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鹰啄崖上
红日西斜,肖翊背负着郎云如,出现在一处三面绝壁的峻岭之上。 放下郎云如并扶其坐在一方巨岩之上之后,筋疲力竭的肖翊侧卧在郎云如身旁气喘吁吁。 郎云如不言不语,神情冷漠之中略带着激动,环视着此处六七丈方圆的岭顶,紧紧握拳的两只手微微颤抖。 良久,肖翊气喘略缓,郎云如的情绪也转淡定。 望向肖翊,郎云如道:“为师一生唯一的败绩就是在这里,且是惨败,下半身终身瘫痪便是最强的见证。” 肖翊张大了嘴,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望着郎云如,半晌作声不得。 “翊儿,你为何不问打败我的人是谁?” “谁?”肖翊回过神问道。 “向图云。” “向图云…向图云…郎云如……”肖翊猛然一震,脱口道:“龙吟刀鹰啸剑!” 郎云如微微点头道:“不错,为师就是‘邪灵’鹰啸剑郎云如。” “那……打败师父的人就是东海向图云?” 郎云如颔首道:“正是,待翊儿武功大成后,第二件是便是去打败向图云的徒弟。” “第二件事?那么第一件事呢?” “第一件事为师回头讲于翊儿。” “那……那个向图云有几个徒弟?” “据为师所知,东海龙吟岛代代单传,所以说,向图云的徒弟应该只有一个,他是新一代的龙吟刀主,而你翊儿,是新一代的鹰啸剑主。” “我……师父,徒儿无丝毫内功,恐怕要辜负师父所盼,不能胜任……” “住口!鹰啸剑主的口中心中,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能或不可能之类的凡言俗语!只有五个字:一切吾尽能!”郎云如面目冷峻声音如铁。 肖翊被师父的严厉话语震慑,郎云如对肖翊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哪曾有过这样声色俱厉的呵斥,微愕之下低头不语。 郎云如凝视了肖翊片刻,语声转缓道:“翊儿,别担心,你的内功为师自由主张。” “是,师父。”肖翊恭谨答道,只是心里仍疑云不散,心想内功从幼时练起,练到成年也未必见得有何出众之处,何况我肖翊年已十八,内功基础是一片空白,去打败龙吟刀今代传人,哪有可能?肖翊虽如此心想,却绝不敢道出。 “现如今,你的鹰啸剑法已娴熟醇厚,待深湛的内功相辅是乃大成,翊儿!”指着北端边缘处的一座怪异岩石说道:“你在为师的左侧看那岩石形状如何?” 肖翊走到郎云如左侧蹲下来细看那座岩石,起初看不出端倪,待后来仔细端详发现整块岩石的左部有一个奇形的缺口,宛如被天际神物绝妙的削去一般,缺口超然脱俗浑然天成锋锐洒脱。 肖翊用力眨了眨眼再看,越觉缺口如神来之笔。 “师父,这岩石的缺口有点怪,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郎云如呵呵大笑道:“是不是脱俗神异令人震撼?” 肖翊猛劲点头。 “它就是鹰啄岩,此处就是鹰啄崖!” 鹰啄崖!此处正是三十年前龙吟刀向图云将鹰啸剑郎云如砍下山崖;三十年来令无数武林人士众说纷纭、歌颂景仰的传奇圣地。 郎云如看了看逐渐偏西的一轮红日,向肖翊道:“徒儿,到这里来。”说完双手一撑地面,飘然落在鹰啄岩的侧旁。肖翊赶忙依言赶到郎云如身边,见鹰啄岩临近悬崖的一侧有一处方圆一丈左右、光滑如镜的陡坡。别说是普通人望而却步,就是身负武功的武林人士站到此处,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跌下万丈深渊。 “翊儿,有否看出这块陡坡有何奇异之处?” 肖翊寸步不敢前移,迟疑的道:“很滑,很陡,若走上去非掉入悬崖不可。” 郎云如呵呵一笑解下腰间束带,将一端递给肖翊道:“绑在腰上。” 肖翊接过束带一端愕然道:“师父,您要徒儿走上去?” 郎云如微笑颔首。 肖翊看了看陡坡有些迟疑。 “徒儿!难道为师会害死你吗?男子汉如此畏手畏脚能成什么大器” 肖翊不再犹豫,将束带紧紧绑在自己腰间,看了眼郎云如,随即小心翼翼踏上陡坡。当肖翊的另一只脚跟着踏上,再准备将第一只脚挪动前行之时,奇异之极的状况令肖翊大吃一惊。踩在坡上的脚奇重无比,好似以强力胶膏粘着脚底般,又好像地面是巨型磁铁而肖翊是铁脚一般很难抬起挪动。肖翊使尽吃奶的力气,勉强抬起一只脚,接着重重落地,接而费尽力气抬起另一只脚,却因为用力过猛,脚掌离地后竟高高抬起,进而失去重心摇摇晃晃便要掉入悬崖,郎云如运劲一抖束带,将肖翊拉回到鹰啄崖边。 肖翊心神俱惊,跪在地上呼呼喘气,目光望向郎云如,尽是疑问之色。 “徒儿,很奇怪是不是?” “师父,走上去怪怪的,身体好像比平时重了不止几倍!” 郎云如会心的笑了笑道:“徒儿,假若行路经过一座山,你说上坡难行还是下坡难行?” 肖翊毫不迟疑的道:“当然上坡难行了。” 郎云如道:“有没有听说某处地方的山却是上坡易,而下山时的下坡难呢?” “什么?”肖翊毫不置信的表情:“这怎么可能?” “徒儿,这不是可不可能,而是却又其处。” 肖翊愕然半晌道:“师父?这是真的?为何会这样?” 郎云如遥望远端山脊道:“这就是天下万物的奇诡神秘之处。这一陡坡却不同于刚才为师所说的上易下难,却有异曲同工之妙,所有的东西物件,包括人和动物,走到上面都将比原来的重量重上好几倍。” “哦?真是奇怪了…好奇怪…”肖翊喃喃自语。 “三十年前,为师和向图云交手激战千余回合仍不分胜败,而且彼此心知肚明再战千余回合也很难分出高下。正所谓兵不厌诈,为师为尽早结束这一战,悄悄将向图云引致鹰啄岩边,准备以体重突增的诡变瞬间寻出破绽一击制敌。可是…”郎云如叹了口气续道:“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奇兵之着却让为师自落陷阱。” 肖翊听到这里心下大奇,问道:“怎么会这样?” “我们两人交手千余招,相互间的一招一式已了然于胸,为师早已算计妥当,下一招刀剑相触之后身形交错落地,向图云必然落足在这陡坡之上。落地刹那间,向图云遭遇突变之际正是为师一招败敌之时。可为师万万没想到,一声‘云如!’传至耳边,这又熟悉又教人牵挂的声音令为师一震,招式使出中途停顿,向图云微一错愕便疾出杀着,漫天刀光光圈袭向为师,为师在仓惶接招之下退步落足在陡坡上,在这全然处于被动劣势之际,突遭体重倍增的牵绊,而向图云占尽优势之间同时施出两招绝技,为师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挡住了一招半,余下的半招避不可避之下被龙吟刀扫中脊椎跌下悬崖。” 郎云如说到这里停顿不语,好像在回想着当日的场景。 肖翊问道:“那叫师父的人是谁?师父又怎样离开的呢?” 郎云如沉吟片刻说道:“叫师父的人,徒儿日后自能见到。至于怎样离开?唉,若当时立刻疗伤,为师也不会烙下这终身残疾,但情势所迫之下负着重伤逃离此处,当安然脱险后,下身经脉血络瘀结闭塞,从此失却行走之能,直至今日。” 肖翊听完沉默半晌,心想:可想而知当日的战况是何等惊天动地,原来师父并不是胜不过龙吟刀,起码至少不会输。那么叫师父的人岂不是害了师父?师父说日后我就能见到他,那么他究竟是谁? 此时郎云如微微一笑道:“我的好徒弟翊儿,待你能在这陡坡之上舞剑纵跃,腾身挪移挥洒自如,你的一身武学就算功成圆满了。” “我?师父,我在上面挪步行走都难,怎能在上面练武?还要挥洒自如?” 郎云如望望天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肖翊满心疑惑,搔搔头走到郎笑如身前。 郎云如意味深长的深深凝视了一遍四周,负到肖翊背上,老少师徒在天色即将暗黑之际离开了这名动武林的鹰啄崖…… 接下来的日子里,郎云如将修炼内功之法;内功的使用法门;轻功的诀窍要诀;运气于剑、拳掌、腿脚及身体各部位的要领以及点xue解xue运功逼毒等等行功的各种方法详细传授于肖翊,更将郎云如天下无出其左右的夜视之功—“夜视如昼”法门详加教导,只因肖翊身无丝毫内功,师徒两人颇费了般脑筋。好在郎云如耐心详解,肖翊天资聪颖且专心苦学,经过了十余天,肖翊已全然掌握清楚,只是理论虽然齐备,因身无内功而无法实践磨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