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魂斩水虺，佳人玉殒香消
黑暗深处，不断有妖蛇涌来，仿佛无穷无尽。 幽兰吃力的挥舞着手腕，花瓣不断划出绚烂的紫影，她知道，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她手中的这朵兰花也是一件法宝，叫做：幽山紫兰。这幽山紫兰不比正气炉，正气炉吸纳天地正气，催动时可以自行提供灵力。但催动这幽山紫兰，每一次都需要消耗幽兰自身的力量。一旦灵力耗尽，将无法再御使法宝。届时他们将在几息之间被这些妖蛇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确实，就在幽兰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只是盏茶功夫，便觉得浑身瘫软，一把跌坐在云鸿、静萱的身旁。那些妖蛇见到紫光散尽，顿时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们三人冲了过来。 幽兰叹了口气，眼袋迤逦，竟有稍许诀别的神色。 “大限既终兮，有离有合，人生之无良兮，生死情移，真情既见兮，不死何为……？” 她的灵力已经差不多耗尽，不过仍然没有放弃。左手一挥，幽兰花再次绽放出紫光，同时花瓣散射开来，形成一个护身光圈，将三人围在中间。周围的妖蛇见这光圈，感觉已经不会对自身造成威胁，纷纷迎头撞了上去。 随着一次次的撞击，光圈越来越暗，到最后就好像一道苟延残喘的微光。 “没想到我会栽在这里……”幽兰自嘲一声，转头望向一边的静萱。 伸手抚摸她的脸，发出一声苦笑：“若不是你限制我的灵力，我早将这翻云寨掀个天翻地覆了……算了，你也是个苦命的丫头，如果这次能出去，希望你……”转头望向云鸿：“和他……好好生活在一起，不要辜负了那份念想……” 妖蛇依旧在进攻，光幕又暗淡了一分。幽兰有些想不明白，这些蛇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何会有这么多？按理说，就算是癸水之地能生凶兽，数量也不会这么多！唯一的可能就是——它们只是婴儿？ 幽兰脑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她依稀记得某本古籍上有载：“癸水极阴之地可养凶兽，以龟、蛇、蟒、虺、蛟为多，而龟五十年育蛇，蛇一百年成蟒，蟒二百年化虺，水虺五百年化蛟，蛟千年为龙，龙五千年为角龙，万年为应龙。” 根据这段记载，幽兰猜测，这里难道养育着一只“蟒”之上的凶兽？！ 很可能是虺，甚至是蛟。至于蛟之上的龙可能性不大，毕竟蛟化成龙，便具有了飞行能力，不可能长时间呆在阴暗的地下。眼下这群妖蛇，很可能是这头凶兽的后裔。 幽山紫兰形成的光圈只剩下薄薄一层，幽兰面如白霜，呼吸沉重，眼看最后一层淡淡的光圈就要破碎，黑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兽吼！那是一道类似龙吟虎啸的吼声！ 这一刻，四面八方，撞击幽山紫兰的妖蛇纷纷散开。不过眨眼功夫，眼前除了被幽山紫兰劈碎的尸体外，竟然没了一条活着的妖蛇。幽兰猛地松了口气，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准备运气恢复，身边的云鸿传来一声沙哑的呼唤，手中黯淡下去的正气炉发出淡淡的金光。 云鸿缓缓睁开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经过短暂的昏迷后，身上的春毒竟然再一次奇迹般的褪去！ 不过，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却倒了下去。 “云公子，我不行了……” 幽山紫兰的紫色光圈豁然破碎，幽兰似脱线的风筝倒下，跌入了云鸿的怀中。 “幽兰姑娘？幽兰姑娘，你怎么了？”云鸿低声呼喊着。 怀里的佳人脸色惨白，像是睡熟了一般。云鸿急忙将手搭上她的脉搏，略一运气，发现她脉搏气息很弱，显然是消耗了过多的内气，又看到散落在一旁的幽兰花，借着金光，云鸿小心翼翼的将其收集起来，放回幽兰的衣袋。 又看到身旁躺着的静萱，也用手试探了她的脉搏。气息平稳，与方才没有多大的变化。云鸿舒了一口气，将两人扶起来。看到四周堆积如山的尸体，胃中便是一阵翻腾。幸亏洞xue深处传来一阵阵冷风，将恶心的尸臭味吹走。 云鸿一惊，有风！说明有出口！ 黑暗中，云鸿搀着幽兰与静萱，艰难的向前移动。一路上，云鸿没有遇到一条妖蛇，正气炉光辉暗淡，完全充当了照明的作用。四周寂静，只有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若细细聆听会发现，除了风声，竟连水滴的声音也消失了，地面变得一片干燥，风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龙吟般的吼叫，循声望去，黑暗中竟升起来两盏红色的灯！ 这灯着实奇怪，非但发出的灯光呈血红色，连形状也不是通常的圆形。而是自上而下，呈现一条细长的椭圆状，四周泛白，灯芯四周还有一圈漆黑的光泽，一个圆形的球体上下滚动着，透露着冷冷的杀意。 云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灯光又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体内的浩然正气如大浪般掀起。云鸿即刻警觉起来，正气炉光辉大放，将四周的甬道照亮。透过层递的金光，隐约看到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出口。云鸿心中一喜，这甬道宽阔远长，终于被自己走到尽头了！ 云鸿艰难的走到尽头处，随着金光散开，眼前呈现的景致，让他大吃一惊！ 那是一片无垠的血海。惊涛拍岸，水面恢廓，浑然看不到尽头。自己正站在一处绝壁之上，头顶漆黑如墨，脚下碎石散乱，显然是被海浪给拍碎的。这悬崖极高，离下面的海面足有百丈，云鸿低头往下一看，竟感觉有些眩晕。便在这时，一道十几丈高的浪头打起，声音如电闪雷鸣，一时间狂风扑面，云鸿几乎无法站稳。兽吼声再次从血海深处升起，那两盏消失的红灯又出现了。 这时，云鸿才清晰看到，那两盏巨大的明灯下连着一条数十丈高的身躯。云鸿顿悟，这根本不是什么灯，而是一只巨大凶兽的双眼！一路上，云鸿见到不少妖蛇的眼睛，形状与颜色与之极为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大小，这双眼睛比起那些，简直大了数十倍！ 云鸿当场就愣住了，他历经两世，斩过妖兽，杀过恶灵，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个头的妖兽！他上过终南山，见过终南山的灵兽云鹤，那云鹤生有十丈高，双翅展开遮天蔽日，实为罕见。当时，云鸿以为云鹤就是世上最大的仙兽。而此刻这身长数十丈的妖蛇，还是半身浸泡在血海中，那云鹤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想到之前的甬道地势平坦，地上总有一些莫名的纹路，原来是这庞然大物碾压出来的！ 云鸿感到眩晕，体内的合欢之毒又涌了上来。恍惚间他看到，那漆黑的蛇身上有一只刚劲有力的爪子，而在爪子的另一侧是一团模糊的血rou，似乎要生出新的爪子，但还没有长出来。云鸿博闻强记，想到某篇古籍中的记载：“无角之龙是为蛟，无爪之蛟为水虺。” “原来是一只正在化蛟的水虺。”云鸿心下暗道。 血海上波涛汹涌，那水虺巨大的身躯仿佛一尊魔神，让人畏惧。似乎是受到正气炉的威慑，那水虺只是死死盯着云鸿，并没有什么进攻的举措。 云鸿手上还携着昏睡的静萱、幽兰，而且自己身受重伤，跟着大家伙干起来一点好处都没有。既然前方是无尽的血海，也没有什么出口，不如原路返回。他将正气炉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携着静萱、幽兰悄然后退。便就在正气炉放下的那一刻，炉中的金光暗淡下来。 转瞬之间，那巨大的水虺冲天而上，巨目中红光暴起，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 云鸿只觉这吼声深入骨髓，直震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即刻吐出一口鲜血。于此同时，正气炉的光泽更暗淡，那水虺更是肆无忌惮，呼啸着朝山崖冲来。 它的目标并不是云鸿，而是放在悬崖边的正气炉，这件东西似乎对它产生了极大的威胁。云鸿来不及思考，将静萱、幽兰一把推至远处，单手一招，正气炉飞回他的手中。在接触到云鸿皮肤的那一刻，正气炉再次绽出耀眼的金光。那水虺蛇身一扭，浸泡在血海中的尾巴忽然抬了起来。 水响如雷，浪惊天地，蛇尾在浪涛中一搅，顿时掀起十丈高的水墙！ 云鸿猛地一惊，他知道，如果被这巨浪或者蛇尾拍到，不光是自己，恐怕脚下的这片山崖都将粉身碎骨。这一刻，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因为没有任何退路，退了也是死！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云鸿喊出这六句诗文，一时间，正气炉似乎被什么东西的唤醒，光泽大放，整个血海中升起一种无形无质的清气。那冲来的十丈巨浪，好像突然被抽走了灵魂，浪头一矮，随之慢慢平息。 灿烂的金光照亮了地下世界，不过眼前这血海一望无际，即便正气炉光芒大盛，也依然看不到尽头。 水虺受到正气威慑，甩出的蛇尾“轰隆”一声落入水中，溅起的水浪足有数十丈。这血海中的水比起之前的癸水更加阴寒，其中夹杂着一股腥臭，闻了之后感觉头脑有些晕，不过因为阴气很强，五脏中的合欢毒素却被压制下去了。 水虺受不了浩然正气的压迫，情绪变得极其狂躁。它看准了时机，又是一记甩尾，巨尾如高山般朝云鸿冲了过来。水浪滔天，云鸿意识到自己彻底激怒了这个家伙，这一击不仅卷起了无垠水幕，还掀起了水下的砂石泥土。如果被击中，绝对要粉身碎骨。 云鸿有些慌了，正气炉虽然能克制这怪物，但不足除掉它，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心中传来一道意念：“年轻人，坐下来，速速入定！” 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一种沧桑感，发自五脏，源于髓海，直接刻印在元神深处。 来不及问对方是谁，云鸿已经不自觉坐了下来。意念中，再次传来那老者苍老的声音：“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这是《大学》中的句子，阐述了“至善”的修行方法。一般，若非元神境界极高者，不可能一屁股坐下来就入定，像云鸿少说也要一刻钟的冥想才能入定。而听了这段文字后，云鸿只觉心中一片清明！仿佛随时能够元神出窍。 就在这时，高达数十丈的血浪冲上山崖。滚滚浪花之中，一根黑鳞遍布的蛇尾带着毁天灭地的能量。 “轰——” 巨响惊天动地，飞溅的水浪直接将百丈悬崖削去一半，天地分崩离析。而在山崖断裂之时，血水一个劲扑，便将云鸿以及他手中的正气炉吞没了。正气炉金光潜熄，天地间顿时昏暗无光，只剩下惊涛拍岸之声。 水虺收回尾巴，四处张望，将半个身子潜入水下，静静等待浪头平息。 刚刚这一击足有千钧之力，即便是一个武道宗师也该粉身碎骨了。云鸿区区一个武者，在这一击下，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然而就在水雾散去，海浪平息之时，虚空中渐渐升起一道金光！ 水虺浑身一震，那只刚刚生出的龙爪不断挥舞着，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光芒渐渐清晰，再次将地下世界照亮。云鸿负手立于虚空，正气炉悬在头顶，发出一道光幕将他罩住。虽然水面上大浪滔天，但光罩中滴水不进，似乎与外界斩断了联系，自成一界。 这一刻，云鸿聆听《大学》，窥探到了“至善”之境的门槛。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至善是善的最高境界，近似于“道”，它是儒门道德修养的最高目标。云鸿一瞬间的顿悟，触发了“至善”的状态，与正气炉发生强烈的共鸣，故而形成了这金色光罩。而因为触发至善之境，云鸿瞬间元神出窍。若此地有武道宗师就能看出，有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正手持正气炉，飘在云鸿的头顶。此人青衣鼓荡，眉目清明，手持一瓷质香炉，隐有飞升之态。 正是云鸿的元神！ 那水虺见到云鸿悬在半空，张开血口大吼，再次甩尾朝他砸去。 耳边再次传来老者的声音：“年轻人，这条虺有数百年的修为，硬拼你不是它的对手，只能以元神相斗，魂斩水虺！” “魂斩？”云鸿精神一震。 神秘声音道：“没错，利用元神击溃对方之魂魄，此为‘魂斩’。” 云鸿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立即锁定住这只水虺的脑部，那里面有个极小的核仁，正是水虺的大脑。 下一刻，云鸿发动御风行的身法，乘风破浪般穿过层层水雾，将自身化成一柄利剑，直取水虺脑中的那一粒核仁！ 这核仁正是水虺的大脑，水虺的魂魄便在其中。“轰”的一声，云鸿冲进脑核，眼前出现一片浩瀚汪洋，那海水呈白色乳状，其中还杂着着一种淡蓝色，白色的液体是水虺自身的灵气，淡蓝色的液体则是水虺吸收癸水形成的癸水之精。这片汪洋叫做：髓海，髓海是魂魄寄托之所。元神未激发前以魂魄的方式存在，而万物皆有三魂七魄，“命、天、地”为三魂，“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为七魄，三魂七魄一般都存于髓海中，是为生灵的全部意念。 云鸿御风疾行，一路乘风破浪，很快就见到髓海中央有一座岛屿，这岛屿叫做：元神岛，是魂魄的住所。云鸿飘至岛上，四面浓雾笼罩，一片荒凉。就在云雾中，忽然腾出一条黑鳞水虺，朝云鸿张牙舞爪扑来。云鸿将正气炉祭起，浩然正起一发，那水虺便被正气蒸发了。而后，又有九道类似的黑影朝云鸿扑来，结果都被云鸿的浩然正气蒸发殆尽。 这一刻，水虺的意识消散了，那血红色有如灯笼的眼睛顿时失去光泽。 也就在这一刻，沉重的蛇尾失去控制，忽然改变方向，朝着静萱、幽兰所处的山洞砸去。 “萱！”云鸿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连忙将元神归位。 可惜那蛇尾蕴含的力量太大，等云鸿元神归位时，整个山洞已经在蛇尾的一击之下化成了废墟。幸亏那蛇尾受到山体阻拦，没有直接砸向二人，但二人仍被余力扫中，身子一歪，直接朝剩下的血海栽了下去。 与此同时，血海中灵气失衡，无垠的海面上腾巨浪，水上出现了一个巨大漩涡。 幽兰的身影瞬间被水浪吞噬，静萱跟在后面，隐约还能看到吹动的黄色衣角。云鸿来不及多想，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冲了出去，身子直接化成一道残影，朝着静萱祭出儒仙居！ “儒仙居！收——！” 浪涛之中，凭空出现一座虚幻宫殿，巍峨壮丽。 隔着数十丈，云鸿强行祭出儒仙居，把静萱救了回来…… 也就在静萱被收入儒仙居的那一瞬，云鸿的脑袋好像炸开了。凭他现在的实力，强行将母亲收入儒仙居已经超越了极限，如今再将静萱收进去，直接导致魂力虚脱，元神好像四分五裂了。 收入静萱后，他还想继续搜寻幽兰，可惜血海中的涡流越来越大，已经看不到她的影子。云鸿魂力耗尽，眼睁睁看着幽兰被漩涡吞没，心脏好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冲到一片山崖上，倒地不起。 ………… 不知过了多久，云鸿恢复了意识。 连续两次强行使用儒仙居，让云鸿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即便有正气炉不断修补，云鸿还是觉得身子像散架了。闭目养神许久才能勉强睁开眼睛。这时海面已经恢复了平静，那水虺的尸体扭扭曲曲，浮在水上，周围碎rou沉浮，一片混沌。 “幽兰……” 云鸿的目光在水面上快速扫过，目之所及，根本没有半点人影。 在方才那种涡流之中，连巨大的水虺都几乎被分尸。幽兰一个凡人，不用想也知道结果如何了。云鸿心中一阵绞痛，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亲人。 “幽兰姑娘……对不起……” 云鸿心中只剩下一片空荡，这是失去的感受。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角挤出一片泪水，这个与自己交情并不算深的女子，似乎已在他的心头，烙下了一枚深重的印记。身亡血海，或尸骨无存，连入土为安的机会都没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若不让她来翻云寨，若不让救静萱，她就不会死！一股愧疚充斥在心，云鸿有些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 “幽兰姑娘，对不起……我没有能力从血泊中救下你，我已经失去过一回静萱，不能再失去她……对不起……”云鸿的声音在颤抖，心也在颤抖，他对着血海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过了很久，云鸿将这股低落的情绪压制下去，重新唤起求生的欲望。手中的正气炉慢慢亮了起来，环顾四周，血海仍是那样，无边无尽，而头顶漆黑如墨，显然位于极深的地底。 刚刚一番激斗，过来的通道已经被巨石堵住，没办法走回头路。抬头看到眼前的山崖笔直而上，一直通到顶头的黑暗深处。云鸿估计这山崖可以通向外面，如果沿着这个山崖攀登，应该可以出去。只是山崖到底有多高，爬上去之后有没有出路，这些云鸿都不知道。而且这山崖是一座绝壁，常年受到湿气腐蚀，表面十分光滑，凭rou体压根儿没办法攀登。 万般无奈之下，云鸿看到了血水中扭曲的水虺尸体！ 这水虺的尸体十分坚硬，而且身段硕大，在方才那种极端环境下，竟然奇迹般的保留下来了。 “这水虺虽然还没有化蛟，但已经长出了一只龙爪，如果能cao控这具尸体，借它攀登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云鸿暗下寻思着。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云鸿分出一丝元神，直取那水虺尸体的脑门。水虺的身体构造与人体大为不同。全身共有一千六百根骨头，五脏不全，但巨大的腹腔中反而多了一些不知名的器官。此刻一千六百根骨头断了有三百根，要cao控这庞然大物，只有先修复这些断骨。不过他手中没有灵药，别说修复断骨，就是将错位的骨骼复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了很久，云鸿能利用的东西只有正气炉。 “浩然正气能修复我的身体，说不定也能修复这个。”云鸿自言自语的说着。 缓缓将浩然正气引入水虺的尸体，耳边立即传来一阵蚕豆般的爆响，那些脱臼的骨头竟然奇迹般的在复原！ 云鸿有些不敢相信，浩然正气本是妖兽的克星，为什么此刻反而能用于修补断骨？ 就在这时，水虺的尸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水虺修炼百年可化成蛟龙，蛟与水虺虽是一步之隔，但两者却有着天壤之别。因为水虺的主要特征属蛇，而蛟的主要特征是龙。 黑暗深处，莫名传出一声龙吟，透过水虺的眼睛，云鸿看到水虺的鳞壳从它身上立起，仿佛有股力量在冲破身体。 只见它上半身，那两块血rou模糊的地方，忽然迸出一只青光闪闪的爪子，紧接着，下半身的爪子也冲破了表皮的束缚，竭力伸展开来。一身黑色蛇鳞缓缓垂下，变成了鳞次栉比的青色龙鳞！同时，那头部骤然缩短，两边长出了一根根尖刺，下颚更为惊奇，从内由外，伸展出一种不名物体，就像鸭子的脚一样，趾间相互连接，中间有一层淡白色的透明膜。那根原本细长而分叉的舌头忽然变得粗壮起来，就像一根尖刺生在嘴中，愤怒的向外喷吐、释放。 云鸿震惊了！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水虺竟然在死后完成了传说中的“化蛟”！ 蛟龙本是一种邪恶的妖物，常年潜居与幽壑、山泽中，通常是孽龙。蛟的性格暴躁，因修龙心切，羡慕真龙织云兴雨的能力，常利用水之灵力，兴风作浪，故被世人所恶。而眼前，被云鸿控制的这条蛟龙，因浑身上下充斥着浩然正气，头颅高仰，龙须飞舞，乍一看，除了没有龙角外，竟真有几分神龙的风范。 随着蛟龙摆尾，那庞大的身躯冲天而起，脱离了水面。四只钢铁般的龙爪嵌入山体，仿佛切豆腐般，狠狠扎在了里面。云鸿不由唏嘘，这一爪若是抓到人身上，效果会如何？ 望着威风凛凛的蛟龙，云鸿的心情难以言喻。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收获了这么一件大宝贝。有了这条蛟龙，简直相当于一个宗师级武者，随时随地在身边保驾护航，日后面对高芹的威胁，再也不用畏手畏脚。 不过云鸿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蛟龙这么大，若是离开了这里，哪里才能容的下它？” 话音刚落，云鸿感觉蛟龙数十丈的身躯变小了一点！ 云鸿一惊，意识到这蛟龙既已属龙，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灵力，可以随意变换大小。 “变小，变小！”云鸿试着呼喝。 果然，在云鸿的指令下，蛟龙的身子缩小成了一半，原本的庞然大物顿时消失不见。 “再小点！再小点！” 蛟龙的身子越缩越小，数声叫唤后，硕大的龙体只剩下三四丈长，如此长短，正好适合本体驾御。云鸿跃上了那蛟龙的后背。发现原来粘滑的蛇身变得坚硬、紧凑起来，摸在手中有种层次感，仿佛是摸在一件精致的盔甲上。 云鸿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落入深渊，遭遇蛇灾，最终竟因祸得福收服了蛟龙。 不过，纵然心中喜悦，还是掩不住幽兰死去的伤感情绪。如今控制了蛟龙，云鸿已经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但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控制蛟龙扎进了血海。蛟龙善水，云鸿在幽兰坠落的那片水域，方圆搜寻了几十里，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最终，连幽兰身亡的半点痕迹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云鸿的心情很沉重，同时又充满疑惑。他不知道幽兰的来历，没法给她的家人报丧，本打算找到幽兰的尸体，等出去后为她修一座坟墓，就算找不到尸体，找一些衣物、首饰，修一座衣冠冢也行啊。按理说，就算骨骼、筋rou被漩涡绞碎，但衣物、首饰必将会有残留。可这茫茫血海中，竟找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事物，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难道说，已经被冲到了血海深处？”云鸿摇了摇头。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继续朝着前方搜寻，大概花了半日光景，依然毫无收获。这血海无穷无尽，估计是连通了地下暗河，通入大海，云鸿不敢将元神离开rou体太远，只好郁郁而归。 “幽兰姑娘，对不起，我尽力了，你一路好走……”望着无边无际的血海，云鸿将恋恋不舍的目光撤回，长叹一口气，折身而返。 “扑通”一声，蛟龙出海，载上云鸿的本体，开始朝上攀登。 就在云鸿消失在茫茫黑暗中时，平息的血海中，又奔腾出一道滔天血浪。一道美艳绝伦的身影，驾着海浪，忽现在绝壁下。她抬头望天，嘴角微笑，露出一抹妖艳的血色。不觉指尖绽开一朵兰花，空中出现了几个若有若无的虚影。 其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竟然是之前妖界里的狐妖！ “主人有什么吩咐？” “这里的煞气极强，是教主想要的东西，把它们收集起来，带回王屋山。” “是！主人！” 目光转向云鸿离去的方位，神秘笑道：“飞鸿上仙，我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