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姜文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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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很顺利，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拍摄终于接近尾声，陈琛计划中的安排都一一落实，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努力就能完成的事，所有人都付出了诸多心力和劳力，功劳属于全体人员。 但往往，人们仰望高楼大厦的时候，都不会去深究这是哪一块砖哪一颗铆钉的功劳，哪怕他们的存在是至关重要的，大众看重的只是挂在上面的一面旗帜。 这一天，风和日丽，上午九点。 尾声的拍摄属于卯时之后，因此剧组的拍摄也终于可以在白天进行了。 而剧组又迎来了一位客人，或许也是最后一位。 但没人迎接他，因为大家都在认真工作，他也没意见，跟着一名副手，一双锃亮的皮鞋轻轻踏在楼道上，人却是很勇猛有力的结实，让人感觉要是他来演孙均副统领也是不错的。 只可惜，他是姜文，前科严重。 很快，他的目光就放在了站在监视器旁边的一位穿着素雅却很年轻的青年身上，短须的头发、坚毅的轮廓和直挺的身子无不显示着此人根脚不凡，此人应该是很有依仗且自信的。 而房子里面正在拍摄，他走到陈琛旁边，两人对视后各自点头并未说话，就静静地观看着演员们的表演，仿若一切都没发生，只是眼神的重量多了一分。 镜头中，姜武饰演的孙均穷途匕现，身穿常服手无寸铁正在和两位聋哑侍女交战。 舒唱手持一把短刃直线横凸上去，另一边刘茜茜见势配合从右侧插入，神情冷硬，不带丝毫犹豫。 姜武横挡不过，干脆以身试险，以伤换伤之下，只三两个回合两女就相继倒在了地上。 这里的打戏很简单也很直接，或许这里好好设计一下可以增强观赏性，但考虑到真正的与人拼杀往往是朴实无华的，这又不是武打片，所以就放弃了。 好吧，其实原因就是陈琛不是武打动作导演，他对于打戏并不是很懂，本着少做少错的原则，也就如此了，至于请个香江的武指一是来不及，二是预算就没有这块。 但好在两女的形态优势明显，一动一越之间都充满美感，影响就不大了。 而场面上只剩下坐在太师椅上的秦桧，眼神漠不关心，好像并不在乎两位侍女的死亡，也不在乎自己已经陷入险境之中，待姜武顺利完成双杀后，竟轻轻鼓起掌来，连连赞叹道： “不愧是我大宋的将领，勇猛、强大！” 随后站起身来眼神竟直视屋外的方向，或许在遥望着金人，陈道明语气森森： “若我大宋士兵皆类孙统领，野蛮金人岂敢猖狂！” 姜武神情猛地一怔，眼前浮现出几张死去的人脸，张大死不瞑目、瑶琴与何立同归于尽，还有那宁死不屈的刘喜，断然提起刀尖对着陈道明，此jian逆权相的话怎能信任！ “不愧是宰相大人，死到临头也为我大宋着想，真不愧是‘赤胆忠心’的贤相啊！” 姜武语气充满嘲讽，随后一刀就架在了陈道明的脖子上，此时他的站姿已经有些不稳，其腰间还在不断流血，甚至渗出了衣服。 “只可惜，孙某一介武夫，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今日我只想借宰相人头一用，以慰藉死去的英灵和岳飞将军！” 陈道明眼神却没有一丝惶恐，反而从容地道： “刚刚在牢房你明明把握会更大的，却没有动手，现在还听我这将死之人最后的话，我想你伤势不轻吧，你又能坚持多久呢？ 待我唤令一声，必定会将你五马分尸！” 陈道明越说越笃定，甚至完全不顾刀在脖子上的威胁，竟走动了起来！ “别动！”姜武低吼。 而陈道明微微一笑，只是道： “所以，想必你们应有所求吧？至少张大几人用自己的命才换来接近我的机会，你也够狠，竟然心甘情愿被策反，让我想想，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武脸色越发泛白，他撰起刀刃的手青筋涌现，如果可以真想现在一刀了结了他，但他不能！ 更让他艰难的是，秦桧竟这般狡猾！ 三言两语之间好像攻守就互换了一般，他的言语竟比刀子还敏锐！ 姜武此时呼吸开始急促，神情的不安和慌乱开始显露，说到底他只是个武将，论手段哪里能玩过在朝堂呼风唤雨的权相？！ “别急，把你的诉求说出来，我能帮你的一定帮，毕竟我也怕死，命才是这個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姜武内心在挣扎，他还在判断，但却在下一刻做好了决定，若事不可为只能退一步杀jian了。 “宰相也怕死？是怕死后下面的无数冤魂找你算账吧！” “整个朝堂谁不怕死？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更是怕的不得了，否则岳飞如何能死？本相再如何颠倒黑白，若没有皇帝的默许又能如何？” 陈道明这一幕中活生生地将秦桧完美复现，很残酷地揭示了这一真相，但对于孙均来说，他一直为之效命的天子却是幕后真凶，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甚至心神都有些失守！ 姜武慌乱的神情彻底突显，以至于他握着刀的手险些就滑穿了秦桧的脖子！ 一道血痕隐隐若现，（当然这会在后期补上）。 这才赶紧厉声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滔天巨浪！ “岳将军最后的遗言是什么。说！” 陈道明这才恍然大悟，喃喃道： “原来是为了这个...” 随后未等姜武发问竟主动道，声音充满了唏嘘。 “好。既然你们拿命也想知道的，那我便告诉你。” 姜武似乎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但此刻不是犹疑的时候，再加上秦桧还在自己手上，不怕他耍花招，就改用刀挺着秦桧的腰间，冷声道： “随我去外面，别耍花招，否则我会在死前让伱身不如死！” .... 姜文一直观看着这一幕幕，自己弟弟的发挥他有些不满意，几乎全程被压了，表面上是姜武在引导着话题，刀也在手，但实际上从神情和节奏上都被陈道明一一完美接收，甚至反问之下的凌厉总感觉就要击破姜武的内心，导致他一直在衬托。 但现场他不好多说什么，等到最后才趁机问道：“你这是想将这段一镜到底？” 陈琛转头看向姜文，“是的，从打戏结束之后，虽然会舍弃很多视角上的变化，在这狭小的房子里也显得有些逼仄，但姜学长不觉得这种演员们对立的场景更具真实性以及冲突性吗？” “别套近乎，我是中戏毕业的。” 姜文先反驳一句然后道：“是这样没错，剧本给我，我再看看，不介意吧？” 陈琛自然没意见，都到这时候了，等两个月电影都要上映了，剧本只要不在大众面前泄露就行，而且按照自己猜测，他应该早就看过了，姜武之前的话就透露出来，不过他也没说啥，毕竟自己请演员，对方摸不准找个亲近的说说想法是很正常的事。 “对了，我觉得这条得多拍几遍，毕竟是这么重要的剧情，对不对？” 姜文还是想替自己弟弟争取一下，同时也觉得，势均力敌的对抗才能更好地激发出演员最好的状态，再说了，他也是为了电影好，哪怕这不是他的组。 陈琛点头同意，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哪怕看似一条过也得多拍两遍保险一些，因此很直接道：“学长说的有理。” “咔。两位老师演的很精彩，要不要休息会，咱们再来一遍，可以有适当改变，但整体的节奏不能乱。” 刚说完，就听姜文适时道：“我也在北电进修过两年，叫学长也是对的。” 但陈琛走得急没在意这个，三下两下上前几步，然后扶起还躺在地上的两女，连忙从一旁接过毛毯过去，同时要了两个一次性的杯子，然后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地上是不是很凉？要不要喝点热水润润嗓子？” 两女先是把嘴里的少量‘血浆’吐了出来，然后舒唱小鸡啄米地点头，“地上可凉了，我嘴里还一股味，怎么这血不是蜂蜜的，我还吞了一点进去。” 刘茜茜没她这么直接，只是接过毯子然后不太好意思地要了瓶水。 至于周遭其他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毕竟类似的一幕在这几天连番上演，开始众人还觉得惊奇，后来只剩下趣谈：导演对男子和女子的态度真的是一眼就看得清！ 但也不奇怪和嚼舌根，因为都看得出陈琛对舒唱是单纯的宠溺，而对刘茜茜更多是爱屋及乌后的亲近。 “你也知道条件差嘛，只能简洁的用胶囊了，不过没毒，量也少，你先喝点水过过嗓子。” 陈琛这里用到的关于‘血液’的道具就两种，一是提前咬在嘴里的胶囊，里面的液体多半是食用色素混合水调制而成，用在血流不多的时候，两女用的就是这种。 而外伤为了更逼真一些就是糖浆混合一些水和玉米粉加氧化剂等化学元素，这类的血液不能食用，偶尔一点没事，几乎都用来处理外伤，当然也可以都用特效搞定，但一般不会浪费这钱。 “好吧，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躺几次？” 舒唱轻努着嘴，她不是不满，也不是不愿意，只是这种一结束陈琛就来慰问的感觉真的很好，果然，几天前的条款没有白签，想到这里她就美滋滋的。 于是又笑了出来，“我演的好不好？” “比茜茜差点。” 陈琛随意一句就妄想挑起两人‘矛盾’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舒唱和刘茜茜都朝着他哼了一声，然后又当着他面挽起手来，以示情比金坚！ 陈琛见状这才遗憾地回应起第一个问题，“大概还得一会，所以我特意挑在这个时间嘛，早晨的寒气也已经退的差不多了。” 毕竟她两是已经‘死’在这个房子里的，虽然可以让镜头忽略她们，但本就狭小的房间，失去了一角总是不完整的，而且也能侧面衬托出秦桧的狠辣。 “行吧，我们明白了，你去忙吧。” .... 姜文简单过了一遍后续的剧情，做到心里有数，也有想法，然后就皱眉看着陈琛的cao作，一时有点不解，问弟弟姜武道：“她们演的不是两侍女吗？有这么重要的？” 姜武在和陈道明对接下来的戏，看如何改变会更具冲突，一时没及时回，一旁的宁昊就替他解释道：“陈导的两个meimei，特意赶过来支援的，还没要片酬，挺敬业的演员。” 姜文哦了一声，没发表意见，只是问: “我看你掌镜水平不错，也是北电的？” 宁昊回答的很得体也很有范。 “我和陈导是同学，这是我们第一部戏。” “不错。”姜文赞叹一声，“你和我说说这一段镜头是怎么把握的，我参考参考。” 宁昊看向他指的，便明白这是影片的结尾，也是陈琛发表演讲的那段，确实很重要，看样子姜文这是挑重点的问，不过这也没啥不能说的，既然老陈有正经事！ 正好他来应对姜文也行，谁让自己作为哥们就是干这活的呢！ “也是一镜到底，时长接近5分钟。” 姜文有点诧异，但同时也隐隐感慨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就是大。 “你们就这么钟爱长镜头？喜欢文艺片的手法？” 宁昊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开始陈导还想整部剧一镜到底呢！” “不过觉得这毕竟是个悬疑加破案的，节奏感很重要，人物的鲜活也需要保留，于是选择只在重要桥段适用，至于我本人倒是更喜欢蒙太奇的手法，就像《一杆大烟枪》里那样，一贯打破时空，非常棒的镜头运用，我一下子就着迷了...” 恩，瞧瞧！这才是专业的从影者啊，姜文越与宁昊交谈越觉得此人才华不错，或许只要有个机会就能一飞冲天！ 至于那位厚着脸皮叫自己学长的‘陈导’，呵呵，在剧组不第一时间和团队沟通或者和演员讲戏，就想着怎么把妹，哪怕有才华多半也会死在这上面！ 姜文对此嗤之以鼻！ 但对宁昊的兴趣越来越大，甚至邀请道：“有没有想着这部戏后和我一块整个剧组，咱们也通力合作一把，至于投资你不用担心。” 这时姜武和陈道明对的差不多了，就赶紧来到姜文身边，他也有点担心自己哥哥会仗着前辈的身份指手画脚，到时候他也只能大义灭亲了，毕竟他真的觉得陈琛很有水平，风格很正。 哪里想到，他这貌似想挖人，赶紧道：“你还敢拍戏？怎么，不打算在内地混了？” 姜文嗤笑一声：“你这话说的，我只当演员还不行吗？去年的《寻枪》不还是上映了！” 姜武对此无言以对，哪怕知道他是在卡bug，但好在只是挖人，问题不大。 宁昊咂舌，怎么一下子发展成这样呢，若是其他刚毕业的摄影师听到姜文的邀请或许会喜意连连，但他宁昊何许人也，自从陈琛立剧组时他也心态也跟着变了， 以前还觉得自己要稳一稳，多拍点实验片积累积累，现在就一个想法：出名要趁早！ 这个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能自己当导演和只当摄影师怎么选择还用想吗，而且自己又不是没这块料，前面还有个很好的榜样就在那，不学他这不纯浪费么！ 最重要的是，陈琛可是他多年的同窗好兄弟！ 正当他打算婉拒时，陈琛的话就传了过来， “我替昊子感谢学长的邀请，我也认为他是个很厉害的摄影师，但他不止是一个摄影师，或许等两年学长会看到更好的宁昊，至于合作，可以相互私下联系嘛。” 姜文没说什么，他对陈琛的兴趣已经转变了，来的时候还觉得这年轻人不错，现在怕是‘恃才放旷’之辈！ 只是对宁昊道，“不要浪费了你的才华。” 然后，拍摄继续。 .... .... [PS:] 电影后续结尾改动较大，几乎全盘否定了老谋子的结尾，当然不一定比他好，我只是个观众罢了，仁者见仁，所以这里将两人细节对话等会描写的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