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傻子的价值
“好啊，是你说的不管我们怎么报复你都可以的！”我哥气的鼻孔冒烟，一脚踹翻几个侍卫想要抽刀砍他，低头才想起宫内不准佩刀，自己只有一双拳头，便干脆拿起一旁的一张桌案，举起来就要砸他。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有人高声道：“住手！皇太后的宫殿岂容尔等这样放肆！” 宋云霖大步流星的从内殿出来，旁人纷纷避让，他径直站在我哥面前，仅用眼神就镇住了混乱的场面。 “还请殿下让开，臣这一砸怕是也会伤了殿下！”我哥没有妥协，我哥在克制。 “你敢！”宋云霖只给他两个字，将无双国的三军统帅视为无物，直接转身面向秦牧良。 秦牧良就那么站着，也不说话，仿佛已然接受要被我哥打死的事实。 “啪！”一个耳光在谁都没料到的时候甩在了秦牧良的脸上：“你没事在这里发什么疯！” “今天要敢搅了皇太后的寿辰，诛你秦家九族都难消此罪！” 宋云霖身为大皇子，根本懒得去理会其中什么原由，皇族要的只是一场盛大的寿宴，什么婚姻，爱情，代价的，都是不能抬上明面的垃圾。 “都还愣着干嘛！还不都重新收拾好，全都给我笑起来！” 大皇子一声令下，四下笑声爆起，大家眯紧了眼睛，张大着嘴巴，一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刚才是一场多么滑稽的黄梅戏。 我哥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场景，也知道今日自己是弄不死秦牧良了，撇了桌案大步离开，应是去找我父亲去了。 可他忘记了，他的meimei我还在这里。 秦牧良在大皇子的呵斥下默默坐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入定将周遭一切事物都排除在外。 他今日丢了脸，也撕破了跟我崔家的关系，他知道自己未来堪忧，但是他也得到了坦然的自我，所以他并不是一无所有。 而我的美人儿，在大皇子出现的那一刻就将我忘的一干二净。 “殿下。”她一直等着宋云霖处理完事情后才缓缓上前，款款行礼。 小狐狸初见她时还愣了一下，似是不认得，但转而就兴奋起来：“你！你！灵儿！你是灵儿吧！你一定是我的灵儿了！” 楚江灵笑了，眉毛眼睛嘴巴无一处不说着欢喜。 “你何时来的？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想着要去城外接你……”宋云霖毫无顾忌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座位旁，把所有的吃食都堆到她的面前。 “两日前我就进皇城了，只是怕会打扰殿下，所以今日才来宫里相见。” “怎么会打扰我？你若能早两日知会我，那我只会多两日的欢喜。灵儿啊灵儿，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郎情妾意浓得化不开。 反观我，无数眼睛盯着我。 “看啊，这傻子不但被人利用，受了虐待，结果还被人休了，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了。” “瞧瞧她那副傻样子，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如何能配得上郎中令大人，居然那般纠缠着他，呸，真不要脸！” “刚才还在太后面前显摆，现在报应了吧，活该！” 终究，受耻笑的人还是我，我还是傻子一个！ 也罢，也罢，你们笑吧，等我父亲知晓一切，自有你们的好果子吃，我又何必在这里跟你们争那么片刻的痛快？ 说着，我也想去找父亲了。 给个公公塞了几两银子，公公指点我，陛下已经处理完正事，所以相国大人正在偏殿休息，我可以过去找他。 跨出皇太后的长寿殿，这才感觉鼻腔里透了气，脚下步伐也变得轻盈，只是才到偏殿门口，却被里面传出的一声爆喝给吓住了。 “崔风眠你脖子上的那个东西是个摆设嘛！这样的事情还跟我在这里争什么！”那是父亲的声音，他很生气。 而我哥哥更是生气：“父亲，那可是meimei啊！我的亲meimei！我们怎么可以眼见她受苦而无动于衷呢！” “她受苦？她受苦是应该的！她若不受苦，又如何体现她的价值！” “父亲你什么意思？”大哥不懂。 “虽然秦家家道中落，也好歹是三朝老臣，百年的世家，于朝堂和无双国中都是极有口碑的，而那秦牧良更是修身立信受万人崇拜。老夫在朝堂沉浮数载，多少权谋都信手拈来，唯独这天下美名不是一朝一夕可得的。而你meimei早已痴傻，废人一个，能与秦家联姻便是她此生最大的价值，但凡她一日是秦牧良的妻子，那么所有人都会自动将秦家归入我的营下，要动我崔某，首先他自己就会受到道德上的审度，毕竟我女婿秦牧良，天下典范，何人敢来质疑！” “可秦牧良不是典范，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哥哥狂怒。 “谁知道？”父亲问。 “我知道，我meimei也知道。” “谁会信？你知道是因为你听了你meimei的话，可你meimei是什么？她是个傻子，除了你，谁会信？今天就算你在长寿殿上跟秦牧良打了一架，那又怎么样？别人只会说崔星晚是个傻子，她原本就配不上秦牧良，她活该被欺负被虐待，而秦牧良呢？他依然是道德的典范，依然是那个受万人崇拜的郎中令！人们只会为他的委曲求全而扼腕叹息，只会让他在人们心目中变得更加完美崇高！” 哥哥没话了，而事实也正如父亲所说，所有人都在笑，但他们只笑我，傻子嘛，最是好欺负的。 “可是父亲，星儿毕竟是我们的家人啊！” “就因为她是我们的家人，所以她更应该为了我们这个家而牺牲一切！你上战场何曾不是拿命在拼，她又为什么不可以？”父亲沉默片刻后又道，“更何况……你能保证星儿下次嫁的人就一定会比秦牧良更好吗？你真的觉得这世上会有人真心的去爱她吗？” “她可以不嫁，我愿意养她一生。”哥哥声音发颤。 “你能保证每次都能安然从战场回来吗？”父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