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试药
贺清仪不知道的是，风璃洛早将家搬到栖霞山上，这些日子，她一直待在山中为墨欢解蛊。 所剩时日已不多，虽北疆魔女曾说过，此蛊无解，但她还是想尽力一试。 前些日子，她已将所需的药材全部准备妥当，古籍上说，蛊毒入体，与自体共生，可先把毒逼出体外，再辅以针灸清除余毒。 血魔蛊毒虽与一般的蛊毒有所不同，但解法兴许大同小异。 要将蛊毒逼出体外，药浴最安全。 那日清晨，墨欢刚醒过来，便看到屋内摆放了一个大浴桶，热气腾腾的雾气不断冒出来，整间屋里满是浓郁的药草味。 “洛儿，你这是……”墨欢有些摸不着头脑，“嫌弃你夫君太脏吗？” 风璃洛好笑的看着他，道：“是，夫君快些去泡个澡吧，记得，须得泡足半个时辰才能出来，不然，不给饭吃。” 墨欢顿时苦着个脸，道：“我昨晚只吃了一碗面，又辛苦了一夜，早就饿了，再说了，泡半个时辰，我身子都要泡发了，这样吧，娘子，能否先吃早饭，再泡澡。” 风璃洛眉头微蹙，板起脸道：“这药浴须得空腹泡才有效，没得商量。” 墨欢见状，立即认怂，乖乖脱了衣裳，进去泡澡。 风璃洛拿了一套干净衣裳放在浴桶边的架子上，将脏衣裳拿出，边走边交待道：“记得，须泡足半个时辰方能出来。” 墨欢微微一笑，将整个身子沉入浴桶中。 他自是知道，这是风璃洛想要为他解毒。 只不过，恐怕最后还是会让她失望了。 魔尊刹无绝早就说过了，此毒根本无解，凡人之躯血魔蛊虫一旦入体，必死无疑。当年让他服下魔族秘药，使他能与蛊虫共生，已是他天大的造化。 但他也知道，若是不让风璃洛为他做些什么，她定是会难受的。也罢，只余一年相处时光，不论她想做些什么，他皆会尽全力配合。 他依言老老实实泡了半个时辰方才出来，待他穿好衣裳出去时，风璃洛已在庭院里摆好饭菜。 见他走出来，风璃洛上前仔细察看了下他身体状况，见他只是手指有些发白外，并无异样，她这才放了心。 “先用膳吧。”风璃洛拉着他坐下，“以后这药浴每日清晨泡一次，须泡足七七四十九日。” 墨欢颔首道：“谨遵夫人之命。” 风璃洛嘴角微微上扬，问道：“你都不问问我为何让你泡这药浴吗？” 墨欢笑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道：“如今我寄人篱下，自是一切听从夫人的安排，夫人让我往东，我决不往西。” “何时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风璃洛含笑道，“快些吃吧，饭菜都冷了。” 药浴的疗效会比直接服用解药来得慢些，但毕竟这血魔蛊毒与普通蛊毒还是有些不同，若万一解药不对症，反而会加重毒性，故而，她才采用药浴，以慢慢渗透的方式解毒，这样一旦墨欢身体有任何不适，她也能立即知晓，再做出调整。 不过，今日看来，墨欢的身体倒是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这是个好的开始。 药浴泡到第七日，墨欢忽然觉得血脉中似有什么在蠕动，他举起手腕一看，那蜿蜒的黑痕开始浮现出来，一处、两处、三处，越来越多的黑痕布满全身。 和蛊毒发作时情形一样，只不过，这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以往黑痕多在手腕处出现，也仅有几处，像今日这样，全身皆出现黑痕的状况却是从未有过。 他的胸口忽地涌起一股血腥味，气血向上翻涌，他没忍住，直接呕出一口黑血。 风璃洛听到声响，慌忙跑了进来。 墨欢已经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若无其事的看着她，笑道：“娘子，怎么了？” 风璃洛狐疑的看着他，问道：“你方才是不是吐了？” 墨欢两手一摊，道：“没有啊，不过是干呕了一声，谁让娘子你回回都不让相公我用膳便泡澡，许是肠胃有些不适吧。” “当真？”风璃洛有些不信，走近浴桶。 那口黑血早就融入药浴中，不留一丝痕迹了。 墨欢见她走近，赶紧双手交叉，挡住胸口，故作含羞道：“这位姑娘，非礼勿视，还请自重。” 风璃洛看着眼前这个一副娇羞模样的大男人，十分无语。 看来是自己过于紧张了，这家伙压根就没事，还能借机调戏她，真是…… 待风璃洛离开后，墨欢再也压抑不住胸口那股汹涌的热流，他将头埋入水中，又呕了几口血，只听得轻微的几声咕噜声，黑色的血丝在水中荡漾开。 半个时辰后，待墨欢衣冠齐整的走出来时，风璃洛还是不放心问了他一句，“你方才当真没事？” “没事，泡个澡能有什么事。”墨欢一脸轻松道，“娘子，我饿了，可以开饭了吗？” 风璃洛为了解他身上的蛊毒，日日焦心，这点不适，自己完全可以克服，实在不想再让她为自己担心了。 至于毒是否能解，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在乎。 便是解了又能如何，当年他与魔尊刹无绝签下了血誓，刹无绝保他一命，助他复仇，他的余生便任由刹无绝差遣，与其这样活着，若真是解毒失败，就此死去，也未必不是好的归宿。 至少，他的余生是与最心爱的人一起共度，回忆也是最美好的。 想到一年后，他便要离开风璃洛，从此天各一方，度过漫漫的孤独余生，那种感觉并不比立即死去好受多少。 风璃洛对此却一无所知，只当墨欢对药浴这种细水长流似的解毒方法颇为适应，竟无半点不适，越发坚定了她能解除墨欢身上蛊毒的信心。 “你记得，若有任何不适，定要告知我。”风璃洛还是殷殷交待道。 “知道了。”墨欢避开她的视线，“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