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青铜人柱

    姜庆看向老人，困惑于他的行径，太过匪夷所思，同时也忌惮老人的实力。鬼瞳的鬼域彻底被老人所压制，而老人也用自身的灵异遮住了姜庆的眼睛。可以说，姜庆除去影子身上的灵异可以使用以及鬼刀诛命外，没有可以对老人造成直接威胁的道具。更加荒唐的画面出现了，老人从雨衣中拿出一个老旧的卷轴，缓缓摊开，一幅画呈现于眼前。姜庆借助着鬼影上的血眼提供的视角，观看这一切。摊开的画作里，没有绘制任何的图案，只有一块像是被人随意丢在画布上的油墨，占据了画布的大部分区域，画的落笔署名是位叫做孙永的人。老人将自己制作的鱼线放在油墨的上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他扭头看向姜庆。老人眼神微眯，他的视线看向了姜庆身后的影子。暴怒的影子护卫在姜庆的后方，此刻，那张与姜庆一模一样的脸庞，以及刻入眉心的血眼正在看着老人。老人冷哼了一声：“小子，身上的花样不少呀。”同时，老人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指着地上的画，笑道：“这是我画的，小子你觉得怎么样？”老人就是画作的主人孙永。姜庆很难从一团油墨上看出老人的艺术素养，他如实地回答道：“丑。”孙永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这世上能够欣赏画的人，寥寥无几呀。”言罢，孙永将头发编织成的细绳探入画中。刚开始，姜庆并不觉得一根十米长由头发编织成的细绳能够伸进画作里那团油墨中。但诡异的是，老人的鱼线确实是延伸向了画作里头。孙永微微仰起头，示意姜庆去那悬崖边，自语道：“小子，你是不是觉得老头我疯了，明明水潭就在旁边，却在画里钓鱼。”“小子，好好睁开你的眼睛，去看看那悬崖下面的是什么？”做完这一切的孙永，没有再和姜庆交谈，而是跟一具死尸般静坐。姜庆则是半信半疑地cao纵着影子走到悬崖边，探头凝视身下的场景。果然如孙永所说，悬崖下方有古怪。准确的说，压根没有水潭，悬崖的下方是一个乱葬岗，到处掩埋着死人的尸体，大多数的坟头都没有墓碑。怪诞的荒唐感让姜庆不得不怀疑自己又一次进入了那神秘的地界。【大人，这个老人不简单，不像是被灵异入侵了般，半疯半傻】“你指的是这个孙永和你一样？”姜庆直言不讳道。【诛命：……，大人，你这样很没礼貌】姜庆补了一刀，说道：“你们俩看起来都是疯子画师，没准有共同的语言。”意识层面与诛命说完后，后者沉默了片刻才回应。【应该是有的】言归正传，姜庆正色地询问诛命：“换命的灵异能够限制住孙永吗？”【大人，换命能够换走孙永的部分灵异，也会取走你的部分灵异，如果运气好，兴许能够换掉压制鬼瞳的灵异，那就有了生机。】听完诛命的话语，姜庆内心思索着对策，孙永目前还没有对他下手，但保不准这个看起来疯癫的老人的真实想法。忽然间，姜庆闻到了后方孙永身上散发腐尸的恶臭，夹杂在腐臭里的还有一丝檀香。这檀香与庙里用来供奉佛陀点燃的香火味类似。先前中药铺的老板身上浓郁的药草味遮掩了尸体腐烂的臭味，当下钓鱼的黄衣老人，则是用一种未知的檀香。如此一来，姜庆能推断出老人是个强大的驭鬼者，活的岁数比起中药铺的老人只多不少。伴随着这股檀香香味的出现，姜庆注意到画作里的那团油墨有了动静。油墨泛起点点涟漪。身处诡异的环境下，姜庆竟然开始有些相信孙永的话语，用没饵没勾的细绳能钓到鱼。果不其然，只见孙永枯瘦的手掌握紧的鱼竿轻轻颤动，似睡非睡的老人在接收到这动静时，眼皮抖了抖，睁开了双眼。孙永面朝着姜庆诡笑，讥讽道：“这不，有鱼上钩了？”话音刚落，鱼竿的摆动幅度更大起来，动静不小。姜庆目光微凝，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位古怪的老人能够从画里钓出来的东西。孙永猛地一提鱼竿，鱼线从画作中的那团油墨中被拉出。下一秒，一只臃肿肥大的黑鱼挂在线末端，从画里冲出，甚至四周溅起了黑色的墨汁。孙永用力扯着鱼竿，往后一甩，那大黑鱼被他扔在旁边。他将鱼竿搁置在一侧，来到那只死鱼旁，如获至宝般伸出手捧起，神色满意地看着自己钓上来的成果，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啧啧称赞。说着，孙永抬头对姜庆道：“小子，你今儿有口福了，今天有鱼汤喝了。”得知前者想法的姜庆皱眉，他并不想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孙永咧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语气笃定道：“你会喜欢的。”说完，孙永将鱼竿丢到一侧，站起身子，走到旁边树林的草丛中摸索了一番。姜庆狐疑，随即就见到后者拿来一堆的锅碗瓢盆。孙永架起铁锅，摘下腰间挂着的生锈菜刀，走到旁侧的茂林里朝着一棵枝干黝黑的树砍下。姜庆目光看去，只见被许永砍下的树，树枝切割断裂的地方，流淌着鲜红色的汁液。孙永用菜刀接了点树上滴落的液体，放在口中品尝，自言自语道：“不错不错，好调料呀。”言罢，孙永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对准砍口处，接下滴落的汁液。身前的黑鱼，不远处的树。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呢？姜庆百思不得其解。正当姜庆思虑纷呈间，孙永已经提着一堆砍下的朽木。孙永熟练地生起火来，把生锈的铁锅架在了上方。紧接着，孙永用菜刀剔除黑鱼身上的鳞片。清理过后的黑鱼被孙永丢进锅中，而他拿出一个空桶子，丢到悬崖下方的乱葬岗，等到把空桶拿上来时，里头已经装满了黑油油的水。姜庆不再胡思乱想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分辨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唯一的解释就是鬼域篡改了现实，老人的鬼域超出姜庆的预估，甚至比起博物馆的那只鬼不相上下。水有了，鱼有了，甚至连熬煮的汁液都准备就绪。老人孙永向姜庆发出了他的邀请：“一起来吃鱼吧，喝点鱼汤，暖胃。”面对他的邀请，姜庆的影子摇了摇头。明显眼前的老人不太正常，谁知道吃下那画里钓来的鱼，会造成什么后果。孙永顿时板起脸来，神色不悦道：“我没问你，一个影子，不配讲话。”言罢，姜庆就见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握住铁锅，接着狼吞虎咽地喝了下去，完全没有在意鱼汤的温度。以影子视角观看这一切的姜庆，感到莫名地荒诞。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夺舍了般，完全不控制，疯狂地喝着鱼汤。孙永用那脏污的手抚摸着姜庆的脸庞，神情激动，不停地夸赞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有了你当做鱼饵，一定能够钓出鬼潭里的东西了。”说着，孙永用那炙热的目光盯着姜庆，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表情阴邪。进食的过程没有持续太久，姜庆完完整整地将鱼汤喝完。吃完鱼的姜庆，身体发生着诡异的变化。他的全身布满了黑色的裂痕，仿佛一个破碎的瓷器。下一秒，孙永无视影子，直接把姜庆的身躯拎起，走向悬崖边。这次，姜庆真的看清了悬崖下方的场景。没有乱葬岗，真的是一个水潭。不不不，是鬼潭。里头到处是灵异的气息，漂浮的头，残缺的四肢...孙永提着姜庆的身躯，面无表情地用细绳，结成一圈，套住姜庆的脑袋。做完这一切的孙永提起鱼竿，将姜庆直线提起，抛入鬼潭。伴随一记重响声，鬼潭的水面宛如破裂的镜子般撕开，姜庆被吞没。坠入鬼潭的姜庆意外的发现孙永给自己眼睛的压制消失了，鬼瞳重新睁开，恢复视觉的他清楚地见到了鬼潭下的真实情况。入目所至，皆是悬浮的腐尸，这些尸体紧闭着双眼，死灰色的皮肤上篆刻着诡异的祭文。鬼瞳的鬼域撑开，勉强构建了一个小范围的保护圈，充斥鼻翼间的尸臭味渐淡。姜庆想要取下捆住自己脖子的绳索，可手刚触碰到那发丝，无形的诅咒再次降临。再一次失去身体控制的姜庆心中暗骂，原来那家伙早就算计好了自己，用他的视角来查看鬼潭下方的画面。孙永在悬崖上方cao纵着姜庆的行动，虽然鬼瞳可以使用了，但是对依旧丧失身体的控制权。发丝牵引着姜庆穿过重重叠叠的浮尸，直至来到一根粗大的柱子前。姜庆看着眼前的久远古老的青铜柱子，头皮发麻。青铜柱三米宽，二十米的高度，铜柱主体上长满了手臂般粗壮的水草。这些水草挥舞，扭动。除此之外，青铜柱上还零散分布着一些坑洼的洞。发丝拉着姜庆朝那青铜柱飘去，随着距离的靠近，那柱子上的水草注意到了姜庆的存在。吃下死尸的姜庆带着黑鱼的灵异，引诱着这些飘动的水草。忽的。青铜柱上飘动的水草以夸张的长度直接伸向姜庆，抱住了他。越来越多的水草缠住姜庆，而与柱子近距离接触的他见到了更清晰的诡异。柱身上方除去生长的水草外还有坑洞，洞里是密密麻麻的尖牙。几乎是等到所有的手都抱住姜庆后，一股巨力沿着发丝把姜庆往水面上拉。缠上姜庆的水草，撕开一道口子，口子里同样是紧密的利齿，咬住了他。于是乎，姜庆作为发丝与柱子的连接媒介，逐渐贴靠向水面。老人的灵异完全抵御得住鬼潭给予的灵异阻力，没有等待多久，姜庆和青铜柱都拉到水面之上。坐在悬崖边的孙永，忍不住地颤抖起来，那是一种压抑极久的兴奋。他心心念念的青铜柱，总算是被钓出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人费力地将姜庆以及牢牢抱紧他的人柱拉上了崖边。三十米高的青铜柱在雨中矗立，数之不尽的水草一部分在蚕食着姜庆，一部分则是在舞动着。姜庆强忍着疼痛，思索着对策，他的鬼瞳被死死地封上。如今之计，只能靠诛命的灵异“换命”，与老人互换灵异。“换命”的灵异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孙永丢失掉一部分灵异的同时，姜庆也会丧失部分灵异。若不是现在没有能够限制孙永的办法，他也不会选择用赌博的方式。鬼物图鉴上的厉鬼尚未找到，姜庆还不打算用最后的底牌，直接离开剧本世界。孙永丝毫不在意姜庆的死活，他用菜刀砍下一根水草，直接吞了下去，口中碎碎念念：“年年有鱼，年年有鱼。”“真是好吃的鱼呀。”孙永用那柄生锈的菜刀砍下越来越多的水草，把姜庆提了出来，扔到一侧，满脸厌恶道：“别弄坏了我的鱼。”此时的姜庆身体千疮百孔，连中山装都被啃咬得破败不堪，人皮的诅咒在复苏。脸上更是留下刮痕和伤口。伤口的周围，有红色的丝线在蠕动。姜庆现在的状态很是糟糕，可以说是濒临险境。孙永专注于他的鱼，贪婪地进食，丝毫没有注意到姜庆的影子提起鬼刀诛命。顷刻，诛命刺入了老人的后背。孙永神情戏谑地扭头看向姜庆，刚想要出言讥讽嘲弄后者，却忽然脸色突变。因为他发现自己丧失了鬼域的能力。姜庆咳着血，低头嬉笑，开口道：“换命吗？”这一次，他的运气不错，换命的作用替换掉的是他驾驭灵车的能力。无关紧要的能力，但对方却丢掉了足以压制姜庆的鬼域。【大人，换命的效果只有一分钟。】足够了。没有孙永的鬼域压制的鬼瞳终于艰难地睁开，鬼相机的灵异“摄魂”直接拍下了老人的照片。孙永刚要准备反扑，又莫名地被剥夺了一个灵异。姜庆的鬼域瞬间笼罩住孙永，血腥的右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压制鬼的名额启用。孙永如小鸡般被姜庆拎起，无力反抗。姜庆看着孙永苍白消瘦的脸，冷漠道：“去和你的鱼共度一生吧。”言罢，姜庆将老人丢向青铜柱，随即用鬼域向外入侵。孙永的咒骂声被姜庆抛在了身后，他脱离了这个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