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什么是？”运输机引擎巨大的轰鸣声也压不住马奇的高嗓门，边喝啤酒边问李浩洋。

    “就是军妓。”李浩洋背靠机舱而坐，手里也握着一瓶啤酒，随口答道。

    医护兵终究没能救活那个日本女人，失血太多，不久便断了气。李浩洋亲自将她埋在布纳村外的椰林中，墓牌朝向东方。他当时的心情说不上是可怜还是同情，只是想这样做，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很清楚自己是回不到未来了，埋葬这个女人，也意味着埋葬自己的过去，重新开始全新的生活，不再受过去记忆的羁绊。突击队攻占日军指挥部后，整队离开布纳村，乘车撤回机场，打扫战场和搜剿残敌的工作交给32师的后续部队处理。突击队在机场休息了半天，傍晚时分登上运输机，直飞莫尔兹比港。

    李浩洋和马奇的打赌也没法分出输赢，战斗紧张激烈，谁有时间计算自己杀了几个鬼子。李浩洋好爽，主动请马奇喝酒，但需等回到后方发了军饷才行。他不清楚二战时美军普通士兵每月军饷是多少，以前曾看过一些文字记载，大概是五十美元。32师在巴布亚半岛苦战了三个多月，一直没发军饷，补齐后有一百五十块，请马奇喝酒应该没问题。突击队在机场休息时，李浩洋偶然发现了一间军需仓库，里面堆满各种物资，但有宪兵把守，不容易溜进去。

    马奇想翻窗跳进去，可白天机场人多，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最后还是李浩洋脑子活，找来几把日军刺刀，跟守卫军需仓库的宪兵换了几箱“蓝带”啤酒和两条“骆驼”香烟。宪兵没机会上战场，所以很想搞点日军战利品留作纪念，也可寄回家里给亲人或朋友炫耀一下。机场的军需仓库匆忙建立，物资还没有正式清点过，少两箱啤酒和一条香烟没人会注意，宪兵只是做顺水人情而已。

    突击队此役伤亡近四十人，能战斗的不足五十人，分乘三架—46运输机飞往莫尔兹比港。

    马奇酒量大，连喝三瓶啤酒，又伸手抓起一瓶打开，继续问道:“军妓都是自愿的？”

    李浩洋撇嘴道:“大部分都是强迫来的，也有一些是被骗来的，但只限于日本籍的，不然谁会自愿当军妓。”

    马奇对此很感兴趣，“军妓收费吗？”

    李浩洋点上一支烟，“士兵不掏钱，凭证进出慰安所，所有费用由军队统一支出。但那些被强迫来的根本没钱拿，并限制人身自由，每天要接待二三十名日军，直到死去，而且连名字都没有，只有编号。”

    马奇也听得直皱眉，“一天接待二三十人，她们受得了？”

    李浩洋咬牙道:“死了再换新的，反正日占区的女人多得是，强行抓来就行了！”

    马奇仰脖灌口啤酒，抬手抹抹嘴，“日本佬太可恶，睡女人不给钱，早晚该死！”

    李浩洋心想，美国兵也好不到哪去，日后占领日本本土，公开要求日本政府给驻日美军提供性服务，并扬言要消灭所有日本。若干年后侵占伊拉克，集体当地的妇女的行为十分普遍，甚至杀人焚尸，消灭罪证，并慌称是恐怖分子。其行为和二战时的日军不分上下，都是打着解放者的旗号，干着下三滥的事情，一丘之貉。好莱坞大片到处宣扬美军如何英勇无敌，却很少揭露军队中的阴暗面，所谓的自由民主不堪一驳，谁相信谁倒霉。

    李浩洋是军迷，喜欢美军装备不假，但也了解美军的恶行，军事都为政治服务的，所以其根源还在政治家那里。政治家当然不会唆使士兵取屠杀被占国的平民，但对犯案的美军并不严惩，除少数人被判刑外，大部分都是开除军籍或强制提前退役，这就是一种变相的纵容，其效果不言而喻。美国的强大是靠军事力量作后盾的，二战后一跃成为超级大国，到处炫耀武力，武装干涉别国内政，俨然就是世界警察。当时还有前苏联制约，双方冷战，美国有时也知道收敛一下。但苏联一解体，美国成了一超独霸，便无所顾忌，想打谁就打谁，牛气冲天。

    直至碰到中国的迅速崛起，美国感到了威胁，军事战略也随之转变，号称重返亚太，稳固其全球霸主的地位。中国的整体国家实力暂时还无法和美国抗衡，但潜在的实力不容小觑，民族复兴的心念也十分坚定。面对日益强大的中国，美国明枪暗箭频施，不断挑事，纠集大量别用用心的国家来围堵中国。所以原先比较安定的亚洲局势，由于美国的高调介入，立时变得复杂危险起来，领土和领海的争端也越来越多，火药味儿十分浓烈。

    这些问题都是关乎中国主权和尊严的问题，绝不可能让步，也不会让步！崛起必将付出代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马奇看李浩洋沉思半天不说话，抬肘捅捅他，“还想那个日本女人呢？”

    李浩洋捻灭烟头，“没有，只是在想莫尔兹比港有什么好玩的。”

    马奇使劲摇头，“什么好玩的也没有，大街上连酒吧也没几家，平时都挤满了士兵，除了喝酒就是打架，无聊死了！我现在就希望能早点回澳大利亚，跟莫尔兹比港一比，那里就是天堂！”

    李浩洋不再沉思，自己一个小人物，关系国际大事实在多余，并且都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想想也有些可笑。他瞅瞅机舱外渐暗的天色，不觉对澳大利亚充满向往，“澳大利亚真是天堂？”

    马奇扔掉空啤酒瓶，咧嘴笑道:“当然，满大街都是漂亮妞儿，只要你口袋里有钱，一定能泡到手，很容易的。”

    李浩洋微笑道:“为什么？”

    马奇掏出“骆驼”烟点燃，深吸一口道:“因为澳洲男人都参了军，跑到非洲给英国人卖命，去打德国佬。留下漂亮女人没人照顾保护，所以这就是我们的责任，打跑日本佬，回澳洲泡妞，不是天堂是什么！”

    李浩洋听得有些心痒，先前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别吹牛，你泡过几个？”

    马奇伸出四个指头，“看清楚了吗？”

    李浩洋不信，正要问那些女人的具体姓名，对面有人调侃道:“马奇，你是准备泡四个吧！”

    机舱内传来一阵哄笑声，惹得马奇大怒，猛然站起，“都闭嘴，找揍就说话！我泡几个妞儿关你们什么事，有本事自己也去泡四个！”

    大家都知道马奇蛮横惯了，加上块头又大，若恼了他还真不好对付，因此众人也不和他计较，继续各自说话聊天。马奇气呼呼地坐下，扭头看着李浩洋，“你也不信？”

    李浩洋道:“事实胜于雄辩，到时你带我去看看不就行了！”

    马奇兴奋道:“没问题，我知道一家酒吧，经常有漂亮女人去，保你能泡上，就在布里斯班！”

    李浩洋知道盟军西南太平洋战区的司令部就设在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还想追问一些细节，机舱内亮起准备降落的警示灯，莫尔兹比港到了。

    突击队在莫尔兹比港基地待了三天，第32师的人员也陆续撤了回来，前线防务由第41师接替，全体人员准备返回澳大利亚重新整编。整个巴布亚战役，盟军阵亡3000多人，伤者和患丛林疾病者则是阵亡人数的三倍不止，整个第32师几乎被打残了，短时间内很难恢复战斗力，只能返回澳大利亚修整。四千多防守日军被俘不足百人，其余全部战死，大部分伤员选择了自杀。双方阵亡比例相当，但美军伤病人数则十分惊人，可以说是惨胜。

    突击队因是临时组建的，虽作战绩突出，但还是被下令就地解散，各自返回所在部队，一起乘船返回澳洲。尽管摩根少校很想保留突击队，可缺乏后续计划，最终没能得到上面的同意，无奈下达了解散命令。当时突击队这种特种作战的方式，还不被美军高层注重，临时组建缺点也很多，解散也是正常。临解散前，摩根少校请大家聚餐，肯定了突击队的作用和牺牲，并当场宣读艾克尔伯格中将的书面嘉奖，也保证日后会努力重新组建一支突击队。

    可大家心里都清楚，摩根少校只是一个负责搜集情报的军官，没有实际职权，能否重组突击队很难确定。另外，也有一些队员不适应这种作战方式，都想返回常规作战部队，至少伤亡率会小一些。李浩洋很清楚特种部队日后的地位，那可是军队中精英之精英，多少军人都以能加入特种部队为荣，却很少有人能如愿以偿。可这些话他现在没法说，说了也没人信，这就是穿越带来的苦恼，唯有默默藏在心底。他知道摩根少校是个很有能力的军官，背景也深，重组突击队并非不可能，关键是要先说服那些保守的将军们。

    突击队解散后，李浩洋重返补充营连，再次见到了杰森、史蒂文和“公鸡”中士等人，十分高兴，毕竟大家都活了下来。两天后，补充营登上一艘运兵船，和其他31师官兵一道返回澳大利亚，重新接受整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