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演员请就位

    时间：三天后。

    地点：北电小会议室。

    事件：《满江红》剧组试镜现场。

    摆设陈列很简单，几张桌子并列在前排，周边再上几条椅子，一旁有提过来的矿泉水，要的自己拿，再一仔细看，空旷旷的不说，丫的横幅都没摆一个，足以称得上简陋了。

    “邹经理辛苦了。”

    邹军去了一趟太原后基本就已经搞定了场地问题，同时预选时的演员也都沟通到位，如今只剩下一个正式的会面交谈，也相当于主创见面，相互熟悉，这也是今天的主要任务。

    至于说是试镜嘛，说实话，纯粹是为了张讼文这个人才有的这个现场！

    否则陈琛等人现在大概已经在太原了。

    “还好，本职本分罢了。”

    邹军毫不居功，只是道：“等下我可真随意出题了，要是场面不好看...”

    “放心好了，等人来吧。”

    陈琛对此还是有些信心的，就算张讼文示范的不完美至少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很快，黄博和张讼文就带着人进来了。

    “陈老师，王老师，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陈琛四人站起身表示欢迎，随后与几人一一握手彰显礼仪。

    陈道明和王劲松来的都很早，距离约定好的时间甚至还有半个小时。

    “总算见到陈导了，我和劲松来的路上还在讨论今年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一個年轻又有才华的导演呢？”

    陈道明说罢，王劲松也笑着应和，“何立这个角色很有味道，这是我近几年接到的最有趣味性的角色了，希望咱们好好合作一把，也让演艺圈的众多从业者看到影视的新方向。”

    陈琛没想到两位圈内前辈如此看中自己，深吸了口气才道：“学生谢过两位老师的夸赞了，我和宁昊一定竭尽全力。”

    宁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带着莫名的兴奋，他之前还有点担心演员成戏霸，他们镇不住咋整，现在看这场面就算有争执应该也不至于多严重。

    陈琛邀请他们落座后，直接开口道：“两位老师对于剧本想必也有很好的见解，不妨我们一块查缺补漏，尽可能做到更完美。”

    陈道明笑了笑，“这也是我和劲松佩服的地方了，本以为陈导年轻，在经验和细节上这一块会有所忽略，没想到分镜头完成的太好了，整体看一遍后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清晰的镜头画面，整部影片十分完整，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连连感叹，看来影视界真的又要出一个天才了。”

    陈琛连忙谦虚道：“两位老师夸的太过了，我也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罢了。”

    两人听他这么说也暗自点点头，这个行业不是没有天才，但能在自信的同时又保持住谦逊才是难能可贵。

    没多久，剩下的演员都相继进来了。

    周逊一进来就朝着陈琛轻哼了一下，然后才向众人打招呼。

    陈琛明白，这是在抱怨自己呢，毕竟自从那天之后他俩压根就没见过面，甚至连她邀请去喝酒也总是推辞说没空，颇有得了便宜就不负责的态度，亏她还把自己‘贱卖’了，毕竟她的片酬再多要一倍都不过分！

    “逊哥儿也来了，快坐。”

    陈琛是理亏的，但真的是没抽出空来。

    这三天他一直宅在老妈家里和邹军不停地通过邮件翻阅照片以及对现场的安排，同时还有各个演员的片酬合理化沟通，基本都是降薪出演，但依旧超出预算，最后还是邹军请示通过一些后期分润定下，毕竟他最初的计划可没预料到有好几位大咖加盟，甚至连班尼路赞助的30万一块算进去才堪堪够。

    “陈导好，我们好像没这么熟吧？”

    周逊作出思索状，表情却带着狡黠的笑意。

    陈琛对此很无奈，只能道：“今天完事后，我们老地方见如何？”

    见她还想说些什么，陈琛赶紧开口，“总要给我个机会请罪吧，罪犯还得审讯呢。”

    周逊自然也明白现在场合不适合说太多，而且也不是真的抱怨，只是心里有些不乐意罢了，要知道她可是周逊啊！

    约个男的约几次都约不出来！

    亏自己还想着这人或许可以是个好哥们！

    “这次你请。”

    陈琛点头，上次真的是她付的钱，毕竟他说了习惯女生请喝酒自然不会轻易改变习惯。

    “导演好，制片好，老师们好，我是徐山争，路上有点堵，不好意思来晚了。”

    徐山争一进门就发现这么多人都在，而且比他大咖的都到了，连忙表示歉意。

    “不碍事，是我们来早了，你演武义淳是吧？确实很形象，加油。”

    陈道明首先开口表示不介意。

    陈琛看着眼前的徐山争也是莫名感慨，事实上他也是大器晚成的类型，而且是演员里非常成功的，只是后面尝到甜头了就越来越偏向商业了，但陈琛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

    “欢迎你的加盟，也感谢你的信任，我们一起努力！”

    最后一个到场的是姜武。

    没错，正是姜文的弟弟，他饰演的是新兵营副统领孙均。

    陈琛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这个角色形象上应该有威猛或者糙一点的气质，同时也要带点人情世故，也就是圆滑，前期要对秦桧的命令言听计从，否则在宋朝也混不上这等级别，最重要的是形象上的差异能够让人物最后幡然悔悟显得更有剧情性。

    原版千玺饰演的陈琛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虽然他演的也不错，但表情总显得僵。

    或许姜文来演也是不错的，但陈琛不会添这个麻烦，陆川的遭遇他可不想经历，要知道他连老谋子都直接硬顶的，差点《有话好好说》就停拍了。

    姜武的性格和姜文差的有点多，甚至是两面，他是比较乐意倾听的，性格也不强硬，在打了招呼后就静静坐在一旁。

    “好了，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我们直接开始吧，讼文，不好意思了，给你增加压力了。”

    陈琛也不想这样，本来只是说今天找个时间让邹军见见就行。

    但因为恰逢其会，还差几个小配角没选好，干脆就让张讼文帮忙找几个合适的学生试试戏，基本上演员就全部到位了，没想到的是时间很是赶巧，邹军也是昨晚才到京城的，刚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想搞个演员齐聚和剧本围读，然后事情就撞在一块了。

    好在张讼文并不介意，而且作为专业的演员，无论什么场合都应该克服自己的心理，在一个人面前和多人面前都该是自然的。

    所以听到这事后主动表示自己没问题也拒绝了陈琛的好意。

    张讼文没回答只是给了陈琛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对着众人道：

    “各位考官好，我是来试镜张大的演员，我叫张讼文，希望能和各位老师一块出演。”

    陈道明和王劲松在来会议室前就是他和黄博接待的，自然也聊了一些，对此带着笑意道：“能看到北电的老师试镜也是很有意思的事了，倒是我们倚老卖老直接就签合约了。”

    “陈老师自嘲别带上我啊，等下我也来演一个给导演和制片看看，正好验证一下我理解的何立是不是和大家不同。”

    很显然他们这是在给张讼文缓解压力。

    邹军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会直接了点，但不亲自见到人总归是心里没底的，说到底他也是为了剧组好，所以顿了顿就道：

    “这样吧讼文，全片里张大第一次感情爆发的戏，就是不得不用刀捅死刘喜后差点情绪崩溃的那段，你演一段吧。”

    邹军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心里立刻就浮现出剧情来了，这场戏确实很考验演员的功底，也是最精彩的一段戏之一，如果演的好了很容易就触动观众的心，毕竟人的一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亲手杀死自己的同党，特别是他还用自己的命换你继续潜伏。

    张讼文沉默了应了声就静静闭目思考起来，似乎在酝酿情绪，而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纷纷选择尽量不出声。

    陈道明饶有兴趣地看着，周逊微微皱着眉头，黄博一直当个默默无闻的听众，毕竟这群人里就他最默默无闻，眼神带着钦佩地看着张讼文，心里想着，要是把自己换成他还能静下心来吗？

    宁昊有些担忧，视线撇过陈琛，发现他倒是很镇定的样子，不知是因为信任还是说他有备用考虑。

    姜武却主动开口道：“导演、制片，正好我也想试试戏，这场戏也需要我作为背景板，不如我一块参与？”

    邹军自然不会反对，“行，辛苦了。”

    这时张讼文轻轻点头。

    “我好了，感谢武哥。”

    ....

    张讼文抬起的右手不自觉地颤栗着，而另一只却死死地撑着自己的腰部，没有任何用力的表现其上却是青筋涌现，一只腿像是被灌满了铅袋般显得无比沉重，想要踏出一步却又难以落地，他哭丧着脸、张开的嘴时张时合，表情竟有些扭曲，而眼神下却带着疯狂，只是侧着脸让前方的姜武看不到他的表情，突然一声哭喊着的声音传来，并不刺耳倒像是强行抒发的悲愤，

    “三舅...！”

    姜武本在前方听着声音脚步慢了下来却并未止步，直到张讼文又是一声“三舅啊...”传来，才沉默着然后回头看向了他，神色带着叹息，眼眸低垂但也只是这些，毕竟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并不少，这不是他的错，而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张讼文没看他一眼，或者他也只是想以此来发泄一下自己悲痛的心情，但这还不够！

    他兀自地后退半步就身体就无力地靠在桌子侧面，又是一声更加低垂的“三舅”然后像是松懈了气力般滑倒了下来，只是蹬开的双脚又渐渐回缩起来，像是冬夜里蜷缩在墙角的狗，夜...太寒冷。

    “干不下去了啊！”

    他哭号着，嘴角的口水任由他滴落在衣服上，而姜武也缓步走来，这毕竟是他的小舅子，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听着逐步传过来的脚步声，张讼文知道绝对不能露馅否则刘喜就白死了，于是只能强撑着，尽量装作自己只是个人性还未泯的大兵，但情绪的到来岂能遂人意？

    “活活捅了十几刀啊！”

    他再次干呕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一瞬间泪水夹杂着鼻涕又或口水混为一谈，这个场面极其震撼人心，或许这一刻黑暗里的他才能逃避一会。

    陈琛仔细地盯着，此刻他完全放开自己关于张大的思考，只是单纯地以一个观众的视角来判断以及...欣赏，

    哪怕他发现张讼文略微有些哭的太多，真正的痛苦或许是无声且死静的，但爆发出来的情感冲击力却会更足一点，尤其是在现场的时候，因此不能说这张讼文表演的不对，只是一时的选择不同，而现在也只是最开始，若有调整完全可以之后再计较。

    .....

    .....

    “啪啪啪啪啪啪...”

    陈琛率先起身鼓掌，随后在场的人皆纷纷跟随。

    “讼文太棒了！”宁昊忍不住激动，毕竟他立志做大导演的人见到演技高超的演员难免不有想法，正好他们也熟悉，以后说不得就再续前缘了。

    “这就是学院派老师的演技吗，我是不是应该也去进修一下，那位陈导，能不能给我安排个插班生名额？”

    周逊打趣着说道，张讼文的表演固然让她惊叹，但她的兴趣爱好目前还在陈琛身上。

    “这位小姐，我敢不同意吗？”陈琛答应的很轻松，只要周逊真的有来的意愿，他相信北电自己就会安排到位，他都不用走关系的。

    邹军主动上前把张讼文扶起，“怪不得陈导这么有信心，我承认我小心眼了，希望张老师勿怪。”

    张讼文甩了甩头，脸上的泪水和鼻涕都混在一块了，一把抹开后才勉强笑了笑，“邹制片说笑了，我很理解，也感谢您给我机会。”

    “不错，完全不像是刚实习的老师。”

    张讼文凭借实力不止折服了邹军也赢得两位戏骨的称赞。

    “我对咱们剧组更有信心了。”

    陈琛总算心里所有的石头都掉落，便做着最后的总结：

    “好了，现在我们剧组总算完善了，希望大家在后面的日子里过的愉快，也请多给我们一些信心，电影是属于大家的，只有倾力合作才能焕发光彩！”

    邹军趁机补充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到了太原之后剧组就都由陈导负责了，或许我们能见证到一位新的传导演崛起，就像当初的楷哥导演一样。”

    “啪啪啪啪啪啪....”

    一阵掌声过后，陈琛脸上的笑意却停滞了数秒：

    啥？

    这和陈楷哥有什么关系？

    但见众人气氛高涨，对此陈琛虽然无奈，也只能陪同着假笑！

    事事顺心真的无法做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