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 幽尊之墓
黑暗中好似是德坤左边的一人恨恨的道:“这哪里是怪‘人’?简直是魔鬼、妖怪!” 另一人附和道:“对!哼,何止是妖怪?简直是鬼怪异种!” 肖翊诧然道:“大师的另外两个徒儿倒是没有遭遇不测,真乃不幸中的大幸。”听到德坤欲虔诚向佛,肖翊对他的称呼竟也不觉间改为尊称。 “万幸他两人安然无恙,但如果没有肖少侠恰巧来到这里,恐怕我们师徒三人的时日也不多了。”德坤惨淡的说道。 肖翊走到铁栅栏前,迟疑了一下回头望了望怪人三口的尸身,好似自语般的说道:“铁牢钥匙当会在他们身上吧?” 德坤的一个徒弟声音传来:“肖少侠,你右侧的壁上是否有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肖翊朝右侧山壁自下往上望去,洞内虽然有些暗黑,但对于具备夜眼的肖翊来说如同白昼无异,稍稍上方处果然有一个拳头一半大小突起的方形石头。 那个徒弟说道:“上次自铁牢提走我们师弟时,他们用mi药弄得我们动弹不得,随后再上方石壁上动了动,铁栅就自动打开了,然后再动一动便关上。等药性过了恢复了点力气,便暗中掰这铁栅栏,也不知是用什么铁造的,无论如何都纹丝不动。” 肖翊耳中听着手上微微用力下拉,却似已至尽头不动分毫,随后再往上拉,只听“嗑”的一声响,方石朝上移动了约两寸,机括声随即想起,此后便是铁石摩擦的难听至极挠人心肺声音,宽高两尺的铁栅栏缓缓升起。两个喇嘛僧左右扶着德坤弯腰走出地牢牢门。 肖翊微微后移一步,不无戒备之意。 德坤见状单掌竖在胸前道:“救命大恩不言谢,我德坤既然大彻大悟皈依我佛,岂会再有恶念?更不敢自找晦气招惹肖少侠?只是肖少侠以德报怨施以援手救出我师徒三人,此恩今生是难以报答了。”脸上尽是惭愧愁苦之色。 肖翊不由暗暗输了口气,心道:看来这西域番僧倒真有悔过之意。 只见稍年轻一点的喇嘛僧放脱德坤疾步走到那大石锅前,驻足俯身一看之后突然怪叫一声一脚将石锅踢翻,之后便是叽里咕噜的一阵大吼大叫,肖翊却全然听不懂,似是藏语,但见那喇嘛僧悲痛异常,而德坤及另一喇嘛僧亦满脸悲戚,想来大石锅内肢jie烹煮之人正是德坤的一徒弟,另外一个徒弟想必早已被诡异怪诞的三口人果腹了。 那大吼大叫的喇嘛僧忽然伸出双手举起石锅,也不怕烫手举着便朝“蟑螂”的尸身奔去,随即举起铁锅狠狠砸向“蟑螂的”的尸身,一下又一下,“噗!噗!…”声响中,“蟑螂”的尸身早已变得血rou模糊惨不忍睹。 接着是“蚯蚓”,最有连被劈成两片的“二宝”亦未放过。 那喇嘛僧宣xiele一番后逐渐平复下来,另一个中年喇嘛僧朝“蟑螂”和“蚯蚓”的稀烂尸体吐了几口口水,便上前将那亦自抽泣的年轻喇嘛僧劝拉了回来。 中年喇嘛看了看肖翊,以中文对德坤说道:“师父,这里是不祥之地,也是恶鬼三人的地狱,看到两个师弟被煮熟被食的惨状,徒儿实在难以甩手离去,不如干脆一把火将此洞烧了,再以上面的巨石堵死如何?” 德坤点点头道:“也好,这种鬼地方是该永远消失,你的两个师弟也只当将尸骨葬在这里吧。” 其实肖翊明白,德坤师徒此举却有因两个不离左右的门人遭遇惨祸而伤感,也确有泄愤之意,但他们终归是西域有身份有名望的佛门高人,这等像畜生一样被关押、被杀被吃的实情实景,实在是丢脸面到了极点,甚至犹如噩梦一般连想都不愿想起,所以恨不得毁去此处或得到些许安慰。 中年喇嘛在洞内收寻了些织布以及易燃的油液,准备妥当后才与肖翊、德坤等先后出了地洞。 洞外清新的空气比之洞内的污浊之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几人情不自禁的贪婪的呼吸了一番。 不久后,洞内已被熊熊大火吞没,火苗直窜出地面半丈有余。 等火完全熄灭,烟雾稀疏之时,德坤师徒将巨大的岩石推向洞口,合力之下竟将巨岩深深插入了洞内,只留下些许探出在地面,酷似大型的墓碑。 肖翊一直没有搭手帮忙,虽然这家怪异三口人实若惨无人道的恶魔一般,但肖翊的心中仍然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不忍及些微的恻隐之意。 此时正值深夜。 德坤看了看负手遥望远方星空的肖翊,咳了一声道:“肖少侠,敝师徒就此别过,相救之恩只待来生再报了。”说着微微垂首齐齐竖起了单掌。 肖翊回过身作了揖说道:“相救之事不必再提,还望大师回归故里诚心向善、虔心向佛,这样也不枉肖翊恰逢其时救了各位。” 德坤答道:“一定,少侠尽管放心,保重。” “大师及两位高僧一路保重。” 德坤深注了眼肖翊,又看了看犹如墓碑的洞口巨岩,长叹一声便携了两个徒弟转身离去。 看着德坤师徒渐行渐远,继而消失,肖翊心中五味杂陈。他们师徒一行,总归有着前往的目的地,也终归将会到达所去之处,而肖翊欲寻消逝的伊人,天下之大却又该何去何从?芮南玉的芳踪既已杳然,何来方向可言。 肖翊默默站立良久,心想既然到处寻她不得,要做长久寻找的打算,空自焦急实在于事无补,不如先去拜祭一下师父及馨同。 幽谷的茅屋树木依旧,只是杂草丛生。肖翊首先简单祭拜了师父的坟墓,便开始清理打扫,只是割草及清洁谷内方圆之地与茅屋便耗费了大半日,一切全部停当后,肖翊将买来的由油纸包裹的一包熟牛rou及腌制小菜摊开在师父墓碑前的石台上,再取出酒葫芦,掏出两个酒碗放在石台,斟满后面对着墓碑饮酒,就如同与师父一桌吃食一般。 肖翊伸手抚摸着木制的墓碑说道:“师父,徒儿连石碑都没有为师父做,实在不孝啊,明日翊儿必当找寻一块上好的石料,好好休整再刻上师父的名讳,弄出个体体面面的墓碑,干!”说罢一饮而尽,并将另一碗酒泼洒在坟土上,再行斟满。 这一喝一聊便呆到了天黑,肖翊本不胜酒力,一大葫芦酒还未饮完,便将坟墓旁边的树墩当枕头沉沉睡了…… 忽听脚步声轻响,肖翊察觉之下微微睁开一只眼悄悄望去。 无月的星光暗夜中,一黑影缓缓靠近,走到郎云如的坟前盈盈拜了下去,口中道:“弟子南玉拜见师父您老人家”说着缓缓磕头…… “南玉!”肖翊喜极而呼猛然坐了起来,但见天已大亮,坟冢幽谷依然寂静如故,哪里有半点人影? 原来是梦一场,肖翊幽幽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失落、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