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白联

    许晴身上的灵异被裹尸布所束缚，暂时没有复苏的危险。姜庆使用鬼域改变了蜡像馆的位置，埋入地下，同时将此处伪装成寻常的民舍。做完这一切的姜庆回到诡异调查局，任瑶把姜姒带回了家，调查局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了。孙苗苗进入了轮回世界，经历第二次剧本，只是她手中的诡异道具生死硬币，虽然能够规避厉鬼的袭击，但是也有直接遭遇厉鬼袭击死亡的可能，太看运气。因此姜庆对孙苗苗能否成功脱离剧本，没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灵异圈子里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鬼网上，许晴的Id为“给你做蜡像”，孙苗苗的Id是“一心只想专研历史”，两人的头像都清一色的灰白，似乎暗示着什么。姜庆轻叹一声，许晴身体里的厉鬼即将复苏，如果不是有裹尸布，想必已经彻底死去，至于孙苗苗的结果，显而易见，尚未回归现实，那只能是死于剧本世界了。灵异圈里御鬼者的死亡太过正常，早有心理准备的姜庆谈不上痛苦，但内心也五味杂陈。收拾心情，姜庆红袍一挥，前往杜子仁所在的小川市。经受鬼火灼烧的人皮，上方的贪婪之口在灵异的交锋中败下阵来，暂时不会有复苏的风险。但谨慎起见，姜庆还是想找杜子仁询问关于中山装的事情。几秒后，他的身影出现在黄泉当铺外，卖货郎不在，但是当铺的大门敞开着，与原先鬼墟里的当铺阴冷诡谲不同，现在的当铺一派新颖气象。真正改变的是当铺的外观，俨然一副现代化的都市装饰。柜台前悬挂的风铃都被鬼域改成了精致的铃铛模样，里头的。当铺门前两侧贴着的那对白底对联此时变成了红底的对联，不过内容没有更改，仍写着：“东西当铺当东西，南北客商客南北”一行字。关于白底对联，姜庆私底下多问过杜子仁一嘴，后者的解释是白联可以挡住厉鬼，厉鬼从当铺经过会权当看不见。白底对联是个好东西，就是不知道杜子仁那儿有没有存货，本着聊天打秋风的姜庆心思活络起来，踏入当铺。没想到，前脚刚进，当铺内便响起了“欢迎光临”。杜子仁将鬼当铺改成正常的商店模样。姜庆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静静等待着杜子仁的出现。当铺内灯光通明，柜台的旁侧摆放着三张桌椅，被杜子仁划分为洽淡区。整的像那么一回事。杜子仁是御鬼者，但非轮回世界的穿梭者，与当铺绑定的他没有进入剧本的权限。没等多久，戴着一副黑墨镜，穿着黄色大马褂的杜子仁边朝着姜庆笑，边快步走来，口中说道：“贵客贵客，姜先生来了，先恭喜活着离开剧本世界，不知这次来是……？”姜庆那诡谲的双眼盯着杜子仁，看得后者内心一阵发慌。姜庆开门见山道：“那件可以压制人皮的中山装被烧毁了，我想问问你这里还有没有类似的诡异道具。”杜子仁明了姜庆的来意，他摇了摇头，干脆明了地回答道：“抱歉，姜先生，那件中山装是我偶然所得，没有第二件了。”得到了杜子仁的答复，姜庆颔首，本来诡异道具大都珍贵罕见，更不用说能够压制人皮诡异的衣服了。“不过，我倒是有个信息可以分享给姜先生。”杜子仁话锋一转，说道。姜庆眼眸里的六只瞳孔微缩，显然被杜子仁的话吸引了兴趣。“哦？”“那件中山装是我跟一个卖衣服的店铺老板换的，一件衣服三块钱，当时好巧不巧有点小钱，便换了中山装。”“卖衣服的店铺老板也在鬼墟，就是很久没见过它了。”杜子仁唏嘘感慨。“卖衣服的……”姜庆仔细嚼了嚼杜子仁的话，调侃笑道：“鬼墟里有卖棺材的，卖衣服的，还有典当的，是不是还有鬼市呀？”出乎姜庆预料的是，杜子仁神色认真地点头附和：“姜先生猜对了，鬼墟内还真有鬼市，我去过一次，里头游荡的全是鬼，当然也有御鬼者，不过那种环境，很难分辨哪些是人，哪些是鬼。”姜庆饶有兴趣道：“那依你所说，交易的钱币，杜老板那里还有吗？”“有的，有的。”杜子仁从大马褂的口袋里掏出三张印着一元字样的绿色纸币，纸币上画的头像是肥头大耳的男人，男人的脸庞圆润，像是被油抹了般，透亮反光。“这能与鬼交易的纸币，现在没人产了，以前倒是听说过钱都是来自于一个银行，我也是给一个老头收尸，从他遗产里找到的纸币。”杜子仁没打算隐瞒姜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姜庆暗自记下杜子仁提供的信息，同时说出自己的另一个目的：“门外的白联，杜老板还有存货吗？”“存货有是有，就是价钱...”杜子仁点到为止，没有过多言语。戴着青铜面具的杜子仁，目光投向姜庆，纵然是他在刚见到后者时也愣了一下，毕竟现在姜庆的穿着实在是太过邪门了些。红发如瀑，时不时还蠕动，着一袭红衣大袍，实在诡异。“好，一对白联，价格多少？”姜庆问价。“当铺里还剩一对无字白联，不过姜先生，杜某提前跟你说一嘴，白联必须要写上字才能使用。那能在白联上写字的笔，是个诡异道具...”姜庆蹙眉，拿出鬼笔呈在杜子仁面前，直言道：“是这支笔吗？”杜子仁顿时怔了怔，话音戛然而止，他脸色露出错愕的神色，惊讶于姜庆已经收集全鬼笔的拼图。片刻，杜子仁才缓缓开口：“正是，既然姜先生有鬼笔，我就大胆开价了，不要鬼，但想借姜先生的这支笔一段时间，待我处理完事情后自会归还。”“如何？”姜庆握着鬼笔，思量这笔买卖划不划算，鬼笔对于他来说，目前有些鸡肋，束缚厉鬼的灵异必须要提前画好圈，才能发挥作用，同时要确保鬼能踩进去。触发的条件都比较繁琐，在《神秘复苏》剧本里用来束缚高大男尸，是因为男尸的路径单一，可以完美地符合鬼笔的灵异。换取白联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贴在安县的家中，护卫任瑶母女。计较一番，高下立判。“行，我借给你。”姜庆答应了杜子仁开出的交易条件。杜子仁躬身，抱拳道：“姜先生爽快，杜某感激不尽。只是杜某此行，担心自己万一回不来，那不仅辜负了姜先生的好意相助，也把鬼笔丢了。”“姜先生真要考虑清楚呀。”“没事，我敢借给你，就不担心拿不回来。”那藏在青铜面具下的杜子仁没有再言语，心领了姜庆的好意，回到后堂里拿来一对白联。准确的说，是一对老旧的白色对联。杜子仁把对联铺开，姜庆则是提笔落字，写下“修诡长命易，为鬼存心难”一行字。猩红的血字在白底的对联承托下异常的醒目。“杜老板觉得，我这字如何？”姜庆收笔，神情平淡道。杜子仁听着姜庆的语气，觉得有些怪，又说不上那里怪，有种与自己时代的那帮人聊天的感觉。再结合姜庆的穿搭，倒是真的像位古人。收回胡乱的思绪，杜子仁把对联收起，再用人皮做的皮圈卷紧，递向姜庆。姜庆也把鬼笔借给杜子仁，算是一笔交易达成。杜子仁紧握着姜庆给的鬼笔，又对姜庆抱拳致谢：“姜先生，我先去做出行的准备，若是平安归来，再拜访你。”姜庆点了点头，没有再叨扰杜子仁，一袭红衣转瞬消失于茫茫月色中。接下来，他将前往尹山所在的城市，小昌市。小昌市离南中市不远，顺路去拜访黑和尚今乔觉。南中市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似乎有场大雨在酝酿。姜庆出现在九华寺内的大雄宝殿外，正好碰见了来收衣服的李修远。李修远乍一看见到姜庆的时候，脸愁得跟苦瓜似的，原地坐下嗷嗷哭：“师傅，有鬼呀！呜呜呜！”姜庆没想到小和尚胆子如此小，缓步凑上前，蹲伏下身子，轻声道：“你叫李修远？”他查看了小和尚的剧本，平平无奇，是个普通人。李修远仔细听了听姜庆的声音，收起哭声，认真打量面前的男人，才反应过来道：“是姜施主吗？”姜庆朝小和尚笑了笑，问道：“黑和尚还有周乞呢？”只是寺庙里驻守的小和尚李修远告知姜庆，黑和尚与周乞去清理南中市的灵异。说是有个背着箩筐的雨衣女人在城里胡乱杀人。“师傅和周哥已经用了很多方法对付雨衣女人，不过总是差一些。”李修远看着眼前红发红袍的男人朗声道。难怪，他觉得笼罩南中市的云并不正常，充斥着灵异的气息，根源出在那个穿雨衣的女人身上。通过小和尚的描述，姜庆已经清楚那只鬼的来历，在鬼墟的时候曾经坐过自己的车。事不宜迟，姜庆铺开自己的鬼瞳鬼域，地毯式地搜寻城内的灵异。在一家港式茶餐厅里找到了两人。周乞脸色苍白，老旧的青花瓷碗地盛满了黑血，身材消瘦的青衫老人守在他的身旁，而周乞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使用铜镜照射，似乎在找寻厉鬼的身影。今乔觉站在一旁，红衣袈裟下方的人脸浮动，低语沉吟着混乱的佛语，即便如此也只是勉强造出一个能小范围的佛音鬼域。在今乔觉的身后还站着一位青面青皮肤的男人，是只厉鬼。厉鬼的腮帮鼓起，口在动，似乎在咀嚼着什么。两人的对面，站着一位背有箩筐，穿着雨衣的女人，它坐在桌前，对峙着。今乔觉颇为无奈道：“这鬼抓了一次还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每次都是鬼奴，怎么像狗皮膏药似的这么难关押？”周乞同样头疼，这已经是他们第四次与穿着雨衣的女人碰上，并且产生灵异冲突。先前三次，周乞与今乔觉配合都成功关押了雨衣女人，但是无一例外，间隔几天后，女人都会再次出现，而自身携带着鬼域范围不断扩大，很是棘手。雨衣女鬼的鬼域笼罩了整个南中市，一旦下起灵异大雨，全城的人都会遭受厉鬼的诅咒。也是为什么今乔觉和周乞会追寻雨衣女鬼踪迹的原因，如果不及时的限制，后果不堪设想。“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先把眼前的灵异解决了再说。”周乞命令青衫老人的灵异脸上长满尸斑的青衫老人也来到雨衣女鬼的身边，青黑的手握住了雨衣女人的双臂，将厉鬼肢解，像是拆卸积木般简单。“损，吃了她。”今乔觉下令道。身后的青面男尸朝雨衣女鬼嗅了嗅，女鬼被拆下的双手，诡异地变成了一道青色的烟气，汇入男尸的鼻翼中。青衫老人负责拆解女鬼，青面男尸则负责“吃”掉。可即便如此，今乔觉与周乞仍然是束手无策，因为用不了几个小时，新的雨衣女人会再次出现。茶餐厅里的死气沉沉，客人都被雨衣女人杀死，桌面上甚至还残留着热乎的饭菜。忽然，一道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打破了这种死寂。“你们被骗了。”声音不轻不重，但两人都很是熟悉。周乞神色一喜，黑和尚今乔觉如释重负。姜庆从鬼域中走出，手中拎着一个缝有补丁的破烂麻袋。“真正的鬼在这里面，你们每杀死它一次，都会有新的鬼从麻袋里爬出，而制造南中市的灵异是它身上的那件雨衣，真正的雨衣在麻袋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会笼罩整个城市，你们误判错了。”说着，麻袋里传来剧烈的动静，似乎是里头的厉鬼在挣扎，想要爬出来。在两人与雨衣女鬼的灵异对抗时，拥有六层鬼域的姜庆在城中找到了麻袋，并且见到了新的雨衣女人出现的过程，只是在爬出来的过程里被他堵住了袋口，强行中止了“造鬼”进程。事情得到合理解决，天穹中笼罩南中市的黑云逐渐散去。周乞与今乔觉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