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山中有恶神
余下的采参客见洪啸林朝着神像跪下磕头，脸上都露出诧异神色，纷纷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问道：“啸林哥，怎么了？这神像有什么古怪？” “是啊，洪哥。这么些个宝贝，咱们到底敢不敢动？” 洪啸林站起身来，一双虎目在众人脸上扫过，正色道：“各位弟兄们，这些个东西，咱们只怕是动不得！” “为什么啊！咱们怎么就动不得呢？” “是啊，啸林哥。咱们好容易来到这。干完这一票，以后兄弟们就都不用干了。” 洪啸林忽而解下腰带，露出他的胸膛，只见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右肩直延伸到左肋，犹如一条难看的蜈蚣般，趴在洪啸林的身上。 采参客中，有的知道这条伤疤的来历，有的却还不知晓。 “啸林哥，这条伤疤，是怎么弄的？” 洪啸林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浓眉扬起，摇头叹道：“不瞒兄弟们说，这道疤是当初俺跟爹进山时留下的，打那以后，俺爹就一辈子留在咱长白山的土包里了。” 侯三打小便跟洪啸林认识，自然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接着说道：“这个俺也听说过，啸林哥是在山里，遇见了吃人的恶神。要不是啸林哥运气好，逃了出来，说不定也死在了山里呢。” 侯三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这般揭洪啸林的伤疤，终归有些不妥，瞥了他一眼，悻悻地闭上了嘴。 洪啸林却不甚在意，在庙内寻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解下背后缚着的鹿皮袋，伸手从鹿皮袋中掏出几块风干的腊rou和一块面饼，塞进嘴里，嘟囔着说道：“来来，众兄弟，咱们都坐下说，坐下说。” 众采参客听了洪啸林的招呼，也都围坐成一圈，纷纷从各自的鹿皮袋中掏出干粮和瓦罐，倒上些提前准备好的清水，一面大嚼，一面听洪啸林接下来的故事。 神像中的李京墨听洪啸林说起恶神的事情，顿时也来了兴趣。 “我本以为只有像白芷蘅这样的巫祝才见过神灵，想不到连这些凡人也遇见过所谓的恶神。这神灵的普及程度，看来比我想象的要多啊。” 李京墨暗暗以神识跟白狐打了个招呼，李小白便呲溜一下，窜到神像怀中。 众采参客也不在意，都看向洪啸林，听他将后续的事情说完。 反正山参和灵芝都长在神像脚下，一时半会又不会跑掉，就听完洪啸林的故事，再决定是否摘灵芝也不迟。 “那时候我才十三岁，就跟着老爹到山里边去赶参。有一回，也是遇上了下雨，天上电闪雷鸣，眼看着一颗大树就让雷打着了火，当时叫俺给吓得呦，差点就尿裤子了......哈哈哈。” 众人闻言，都是哈哈大笑。 洪啸林往嘴里塞了半个面饼，笑着又说道：“我跟俺爹俩人，就提心吊胆的在林子里走了小半夜，好不容易走出来，遇上了一间破庙。俺俩就躲到庙里面避雨，你们猜怎么着，竟然就在神庙门前不远处，发现了这么长一株人参，九叶品的长白雪参。” 洪啸林双手比划出野参的大小，引得一众采参客都暗暗咂舌。 “当时我跟俺爹两个，一见到这颗长白雪参，都激动坏了。俺爹说最多再过三五天，人参就能长到足年份。就按照咱们采参客的规矩，在参的根茎部，系上了一根红绳。接下来三天，俺跟爹两个，就住在破庙里头，守着雪参长熟。” 说到这里，洪啸林的脸上突然发生了种奇异的变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中，仿佛也蒙上一层恐惧的阴霾！ “到了第四天，眼看着那株雪参就要长成了。俺爹掏出药锄就要把参刨出来，忽然就听见庙里头传出一声怒吼，紧跟着刮起妖风，庙里那座青面獠牙、威风凛凛的神像，忽然就活过来了。就听那恶神厉斥道：何方凡人，敢来偷盗我道场中的仙草！” 这时，采参客中一人举起手，看向洪啸林，问道：“啸林哥，你不是说那雪参长在神庙的门外么？怎么神灵老爷说是他道场中的仙草？” 不待洪啸林回答，李京墨已在心中嗤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休说是在神庙的门前，就是在无主的山林中，发现了这等天材地宝，神灵有心抢夺，等闲凡人又怎么守得住。弱rou强食，不管在什么样的时代，都是不变的法则。” “这神灵老爷，也有些太不讲道理了吧！” “嘘！你不想活了，敢在神庙里说神灵的坏话。” 那人缩了缩脖子，回过头来，瞧了神像一眼，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洪啸林也跟着苦笑道：“弱rou强食，本来就是山林中的法则，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于是，又有人问道：“啸林哥，那后来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洪啸林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神灵们一发怒，岂是我等能抵御的。父亲连忙拉着我，跟那神灵磕头求情，谁知那恶神却说，好久没有尝过人rou的滋味了。好不容易遇上了咱爷俩，总得留下来一个尝尝。老爹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神庙外跑，恶神桀桀狂笑，紧接着妖风一卷，就将咱爷俩卷上了半空。俺当时年纪小，身子轻些，被风吹得也高些，挂在了一株大树上摔了下来，这才留住了条性命。” 众人听洪啸林说完，无不倒吸了口凉气。 李京墨却也暗暗皱了皱眉，“山中的恶神居然也会吃人rou，到底是真的神灵，还是说跟我一样，魂魄窃居于神像中冒充的呢？” 正思索间，只听洪啸林复又说道：“所以，众位兄弟们，这神像脚下的人参灵芝，咱们一定不能动。万一惹怒下供奉的神灵，管教咱们都落得个尸骨无存！” 众采参客闻言，面面相觑了片刻。 侯三咬着牙，盯了眼神像脚下的奇花异草，又举起手背看了看，说道：“啸林哥说得对，这些东西我也不敢动了。而且，咱们中谁都不许再动，万一惹怒了神灵，连累的可是大家。” 众人都觉在理，纷纷点头称是。 李京墨暗暗观察到现在，发觉这洪啸林于大利面前仍能保持冷静，倒的确是个合格的领袖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