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故人
碧波粼粼的南华江，绕城而过。 从江原顺水而下，就可以到达千里外的名城涪陵。那里，是中原大地靠近南疆的最繁华的重镇，也是人口高达八百万，规模在整个通天王朝都名列前茅的特大城堡。三教九流，在那里汇聚在一起。 夜幕降临后，一缕琴音伴随着楼船顺流而下。 琴音悠悠，时而像深谷幽兰，幽幽的进入人们的梦乡；时而像高山流水，催人入眠。声音不大，但幽幽的传到了南华江两岸。楼船顺流而下，到了十几里外后，琴音仍然在两岸的山谷回荡。 夜深人静的时候，沐风仍然一个人盘腿坐在甲板上，轻抚手里的碧玉箫。 既然身份暴露，瞒不了触角遍布天下的大势力，他干脆头戴纶巾，身披白色学宫长袍，恢复了往日的书生装束。 在朦胧的月色下，一边欣赏两岸的景色，一边抚箫，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小鸟依人，善解人意的荆无双；外表冰冷高傲，面容惊艳，离开了学宫后不知所踪的叶可萱；乃至母仪天下，成熟艳丽的将军夫人竹青莹……，一一浮上心头。 树欲静而风不止，心若静，而伊人萦绕心头！ 沐风轻抚碧玉箫，一个人独自品味心头的忧愁。 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修行，练功突破是一种修行，带来的是实力的提升；人生际遇，其实也是一种修行，带来的是心神的磨练和升华。 修炼到了最后，其实就是修心！ “好，好，我正说，是谁吹的箫这么好听，原来，是沐公子！” 一曲终了，沐风正准备站起来，身后传来了一把爽朗的声音。 转身一看，一个老人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约莫六十左右，身材瘦削，不是别人，正是一别多年的李老头李清福。当年，前往毒宗的路上，两人碰巧相遇，共同患难，差点一起死在仙剑门御剑堂弟子剑下。在建水城外离别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没想到，大晚上的竟然在顺流而下的楼船上相遇。 “李老？” 沐风有些意外，迅速站起来，微微躬身行礼，“一别多年，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里相遇，真是有缘啊。多年没见，没想到，李老精气色红润，身体比以前更好了。想来，生意定是不错，把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成为一个巨商了！” “哈哈哈，有缘，真是有缘啊。巨商说不上，不过，这几年，生意倒的确有了一些起色。” 李清福哈哈一笑，走到沐风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好，好，沐公子气质非凡，这些年来肯定是突飞猛进。听说，南疆源远流长的香山学宫，新任宫主就姓沐。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吧？” “一宫之主，听着威风，实则身心疲惫，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沐风苦笑，没有否认。 对方是什么人？ 走南闯北的客商，消息最是灵通。得知自己成为一宫之主的消息，毫不出奇，隐瞒不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嗯，那倒也是。就像我这些年来，在别人眼里生意越做越大，赚了不少钱；但其中的辛苦，外人又哪里清楚？”李老头深有同感，顿了顿后，看着沐风接着说道：“对了，身为一宫之主，沐公子肯定事务繁多，怎么突然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前不久，脚踏风火轮的宣召使突然驾临南疆，在下奉命进京面圣。不巧的是，江陵城内的传送阵刚好被人毁掉了，无奈之下，只好转道涪陵，前往遥远的京城。”沐风略微沉吟，实话实说。 如今，自己前往涪陵的计划，恐怕已经人尽皆知了，不可能瞒住众多无孔不入的大势力。既然如此，自然也就没有再隐藏行踪的必要。 “进宫面圣？” 李清福一声惊叫，再次上下打量沐风一眼，刮目相看，“好，好，当年在路边小客栈内第一眼看到沐公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沐公子必非池中之鱼。现在看来，果然没错。当上了一宫之主，又破格被通天大帝看上，宣召你进宫面圣，前途绝对是不可限量！日后，我老头子的生意，还得仰仗沐公子多多照顾啊！” “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李老尽管吩咐！” 沐风笑笑，两人靠在甲板的栏杆上聊了起来。 原来，李清福当年在青杀口丢失所有货物，人财两空后穷困潦倒。以至于连路费都没有，在自己的帮助下到建水投奔远亲。结果，对方早已搬走了，不知所踪。无奈之下，只好给当地的商会做短工。 凭着丰富的经验，他很快就受到了赏识，被提拔为商会建水总管。后来，有了一些本钱后干脆出来单干，成立了福清商会。慢慢地，生意越做越大，几年时间就成了一个富商。一大把年纪了，穷困了大半生，没想到，晚年了却发迹起来。 这次，亲自押送一批贵重的丝绸和瓷器前往涪陵附近的丽水，准备从那里转道，从另一条水路前往西域武威。 李清福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但身体健硕，生xing健谈，加上阅历丰富，说起来有说有笑。 两人一别多年后，难得在船上偶遇，心情大悦。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起欣赏两岸的景色，天南地北地聊起来，或者临江下棋。棋道如人生，不下不知道，杀了几盘后，沐风这才发现李老头在棋艺上的造诣，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虽然少了一分锐气，但耐心更胜一筹，果然姜是老的辣。 两人言谈间，对于自己的处境和这次进京的困难，沐风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没有多说。但是，李老头是什么人，一个在大江南北闯荡了大半生的商人，最善于察言观色，表面上没有多问，但对他的处境也是心知肚明，故意不多谈这方面的事情。 时间一晃，半个多月就过去了。 到了丽水后，两人就此告别。目送他率领商队远去，回到船舱内的房间后，沐风这才发现房间内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满满的一箱金条。作为一个商人，李老头这几年虽然赚了不少钱，但一没权势，二没实力，压根就不会修炼，对沐风的困境爱莫能助。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一大笔盘缠！ “命运多变，谁能想到，一个穷困了大半生的老头子，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发迹起来！” 看着满满的一箱金条，沐风摇头笑笑，挥手收了起来。 对他来说，只有强大的实力才是最重要，什么权势和金钱，全都是身外之物！这箱金条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唯一值得珍惜的，是李老头的这份心意。抬头看去，到了丽水后，江水越来越急，楼船的速度随之越来越快。用不了多久，就到下一站涪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