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恢复名分
云鸿说罢,便将那枚刻有云封名讳的印鉴拿了出来,递到静萱手中。 静萱静坐在旁,接过这枚印鉴把玩,只见青石里透出晶莹的光泽,材料定是上品,然小篆书写的云封二字衬于石底,隐现几分庄严:“公子,这印鉴,难道是侯爷的……?” “我也没想到高芹会将此物交给我,这印鉴,正是云州侯的御印。高芹执掌云家几年,虽不断打压云府旧人,却很少跟府外人打交道,这枚代表侯爵的印鉴,平日也就在更改人口时才会用到,我猜她是将此印当成普通的印鉴了。此印在手,日后尚有大用。” 静萱轻“嗯”一声,说道:“此次墨上遥妖人失手,已经让她元气大伤,我跟她对话时,她一直装模作样的,极力澄清整件事的关系。而现在她又将监督你的事情交给了我,我想一时半会,她也不会对公子有什么威胁了。公子还是努力读书,早日考取进士为好。” 云鸿呵呵一笑,道:“进士早晚要考,不用你cao心了。” 话毕,两人似乎心有灵犀,不再追问此事。吃完饭,云鸿让静萱去准备一套新衣服,下午还有隆重的册封大典需要他参加。忙里偷闲,云鸿赶紧上/床睡了一会。这几天,云鸿在修炼上,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时常犯困,无论怎么运功调息,都不能缓解疲劳。 心底,时不时浮现出天水河上,遇见那幽兰姑娘的情景,云鸿知道,这女子已经成了心魔,解铃还须系铃人,云鸿决定,等手头上的事解决了,还要抽空去天水河上一游。 这一觉睡得死沉沉的,下午未时,还是静萱把他叫醒的。 起来便有些手忙脚乱,先是穿衣、洗漱,让静萱帮忙着梳头,而后慌慌张张的往青云阁走去。到青云阁时,时间正好,不偏不倚。放松心情走进去,里面人山人海,上下三层,东南西北四个厢房,几乎都塞满了人。众人一见主角到场,纷纷向云鸿道贺。云鸿极有礼貌的回礼,一路走过青云阁三层阁楼,到了最顶层,才见父亲、高芹等人,坐在太师椅上。 青云阁第三层,供奉着历代先祖的排位,是云府的先祖祠堂。 进入堂屋中,迎面看见一幅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端端正正写着四个字:先祖祠堂。而后有一行小字:“大幽元年,书赐云州侯云中子。”匾额下方,是一张紫檀雕螭木案,左边放着金蟾蜍,右边摆着琉璃案,中间整齐排放着历代云家先祖的排位。众牌位前,一尊青铜古鼎设地,高香冉冉,青烟缭绕,还有一幅对联,以乌木为底,镶金字迹,正是: 匡扶民物昭千古,燮理阴阳障一方。 下面一行小字,写道:元年九月,青云阁成,云中子手书。 掠过丹墀上下,身着官服的云封已登堂前首座,高芹、管雯等几个妻妾坐于左右,只待鞭炮声响,报时官报来典礼时辰。云鸿缓步走到牌坊前,在备好的蒲团前屈膝下跪,先对祖先牌位磕了三个头,那有些灰浊的眸子里,不由漾起一层水汽。他还记得十年前,他跪在这里,被父亲削去云府嫡长子时的情景,想不到一晃眼,世事变迁,名分竟又重回他身。 噼里啪啦,鞭炮声响,彼时,天朗气清,一时间,只觉天地浩大,正气激昂。 “有令——!” 云封宽袖一甩,亲自从丫鬟手里接过令书,便即唱喏。 “昔有先祖云中子,辅幽帝,夺江山,然后居位受福,于国一方,特封云州侯。今先祖第四十九代孙鸿,因幼时顽劣,剥其名分,而今潜心思过,功成名就,特命尔为嫡长子,永镇云州。愿尔脱颖群雄,百端艰苦,奉天地为志,以神祗为尊,巩固帝业,振兴社稷。” 听着父亲宣读令书,云鸿的面上已然有些动容。待父亲宣读完毕,将令书在他的手中一放,便觉出它的分量。这道令书以纯金打造,龟纽为饰,其上镌铭“永镇云州”四字。 这一刻,只觉“永镇云州”四字,像是刀刻一般,镂在了灵魂深处。 云鸿再次磕头谢恩,如此,礼数方成。 待起身,环顾四周,除高芹之外,在场的每个人都对云鸿投来赞赏的目光。 云鸿面色沉静,静立原地,等待父亲教诲。不过,云封似乎不愿多说什么,只道一句:“你是我侯府的长子,今名分给你,日后在国子监进修,需谨慎处事,努力研读。” “是,父亲!”云鸿恭敬行礼。 “如此,都散了吧,云鸿,你跟我来。”云封说的轻描淡写,言罢,踱步而去。 云鸿略一点头,将那刻有“永镇云州”的令书交给了静萱,让她送回修文阁。临走前,却被云清月拉下。见她一脸清丽的笑容,其中却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愁苦,看样子,秦王之子又向她逼婚了。只听她说:“鸿哥,恭喜你重新拿回名分,日后不可再纨绔了哦。” 云鸿微笑道:“多谢meimei提醒,我必将早日考取进士,为国效力。” 见父亲已经走远,也不好多说,只能匆匆拜别,临走前,云清月约她晚上去明月楼一叙,云鸿点了点头,便答应了。跟着父亲出了青云阁,直奔他的住所,松风阁。 松风阁很小,只有一个前院,一个内室,一个练功房。里面的装修也很简陋。还记得前世,云鸿问过父亲,为何要住在这种地方,当时,父亲只说了四个字:大道至简。 “云鸿,坐吧。”云封手一指眼前木椅,示意云鸿坐下。 云鸿应了一声,在木椅上做好,听云封道:“听说你母亲离开了侯府,近日可好?” “有劳父亲费心,母亲尚好,如今,被我安排在长安街,经营字画。”云鸿平气答道。 “嗯……”云封长长舒了一口气。 云鸿轻轻点头,凝望父亲的眼神,充斥这一股淡淡的离愁。 他心里知道,其实父亲很爱自己的母亲,只是时势所逼,皇帝下令,他身为大幽臣子,不可不从。他对母亲虽有愧疚,却无济于事。加上他总不问府中琐事,致使高芹无法无天,这是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一直躲避?云鸿知道,父亲心里,一定有难以言说的苦衷。 “鸿儿,有件事,我想问你。”捋过胡须的指尖霎时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 “父亲但说无妨。”云鸿淡淡应道。 “半月前,有三个黑衣人强闯我侯府,想必此事你也知晓,那日晚上,花园后,还飘着一只游魂。”云封说道这里,忽然停下,两眼紧盯云鸿,问道:“那游魂是不是你?” 云鸿精神一震,呼吸凝滞,背心涌上一阵凉意,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两世修行的心境,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但面对父亲的威压,竟如此不堪一击。不过,云鸿还是很快镇定下来:父亲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父亲全都看见了?侯府规矩甚严,其中有一条:不可自相残杀。若父亲知道自己用元神打杀高方,按家法惩治,打死也不稀奇。 “父亲……我……”云鸿结结巴巴,不知要说些什么。 云封摇了摇头:“你不用多说,你的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我的法眼。这件事我也不怪你。你虽触犯了家法,本来要打二百棍,但你功名在身,日后还要去国子监进修,便暂且饶过你。不过,我提醒你,我不知你从何学来的道法,武道上,还未突破锻体境,便引元神出窍,如此会对身子造成极大伤害。你若真想修仙问道,还要将武道的基础打结实。” “是,多谢父亲大人提醒。”云鸿乖乖的低下了头。 “仙道飘渺,长生难求,不过,我看你进步神速,想必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造诣,若好生修行,日后或有所成。练武道,终将是为了问仙道,脱离红尘,羽化登仙,但因年龄所制,诸多追求,都只是镜花水月。你父亲便是基础打得不牢,或将终身止步武道巅峰。” 云封叹了口气,似乎意犹未尽。 云鸿一声惊呼,道:“难道父亲的修为,已臻至脱胎换骨的境地?” 云封摇了摇头,笑而不答,只问道:“鸿儿今年已经二十,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父亲,明年开春,我想去终南山问道,望父亲成全!”云鸿双手抱拳,正色道。 进入终南山,需要通过终南之考,这终南之考,每三年一次。考的内容,不仅是武道修为,更重要的,则是一颗明净的心。如今,云鸿的武道修为尚不达标,但是两世修行的心境,已经足以弥补他武道上的缺陷。况且,获得正气炉近在咫尺,到时,实力自然大涨。 只是读书人,去寻仙问道,名声传出去不好,会让人说成是神棍。 “经意学问都没有读好,就妄想寻仙问道?”云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下一刻,却改了语气:“不过,当今之世,朝廷黑暗,大幽千疮百孔,为国效力,不知有无明日,反而寻仙问道,也是一种红尘历练,况且,你这一身资质,不去寻仙,实在是浪费了。” “这么说,父亲是同意了?”云鸿试问道。 云封道:“明年春闱,暂且放下,你若能通过终南考核,便去终南山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