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请君入瓮
公孙静柏坐在卡洛尔已经易主的办公室里,面前放着瓶一百多块钱的双沟大曲,硬是喝出了一股子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味道。其实以他的身价,每天拿茅台漱口也不是过于夸张的事情,只是他觉得这玩意喝下去再出来时也就是一泡尿,懒得花那冤枉钱 边上站着的妖娆女人替他斟满一杯,吟吟笑道:“我说你也是的,你这么大个人物有必要跟小孩子不依不饶嘛?”仔细看的话这位美女还有几分面熟,似乎在电视上见过那么几次。 公孙静柏哈出一口酒气,眼神流连在她姣好的曲线上几秒,最终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自顾自点上一根黄金叶:“我还真就看不起这群淮安山炮,手脚都伸到我的地盘上来了,真当我公孙静柏碗里的饭是谁都能吃的?” “我劝你啊,得饶人处且饶人。羲和实业都被你弄垮了,再难为人家孩子也没什么意思。”女人的母亲信佛教,耳濡目染之下她倒也有几分善心。 公孙静柏冷笑道:“姓王的跑得太快,我不照顾照顾他这对儿女的话怎么逼他回江苏来?” 他不怕人骂他卑鄙无耻,做生意的哪个脸皮不比九华山东边的那座古城墙要厚?特别是这种已经成了人精的jian商,别人看上去生儿子没**的事儿对他来说就跟吃喝拉撒一样平常。所以公孙静柏虽然包养了好几个小演员却并不急着结婚,他自己也知道多半会遭报应,不想连累到孩子。 “你就不担心那小伙子以后报复你?一个年轻男人只要努力起来,都会有出息的。”女演员很怕他这副不阴不阳的样子,讨好似的替他揉着肩膀。 公孙静柏笑了,猛灌一口白酒:“但他不可能像我这么有出息。” 其实这位爷的发际史一点也不催人奋进:他的父亲在广东有一家服装厂,传到他手里已经濒临破产。就在公孙静柏准备把服装厂卖掉的前一个星期,政府搞城乡改革,三千平米的厂子被圈走,补贴了他2.4个亿。 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了,简直就是一大块黄金直接砸在了他的面前,还是七百多千克重的那种。更加好死不死的拿到钱的那一年是这个疯子又迷上了股票,而那一年正是2006年!那个傻子炒股都能赚几番的年份!等到了2015年股灾爆发,A股暴跌5000点,公孙静柏的身份已然从股民摇身一变成了大股东,普通百姓的亏损大多进了他的口袋里。于是一个亿万富翁就这么诞生了。 公孙静柏是好人吗?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这么个不受道德约束、钻法律空子的货色绝对不能算进好人的范畴。可他偏偏就受到了命运那个女表子的垂青,不知从何时起,“祸害遗千年”的老话似乎变得比“好人好报”要灵验得多。 同样不是好人的王惊蛰则凄惨的多,有气无力地躺在那辆jeep的后座上,伤口丝丝缕缕地渗着血,随时都有裂开的危险。没办法,在南京有钱局长帮着打点,医疗条件还算有保证,回淮安了总不能还带着身械斗来的伤大摇大摆地住进市医院。 王小寒很罕见地没有穿那件黑色短皮衣,套着身较为居家的卡其色罩衫,短裙也换成了更为柔软的棉料,要不王惊蛰这一路也不至于睡得如此香甜。 车驶入淮安边界时沾了一身女子体香的王惊蛰才幽幽转醒,挣扎着想从jiejie的膝盖上抬起脑袋。王小寒只用一只手就按住了他,别说他刚做完手术身子虚弱,就算全胜时期也没本事在jiejie手下走十个回合。深知没有机会的王惊蛰只好老实躺下,赌气似的吹开小寒垂到他脸上的发梢。 “最近火气怎么这么大?”王小寒是真的有点受伤:“这两天你跟jiejie闹的脾气比过去十几年都多。” 王惊蛰没闹脾气,众叛亲离、孤苦无依,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撵回老家,能有这样一个jiejie陪在身边不离不弃,他再耍小性子的话就真是该遭雷劈了。 “我只是有点烦。”王惊蛰放松了身子,不再硬挺挺地僵在那,认命似的躺在那双结实紧致的大腿上:“公孙静柏是条毒蛇,不会就这么放我们回去的。”他抬头看向车顶,对上的是一对星辰般的眼睛:“现在我受了伤,万一打起来怎么保护你?” 王小寒很没心机的大笑起来,花枝乱颤之下带着某个傲人的部位一起颤动,惹得王惊蛰这般没皮没脸的人物也红着耳根别过脸去不敢逼视。 “你啊,”王小寒点到即止,纵然是亲姐弟,毕竟也有男女之别,这个看似乖巧实则阴险的弟弟怎么看也不是能随意逗弄的人物:“这种甜言蜜语留着以后说给女朋友听吧。” 又提到了不愉快的话题。 王惊蛰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王小寒也生了颗七窍玲珑心,但不痛快就是不痛快,就算能骗过天下人也骗不了自己的本心。王惊蛰性子确阴沉了些,可对韩思怡那个傻傻的孩子却也是掏心窝子的疼爱。风花雪月褪去后再被提起依然是火燎心肺的疼,难以释怀。 王小寒见他保持沉默,自知失言,苦笑着点起一支万宝路。 不知不觉车已经进了洪泽地界,离淮安虽谈不上一线之隔,却也与南京那个是非之地拉开了不短的距离。自始至终两辆面包车都不远不近地吊在朱淮臣那辆jeep后面,保持着个能第一时间赶上的距离。仔细看的话最前头还有辆廉价的桑塔纳2000开道,隐隐与后面的面包车形成一个保护圈牢牢护着中间的军绿色jeep。 说实话,王小寒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三辆车十二个人,全是从淮安赶来护送的心腹,就是为了防止公孙静柏来一手赶尽杀绝。 刚过了收费站不多久,桑塔纳上跳下个戴鸭舌帽穿黑衬衫的年轻人,小跑着靠近王惊蛰所在的吉普车。朱淮臣摇下车窗,看了眼前方空荡荡的路面:“咋了?有埋伏?” 那人看起来瘦小精干,声音却是意外的沙哑低沉,像随时都会断气似的喘着气:“不能再往前走了。别人注意不到,我以前是当路霸的,一看就能看出来前面路上被人下了钉子。看起来是个老手,车开过去不会当场爆胎,但十分钟过后咱们这四辆车保准趴窝。” 他低头看了看jeep的车轮,自言自语道:“我现在都怀疑咱们是不是已经中招了,刚才打了个瞌睡,没一直盯着地面。” 王小寒点点头,看了眼身后静静待命的面包车:“请君入瓮?”她冷笑时嘴角的弧度都与弟弟一模一样,sao而近妖:“就不怕请来一群索命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