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江妖龙

    浔阳城三面环水，只有南面是庐山。

    林京墨的书斋便是被从西面冲下的洪水所冲垮，洪水一路汹涌，最终在浔阳城外三里处转头东去鄱阳湖了。

    林京墨和赵奎下船在城外步行入城，城门口，可以看见许多流民聚集在城墙下避雨，许多人都浑身湿透，脸色发白，瑟瑟发抖。

    还有许多衣衫褴褛的人在城门前乞讨，林京墨脸色复杂，这些人都是浔阳城附近村庄的村民，大水冲垮了他们的房子，他们失去了家园，进不了城，城里也容不下他们。

    他们在此经受着风吹雨淋，祈祷着大水赶紧过去。

    ……

    林京墨跟在赵奎的身后进了城，城中建筑多为白墙黑瓦，前街后水，颇有南方水乡古镇气息。

    城中有数条河道穿插，保障着整个城池的排水，走在整洁的石板路上，林京墨打量着周围的店铺。

    茶馆、酒楼、赌坊、青楼、胭脂铺……

    一条街上店铺数之不尽，看来浔阳城也是极为繁华的。

    林京墨那俊美的容颜吸引了大批目光，本就冷傲的气质加上周围环境的衬托，更显飘逸不凡，许多人趴在窗户上只为看林京墨一眼，而林京墨则似无所察觉般非常淡然的走着。

    最终，在城南的一处酒楼中，赵奎给林京墨安排了一间客房，交代掌柜林京墨的一切消费记在账上。

    临走前对林京墨拱手道：

    “林公子先在这里好生安歇，咱家去向知府大人复命去了。”

    林京墨赶忙还礼。

    “多谢赵大人了，劳烦代我谢过知府大人。”林京墨心中感慨，这个知府大人当真待自己不薄啊！

    赵奎走后，林京墨便在小二的指引下来到了自己的客房，客房在二楼，打开窗子便可看见房后的河流，环境清净雅致，屋子整洁卫生，林京墨很是满意。

    “麻烦再上一桌好菜，我很快就下去。”

    店小二应了一声，退下了。

    楼下，大堂中坐了几桌躲雨吃饭的食客，刚才赵奎将林京墨领来的时候众人都看见了，

    “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啊！”有人赞道。

    “我认得他，他是浔阳城外的林京墨林公子，十四岁那年便已是考上了秀才，今年十六，再满一年便可去考那举人了！”

    “嘶，这林公子才华横溢、威武不凡，还未成年便已如此了得，日后金榜题名，岂不是指日可待？”

    “那可不，要不然赵大人怎么会亲自接待……”

    林京墨在屋中将湿透的衣袍脱了下来，外面的雨小也是相比较昨夜而言，下山、坐船都没有撑伞，身上早就湿透了。

    林京墨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看着身上的衣袍，林京墨苦笑一声，这已经是最后一件干净的了，这件再湿了，就真的没有衣服换了。

    林京墨回到世界珠中，小白狐跑到林京墨脚下不断蹭着，林京墨抱起它来。

    “我现在到浔阳城了，不方便带你出去，这里很安全，一会儿我带吃的回来给你。”

    小白狐听话的跳到一边，看着面带微笑的林京墨突然消失，大眼睛中满是好奇。

    林京墨下了楼，坐在一处角落里，很快小二便上了饭菜，林京墨拿起筷子细嚼慢咽的吃着。

    再饿，吃东西都不能急。

    这是林京墨的习惯，饥饿时最忌暴饮暴食。

    林京墨一边吃，一边听着大堂中众多食客的声音，古代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便是酒楼，三教九流的信息在这里都可以听到。

    一处离林京墨不远的桌子上，三个人正坐在一起喝酒，突然一人道：

    “诶，听说了吗？朝廷都下来人了。”

    “来人有什么用，钱粮才是最重要的，你看看现在城门聚集了多少流民，没有赈济都得饿死、冻死在那。”另一人有些不屑，话语间颇有嫉世愤俗之意。

    “啧，看看，你不懂了吧，知道为啥咱浔阳下了这么多雨吗？听说是长江中有一条蛟龙兴风作浪，昨晚好多人都看到了。”

    “切，唬谁呢？晚上天那么黑，伸手不见五指，两人面对面都看不清对方是谁，你能站在江边看到江里兴风作浪的蛟龙？”

    “哎，你别不信，昨晚好多加固堤坝的工人都听见江里有龙吟声。”

    “哎对对，确实，我昨晚一个亲戚就在那里帮工，他也说听到了。”

    第三个人出声证明。

    “嘶，竟有此事？”那人惊疑不定。

    “这长江流域好长一段都受到了这条蛟龙的侵害，惹得朝廷里派人要来铲除这条蛟龙，据说那位大人不日便到了。”

    “好啊，这条孽龙看来终于要伏诛了，这场灾祸也要过去了，来，共饮此杯！干！”

    “干！”

    “干！”

    ……

    林京墨静静听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七日大雨的背后还有如此隐秘。

    蛟龙啊！

    林京墨心中思量，蛟龙可一身都是宝，若是能得了蛟龙身躯，想必对世界珠也是大有好处的。

    只是这蛟龙呼风唤雨本事不小，朝廷既然敢派人来斩就证明这方世界还是有修道之人能降服它的的，就是不知道对方强不强，是否跟能在后面捞点好处。

    但就怕来人打不过蛟龙，若是蛟龙不死再变本加厉的兴风作浪，留在这里就太危险了。

    林京墨心中权衡着利弊，最终叹了口气，自己如今实力太弱，若是想做个富家翁那是轻轻松松，但想要以现在的实力去正面刚蛟龙，林京墨觉得自己还不傻。

    大堂里依旧有人在闲聊着，但林京墨听着索然无味，但是一句话让林京墨突然竖起了耳朵。

    “最近城里多了不少生面孔啊！”

    “或许是其他地区遭了殃，来咱们这里避避的吧！”

    “我看不像，咱们这里不比其他地方凶险的多？现在出浔阳城都只能坐船离开！谁敢跑到这儿来！

    而且那些人都凶神恶煞的很，一看就是跑江湖的，哎，你看那桌……”

    “哼！”

    被指点的那个人独坐一桌，身体膀大腰圆，豹头环眼，身披一件破旧斗篷，脏乱不堪，看见有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顿时发出一声冷哼，充满杀气的眼神吓得那桌人一哆嗦，顿时如鹌鹑一般低下头去，将脸埋在碗里。

    大堂中的人都看见了这一幕，纷纷沉默不言，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那汉子。

    那汉子脸色黝黑，看不出什么表情，扔在桌上几个铜板，披上斗篷大步走进大雨里，离去了。

    大汉一走，整个大堂气氛顿时一松，其他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不一会儿就大口喝酒吃rou，吹牛打屁，林京墨看着一会儿，顿觉无趣，便上楼回房去了。

    躺在床上，林京墨在胡思乱想中进入了沉睡，天上的雨还在下着，闷雷滚滚，掩盖了一些暗中不被普通人发觉的事情。

    ……

    一觉醒来，林京墨感觉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看了看天色，好吧，完全看不出来如今是什么时辰。

    想到世界珠中的小白狐，林京墨心中一惊，赶紧进去查看。

    泉水旁，小白狐正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林京墨快步上前，抚摸着小白狐的毛发，小白狐“嘤嘤”的叫着，语气满是幽怨。

    林京墨有些尴尬，赶紧出去，找到店小二，让他上几道荤菜送到自己房里。

    不一会儿，饭菜就送到了，林京墨带着几盘冒着香气的菜肴回到世界珠，轻声细语的安慰小白狐。

    小白狐鼻子嗅了嗅，睁开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了看林京墨，又看了看地上的几盘佳肴，终于原谅了林京墨，上前大口吃了起来。

    “慢点慢点，我不和你抢，小心噎到，这回是我不对，不会有下次了。”

    林京墨抚摸着小白狐柔顺的毛发，感觉自己的心也被安抚下来了。

    小白狐也不反抗，几道大鱼大rou吃得满嘴是油，看样子也顾不上他，很快，几道菜都进了小白狐的肚子里，小白狐吃饱了舒服的仰躺着，眼睛眯眯着看起来很是享受。

    林京墨轻笑一声，抱着小白狐走到了不远处的床榻上，小白狐在床榻上舒服的趴着睡着了。

    看着小白狐惬意的睡姿，林京墨感觉很是有趣，看没有问题了之后，才带着碗碟身形才消失在了世界珠中。

    向掌柜的借了一把油纸伞，并请他找人收拾一下房间后，林京墨走在街上，思索着自己需要备什么东西。

    雨伞、斗笠、木屐是这个天气必不可少的，然后是米面，到时候可以自己做成干粮，也可以在野外现做，比买现成的干粮便宜很多。

    之后林京墨来到了一家铁匠铺门前，收伞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墙壁上既挂有刀枪剑戟这等兵器，也有锄头斧子这样的农具。

    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相貌平凡的伙计走上前来。

    “这位客官要些什么？本店可打造修缮铁器，价格童叟无欺！”

    “我想看看剑。”

    “好的，请来这边。”

    伙计带着林京墨来到一面架子上，上面几把带鞘的宝剑放在上面，伙计从上面拿下一把道：

    “这把剑是本店铸剑大师用上好的百锻精钢铸造而成，锋利无比。”

    林京墨接过来，这把剑长约四尺，宽约三指，重约三斤，一只手掌刚好握住剑柄。

    林京墨细细观察剑身上的纹路，只见剑体寒光四溢，微微倾斜，属于百锻钢的致密纹路清晰可见。

    林京墨一手持剑，一手在剑柄上一拍，只见剑尖微微颤动。

    伙计看到林京墨的动作瞳孔一缩，表情立时郑重起来，心道遇到行家了。

    林京墨挥舞了几下后，觉得还算趁手，便将剑收回到鞘里。

    这里的剑大多相似，这一把外型虽朴素，却合林京墨心意。

    出门在外，没个武器防身怎么行。

    “这把剑多少钱？”

    “客官是行家，不敢欺瞒，八两银子！”

    林京墨皱了皱眉头，这个价钱太高了，这个时代锻造技术发达，铁不像曾经那么金贵。

    而且当今朝廷除了民间不允许私自打造甲胄外，对这些寻常刀剑倒不是那么的抵制，就算现在是乱世，铁器价格上涨，八两也明显超出林京墨心中的预期了。

    “四两银子。”

    “客官，这把剑您刚才也看过了，名副其实的百锻好剑啊，八两银子已经是最低了。”

    林京墨放下剑转身便走，浔阳城这么大，又不止这一家铁匠铺。

    眼看林京墨一言不合就抬腿走人，伙计当时就懵了，难道不应该讨价还价一番吗？怎么直接走了？

    就在林京墨走到门口即将撑开油纸伞的时候，一个粗犷雄厚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

    “公子请留步！”

    林京墨脚步一顿，扭头就看见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腱子rou的九尺壮汉从店后面走了出来，此人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摄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壮汉看了看林京墨，拱手道：

    “不知可是浔阳城外林京墨林公子当前？”

    “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有何指教？”林京墨表情淡漠道。

    “既是林公子当前，这把剑便送予林公子防身了。”

    林京墨看着壮汉的眼睛许久，方才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五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我从不占人便宜，这五两银子，换那柄剑和一些工具。”

    “可，不知道林公子需要哪些工具？”

    “一把锄头，一把斧头，和一把铁锹。”

    壮汉点了点头，双方成交，林京墨接过伙计递来的包裹，告辞离去。

    壮汉看着林京墨走远，伙计看其小声道：

    “老板，如今浔阳城不安宁，那把剑过几天还能再番上一番，为何……”

    看着伙计欲言又止的样子，壮汉语气沉凝道：

    “这林公子绝非池中之物，我本想用一把剑换一个人情，他却要用钱财买下，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分，那些东西，五两银子绰绰有余……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