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说书还是唱戏
从窗口看着黑高个四人驱车离开，卓乐松了口气。 昨夜一事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但这些人的职业本就是拨开云雾、寻求真相，跟他们耍心机斗智斗勇自己是铁定完败，刚刚黑高个看似无意的回头不就意味深长吗？ 黑高个也许已经觉察到自己有所保留，之所以没有挑明，恐怕是时机未到。这件事能瞒多久就看他们允许自己瞒多久了。 车祸应该只是意外，但黑衣人一定是有备而来，说话奇奇怪怪，什么“你们人类”，什么“那件事”，背后势力恐怕骇人听闻。如今官方插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码黑衣人会有所顾忌。 对自己来说，活命是最重要的事情。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可是如何才能活命？ 躲起来做一辈子缩头乌龟苟延残喘？寻找强大靠山庇护，仰人鼻息度日？还是花钱雇人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惶惶不可终日的东藏西躲未必就能躲过黑衣人的搜寻。 自己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也没有一技之长，别人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来庇护自己？ 至于自己那点积蓄，别说请能人异士雇佣兵，请个扫地阿姨都撑不了三个月。 说到底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无畏无惧，才能活着。 黑高个让自己一切如常，该干嘛干嘛，不要打草惊蛇。 他们怎么部署自己不必多想，黑衣人什么时候再出现又轮不到自己去想，唯一能琢磨的就剩下右手那股昙花一现的神秘力量了。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卓乐心中甚是烦躁，看了看闹钟已经三点，干脆回店里算了。 回到烧烤店，苏致远已经在张罗摆放桌椅。卓乐手脚不方便，平时一般也是他和另一个店员来做。 “刚才有几个官方的人找你，说是了解一下街口那起车祸的事情。”看到卓乐走过来，苏致远放下手中的一叠胶椅，“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两天？” “就是走走流程，了解一下事发经过。”卓乐轻描淡写的说道，不想老人家担心，“我没事，夏天生意这么好，我休息了，你们哪里忙得过来。”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钱挣得完吗？实在不行歇业两天也可以。”苏致远说道。 “听您口气，是希望我有事了？”卓乐故意叹气。 “臭小子，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苏致远笑骂道。 卓乐笑着挠挠头，走去张罗烧烤架、食材、调料。 炭火还没燃起来，常十八就一阵风似的冲到跟前，围着卓乐左看右看，这里拍一掌，那里擂一拳：“可以啊你，跟大货车干一架，啥事没有，牛逼啊牛逼。 “我刚走到街口，西诗甜点的大波妹就把我喊住了，我还以为她又八卦啥呢，这一听不得了，说的竟然是你个仆街。 “老实交代，你昨晚跑哪里去了？一夜春宵，大美女开辆跑车送你回来，我看大波妹说起豪车女时那副阴阳怪气的柠檬脸，就知道那女的肯定很漂亮。啧啧啧，看不出来你撩妹挺有本事的啊。 “对了，几十吨的大货车向你呼啸而来，你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站在那里，随意的轻轻一掌就让它瞬间停下来的？学院那帮导师都要自愧不如啊。这一招你可得教我。” 常十八哔哩啪啦说了一大通，还比划了个一掌定乾坤的动作，把卓乐搞得哭笑不得。 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越说越离谱。捕风捉影、以讹传讹，到头来事情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你这是在说书还是唱戏？要搞得那么夸张吗？”卓乐忍不住吐槽道。 “夸张？就你那么一掌，已经远胜很多超能者了。你也不看看网络上的评论……”常十八掏出手机，查找了半天，满脸疑惑，“奇了怪了，之前明明上了热搜榜，怎么搜不到，点不开了呢？” “会不会是手机问题？”卓乐问道。 “不可能啊，你看其它视频、新闻随便播放，就是你揍车那些视频、图片搜索不到了。” 常十八想了想，凑近卓乐耳边悄声说道：“看来这件事情被上头压下来了，老实说你是不是觉醒者？”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像吗？”卓乐一脸无奈。他猜测这件事情应该是天影局出面干预了，除了官府，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你个仆街，藏得够深啊，这一年来我是半点没有觉察。亏我还一直惋惜你手脚不便觉醒无望，原来小丑只是我自己。” 常十八有些沮丧的朝卓乐擂了一拳，随后突然想到些什么，压低声音说道：“你潜伏在安良街是不是在执行任务？不会是在调查致远叔吧？” “……”卓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常十八，这小子脑回路如此清奇，不去当编剧实在是浪费。 “大波妹还说，中午时候，警员带了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人挨家挨户调查你的情况，神神秘秘的，依我看八成是我跟你提过的天影局的人，你这事影响很大啊。究竟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常十八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 “实话就是这只手救了我。”卓乐指了指右手，“你有时间瞎琢磨，不如想想我这只手是怎么回事。” 虽然常十八像个小混混到处惹是生非，说话不着边际，但对朋友还是够义气的，所以卓乐也没打算隐瞒什么。 除了玄阳子师徒的事不能说，昨夜黑衣人袭击、云海亭异象、街口车祸、天影局调查等事，卓乐一五一十全都给他说了一遍，末了叮嘱一句：“事关重大，绝对不可以泄露半句。” 常十八听得心惊胆跳，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我算能吹的了，没想到你说的事情比我吹牛还夸张几百倍。” “你可以当我没说。”卓乐也知道事情有些荒谬。 “你说你这么寡淡无趣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就摊上这么多怪事？人生没开挂也就算了，还惹来一堆麻烦。搞不好我要跟你划清界限，明哲保身才行了。”常十八满脸嫌弃。 “晚了，你知道的太多了，我完了你也跑不掉。”卓乐一脸无辜，“你要我说的，怪不得我。” “你个仆街，死还要拉我垫背，看我怎么收拾你。看招……” 常十八抓起旁边一个扫把朝卓乐打过来，卓乐举起火钳应战，两人斗在一块。 “两个混小子。”苏致远摇摇头，走回店里去。 “不来了不来了，我放你一马。”两人打闹了一阵，常十八弃械投降，跑去冰箱拿了两罐啤酒过来。 “你刚才说货车碰撞的危急关头是这只废手救了你？”常十八丢给卓乐一罐啤酒，摸脑袋想了想，“我记得有一本书还是电影提到过这种情况，就是一个外来物种寄生在了人类的身体，那个人获得了超越常人的能力。不过这种共生的概率微乎其微，宿主基本都会被外来物种控制或者吞噬掉。” “虚构的东西你也信？那些脑洞大开的编剧、作家，什么稀奇古怪、荒谬无聊的东西想不出来？”卓乐揶揄道，他觉得有些人编造的东西实在是太过离谱。 “艺术来源于生活，很多以为瞎扯的事后来都证实了啊。就像灵气复苏、异能觉醒，当初也觉得荒谬、脑残，几年前不就出现了？这两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哪件不荒谬？可它就是发生了。所以我觉得你很有可能已经被外来生物附体了。”常十八警惕的看着卓乐。 “外来生物附体没有任何感觉的吗？不得来个炫酷变身？”卓乐质疑道。 “先不管有没有感觉、变不变身，你一没有觉醒异能，二也确认附近没有超能者救你，那么问题就肯定出在你的右手。”常十八分析道。 “我知道右手有古怪，但除了车祸那一瞬间，跟平时根本没区别，外来生物这么没存在感的吗？”卓乐想不明白。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它比较懒，只有受到外界刺激，或者感觉到危险才会做出反应？”常十八猜测道。 “啪！” 卓乐突然狠劲一巴掌拍在自己右手，把常十八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常十八拉下脸，“它要是突然爆发，我想躲都躲不及。” “这不没反应嘛，看把你吓的。”卓乐笑道。 “谁怕谁呢？”常十八不乐意了，一咬牙：“你这一巴掌蚊子都不一定拍得死，要来就得来点狠的。不过这里太招摇了，等下了班，找个地方试它一试。” 卓乐点点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干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