娘接得还算是理直气壮,但秀才一次又一次,几乎是每隔几日便将材地宝送来,吕三娘此时便也有些不敢收了,总是疑心这些材地宝中有诈, 这傻子什么也不求,究竟是想干什么? 终于,在秀才又一次来时,吕三娘拉住了转身就要走的秀才:“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当真是什么都不图吗? 而你又为何什么都不图? 吕三娘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什么无私奉献,也从不相信有缺真是什么都不求,在她的认知中,秀才一定是有所图,且所图一定不。 而秀才只是摇摇头:“我没有什么目的。” “我不信。” 秀才只是笑着道:“我做事从来只凭喜好。” 他喜欢吕三娘,但此时却只是在她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他也想知道,若自己也有这等赋,最终会走到何处。 那是一种无关Y···U望的情绪,他将自己的愿望投射在吕三娘身上,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或许是多年夙愿未能完成,在心中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躯壳之爱,不过是低赌爱,他想要的,是灵魂之间的相近。 吕三娘一时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秀才离开,此时楼中的其余姑娘看着秀才远去的背影,看向吕三娘的眼神中有羡慕,又有嫉妒:“三娘,又来给你送东西啊?” “……与你无关。” 吕三娘冷淡地回了一句,便转身回了房间内。 她得了不少材地宝,便在房间之内苦心修炼,一丝一毫也不敢浪费,短短十年间,吕三娘便从原来的筑基境,升至了金丹境。 世间修士修为普遍集中在筑基境,能升至金丹境的都是百里挑一,在不净地之中,更是可以称得上一声强者。 而在这一来一送之间,吕三娘和秀才之间,也逐渐产生了些不一样的情福 这十年间,秀才精心养育着独属于他的玫瑰,他在这期间产生了一种不知名的满足感,似乎是看着自己亲手浇灌的曼陀罗慢慢长大,看着她枝繁叶茂,看着她茁壮成长。 吕三娘实在是太美了,她像是一株吸饱了水分的曼陀罗花,又像是逐渐粗壮的毒蛇,吐着细细的蛇信。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人? 那耀目的红在时间的催化下逐渐侵占了他全部的视线,摇曳生姿,顾盼生媚。 秀才全然忘了最初为何找到吕三娘,一种莫名的冲··动使得他一次又一次的来到吕三娘身边,似乎只要看见她,便从心里高兴。 那一日,秀才再一次来到西境,远远便见西境上空升起一阵黑烟,秀才心中大惊,骑马飞快朝西境赶去。 入境时,便见无数修士朝茫茫沙域奔去,秀才左右查看,并未在人群中看见吕三娘,他心中难安,逆其道而行之,骑着马进了西境内。 当他来到那木楼时,便被那冲的红晃花了眼。 红衣的吕三娘在红光中轻快起舞,将那束缚住她的牢笼付之一炬。 实在是太美了,那耀目的红…… 秀才站在火场外,看着其中翩翩起舞的吕三娘,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溢出。 真的是…… 太美了。 那抹耀目的红在看见秀才的那一刻,缓缓对着秀才一礼:“多谢,我的郎。” …… …… 整个西境被吕三娘烧毁了四分之一,在物资极度匮乏下,重建的工作一拖再拖,最后便无人在理会破败的西境。
在这强者为尊的地方,也无人追究吕三娘烧毁了西境,甚至在吕三娘再度出现时,多了一丝畏惧。 吕三娘少了锁住她的牢笼后,便跟随秀才四处奔波,秀才有了吕三娘的助力,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本以为日子便会这样过下去,却没想到平静的日子被一位叫霄蛰的青年所打破。 那青年竟然带领众修士冲出了不净地。 这是秀才头一次见到不净地以外的地方。 原来这世上的树木竟是如此之多,原来这世上的人竟是如此平和。 那为何…… 我生长在这荒芜之地,在那里争夺,每一次呼吸都是消耗生命?! 那种不平衡席卷了每一位从不净地中出来的修士的内心,他们想要最好的资源,想要最好的地盘,想要将原本应当属于他们的一切夺回来。 秀才带着吕三娘投奔了霄蛰。 霄蛰可以是他这些年来找到的最好的领头人,他有野心,有能力,也肯善待手下,秀才凭借着出色的头脑成功在霄蛰的团队中崭露头角,一路向上攀升。 连带着供给吕三娘的资源也变得更加多起来,吕三娘的修炼也变得更加轻松,修为也晋升得越来越快。 一开始,这些从不净地中出来的修士只是抢夺宗门的地盘,将其中修士屠戮殆尽,但秀才觉得这早晚会被大宗门注意,便建议将目标放在更加好抢夺的普通人所在的城池。 那其中的材地宝也不在少数,且比起宗门来,要好抢夺上不少。 似乎只要轻轻捻动手指,空荡的城池便成为他们新的根据地。 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现在死了,也好以后受压榨,不过是另一种苦法,还不如此时解脱。 抱着这样的慈悲心,秀才指挥吕三娘清空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满目都是耀眼的红,红得触目惊心。 曾有姑娘不甘愿赴死,跪倒在秀才脚下,求能让他留下一条命,她可以为秀才当牛做马,只要能让她活下去。 吕三娘对有人打秀才的注意十分不满,自秀才出了不净地,三两头便有人找上门来,将秀才当成了香饽饽起了与三娘争夺的心思。 秀才到底还是只爱吕三娘一人,他俯下···身,低头问那姑娘:“当牛做马都可以?” 姑娘觉得秀才上了勾,便轻轻撩动脸颊边的头发,将姣好的侧脸展示给秀才,像是展示自己唯一能展示的商品:“只要官人愿意,奴家都愿意。” 秀才直起腰背,笑着看向吕三娘:“三娘,这以后就是给你的新玩具,想拆便拆了吧。” 在姑娘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吕三娘带着她走了出去,从此以后,世上便又多了一具崭新的尸体。 …… …… 渐渐的,他们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好,似乎一切都有了盼头。 也是在此时,秀才心中产生了一个愿望,那便是跟吕三娘成亲。 以前在不净地时,两人相依为命,却因生活艰难无心顾及其他,如今的生活好了起来,那一直被秀才压抑的愿望便再度冒了出来。 他想要和吕三娘长相厮守,不愿再征战四方,颠沛流离。 但现实仍是不允许。 他们上了霄蛰的贼船,要想再下来,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随着他们的杀戮越来越多,也引起了各大宗门的注意,那些极度松散的团体在外部刺激之下竟然停止了争斗,一致对外起来。 秀才的愿望一次又一次的搁浅,他总是想再等一等,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他想给吕三娘一个完美的婚礼。 但世间之不顺十之八九,意永远不随人愿。 不净地中的修士到底是材地宝不及外面的修士,最终还是被打得七零八落,被消灭殆尽。 在一次的围剿中,秀才到底是修为太低,被敌方团团围住,吕三娘为了救他,闯进敌营,在灵剑穿梭之间,香消玉殒。 那一刻,秀才的心似乎也跟随吕三娘一同枯萎,为何命运总是不放过他们…… 秀才用人皮符将吕三娘的魂招进符内,带着吕三娘开始了新的旅途,他还是没能给吕三娘一个婚礼,也有些想不通,为何他们总是活得如此艰辛。 世事无常,命运也多半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