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世仇

    阿昌看他这点“伎俩”终究还是没能瞒过林逸的“法眼”,干脆也就不装了。

    “既然林老板看出来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今天既然专程来为你们送行,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此前,林逸一直认为阿昌这个人之所以城府这么深,是跟他从事的职业有关。

    后来才发现他的判断错了。

    他的隐忍,深沉源自他的内心。

    直到“沐云昌”这个名字的出现,他身上很多问题才算大致有了个方向,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谜团亟待解开。

    既然现在他开这个口了,林逸当然也就不客气了。

    “你是大明开国元勋沐英的后代?”

    “对,我祖上正是大明黔宁王,沐昭靖!我们家这一枝是末代黔国公沐星海的后裔。”

    汪强听的一头雾水,白璐也是一脸茫然。

    感觉他们说的好像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钱升在一旁小声为他们解释道:

    “沐英死后,谥号:昭靖。

    末代黔国公沐天波,字:星海,阿昌作为后辈,口称祖宗名讳是为大不敬,只能称字。

    他的谥号是:忠节,不过这是后来满清给追谥的,阿昌没提这茬,我估计是他们沐家压根就不认这个谥号。”

    阿昌听到了钱升的解释,朝他微微欠身,报以微笑。

    其实从阿昌一直以来的举止来看,他根本就不像老沈那帮真正的“街溜子”。

    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跟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现在,这身份一揭晓,全都明白了。

    “所以,要去到莽白的墓中鞭尸,取书的这个局,你布了多久?”

    林逸接着问道。

    “七十年!”

    “噗!”

    林逸一口茶没含住,直接喷了出来,还好阿昌手快,用筷子挑了一张纸巾飞起挡在前面。

    才让桌上的菜幸免于难。

    “不好意思,失态了,失态了!”

    林逸取过毛巾擦了擦嘴,看向阿昌。

    “敢问您老今年高寿?如此驻颜有术,能否分享一下成功经验给我们啊?”

    “林老板说笑了,咱俩年龄应该差不多,都是不到而立之年。”

    “那你这七十年的布局从何说起呢?”

    阿昌轻轻叹了口气。

    “这件事,还要从我爷爷那一辈说起,钱掌柜跟古玩行打交道时间久,应该听说过七十多年前的那桩,由‘萧何月下追韩信元青花梅瓶’牵扯出的一桩大案?”

    钱升听他这么一提醒,伸手一拍脑门。

    “哎呦,这可是您家里的大事,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

    七十年前,全国发生了一起重大的盗墓案件,有几个农民在滇南,把沐英的斗,啊不,墓给挖了。

    要知道,这座墓从明朝一直保存完好,没人碰过,就是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农民,把他的墓给挖开了,里面的陪葬物能拿的全拿走了。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流失海外,其中有一个元青花梅瓶,就是昌总刚才提到的那个‘萧何夜下追韩信’的青花梅瓶。

    因为当时盗墓的人带到了金陵,想要在大城市找人卖个好价钱,被一个古玩界的买主给盯上了。

    发现这东西不是凡品,用十根金条换了来,想来一手闷声发大财,没想到这消息不胫而走,上头追查下来,这才抽丝剥茧,挖出了‘沐英墓被盗一案’。

    这个瓶子此前曾有人估值十个亿,不过现在你有钱也买不着了。”

    “十个亿?卧槽,这可是十个亿啊,一生一世花不完啊,谁会花这大价钱去买一只瓶子?”

    汪强不可思议的问道。

    “别十个亿,现在就是一百个亿,您也甭想买着。这东西现存金陵博物馆,那可是镇馆之宝。”

    “钱掌柜不愧是古玩行的翘楚,这些事情一提你就全知道,可你知道当初盗了沐昭靖的墓的人是谁?”

    “刚才不是说了吗?几个农民,估计是缺钱花了。”

    “强子兄弟此言差矣,这几个人可不是普通的农民,其中带头的那个人,也就是主犯名叫翁永海,跟他一起干活,最后溜掉的人里头,其中有个叫叶之庆,还有个叫沈卫岗,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叫刘保,一个叫刘庆。”

    林逸嘴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忽然反应过来。

    “这几个人不就是‘翁家班’的班底?三湘土夫子?”

    阿昌点了点头。

    “他们就是一群土夫子,当初流窜到滇南,借着农民的身份为掩护,挖开了我祖上的坟墓。”

    这么一看,也难怪阿昌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自家的祖坟被人给刨了,而且还刨的举国皆知,这事搁谁身上受得了?

    何况沐家满门忠烈,又不是什么贪官卖国贼之类,发生这种事,作为后人是真的无法忍受。

    “当时虽然将主犯翁永海绳之以法,处以枪决,但是碍于当时的条件有限,那些从犯始终没能找到。

    所以,这件事就成了我们家的一块心病。

    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就在全国各处寻找蛛丝马迹,要找到当初参与这件事情的人,让他们血债血偿。

    可惜,后来经历了一段时期的社会动荡,一直到他老人家故去,也没能找到。

    这件事就落到了我父亲的肩上,他几乎是把毕生的精力全都放在这件事上,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风餐露宿,落下了不少的病,后来也含恨而终。

    所以.”

    阿昌没有接着说下去,大伙也都听的很明白了。

    这是一个非常悲壮的故事,祖孙三代,跨越了七十多年,只为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至于后面他是如何加入到了‘翁家班‘,又是在哪里学的这一手古彩戏法,都被他一笔带过。

    这里头他到底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所以,你选择在缅甸动手,借着探索缅王墓的机会,把这些人的后人一个个的解决掉?”

    “是,也不是,因为起初我并不知道这里会发现缅王墓,这或许是巧合,也可能是天意。

    不过,在我找上你们之前,老舵头就曾找过别人合作,这人你们应该认识,他叫封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