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惊喜
虽说是大致弄清楚了他们的意图，但孙大勇对于曹剑平坚持认为自己有条新财路的说法还是有些疑惑。 “老子不就开了那么一家店而已么，哪来的什么新财路？” 他在脑子里把曹剑平方才的话又仔细琢磨了一遍之后，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他那家案内所的收入都是来自于签约店的提成，而每天去结算提成的，只有李广志黎晓牧和他自己三人，店里的其他人只知道每天上门的客人很多，可到底收入有多少，他们都是不清楚的。曹剑平他们就算安排了眼线，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摸不清这家店的真实收入。 在曹剑平他们看来，一家只有几十个平米面积的店，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养活上百号人的。所以，他们才会认定自己有一条另外的财路。 不过，这个只是细节上的问题。曹剑平今天叫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应该只是为了求财，而不是真要对付自己。自己的这条小命，估计是能保得住了。 但是，曹剑平这个要入伙发财的要求，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啊。孙大勇的心里对此也有些发愁。 新的财路自己自然是没有的，可要说现编一个什么发财的路子出来吧，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只怕也很难编出可信度。而且，听刚才曹剑平那话里的意思，如果自己这会儿不能说出点实质性的干货的话，只怕那个叛帮自立的罪名仍旧会扣到自己头上来。 孙大勇在脑子里盘算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曹老大，你应该是误会了。我是真没有别的什么新路子！” 没等曹剑平开口，他又飞快的往下解释道：“曹老大你可能不知道这无料案内所有多挣钱。我给你交个底儿吧，我那家店现在每天的收入都在五十万上下，刨去人工和其他开销，一个月最少都能有千把万日元的纯收入。” 无奈之下，孙大勇此时也只好把自己那家店的收入给暴露出来了。他心里很清楚，就算他把收入的数字打了个折扣，可就是这个折扣后的数字，也已经足够勾起屋内众人的贪欲了。但是。在舍命和舍财之间。他现在自然只能选择后者。 他没理会曹剑平等人此刻脸上露出的惊讶表情，而是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道：“就是因为这家店的收入太好了，我才需要从帮里招这么多兄弟过去帮忙。” “一来是为了能尽快开分店抢占地盘，把这门生意做大。二来嘛。曹老大你也知道新宿那边都是哪些势力的地盘。这样一块大肥rou。如果我手里人手不够的话，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得被人给吃掉了......” “大勇啊，来。坐下说，这事儿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曹剑平此刻有些急切的打断了他的话，很是亲热的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然后自己随便从旁边拖了个坐垫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孙大勇的面前。 “你说...你那家店一个月能有上千万的纯收入？大勇，你不是在唬你曹大哥的吧？” “曹老大，我哪敢唬你啊！你要是不信，要不，回头我把店里的账本拿给你瞧瞧？” “看账本就不用了。呵呵，大勇你这小子可是在我们老哥几个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你说的话，我们自然信得过！你们说，是不是？”曹剑平豪爽的仰头大笑了两声，对着此时已经坐回到榻榻米上的卫东等四人打趣似的问道。 孙大勇坐下后，位子依然是背对着门口的。他此刻凑趣似的跟着曹剑平笑了两声，耳朵却是一直在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可惜，让他有些失望的是，身后的房门处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来那李国林还是守在了门口，并没有挪动地方。 “大勇，既然你这店的收入这么高，那还真得多招点人手给看住了。”曹剑平向前倾着身子，把头凑到孙大勇的面前，语气愈发亲热地道： “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卫东哥在东京也做了小十年的工头，管人方面还是很拿手的。你那四十几个新店员干脆就交给他帮你管着好了，正好你拉过去的那些人有不少原本就是他的手下，他管起来也顺手。” “至于你从荣兴手底下拉去的那些人，我知道你跟荣兴不对付，那就让海峰过去帮你带着好了。你海峰哥的本事和名头你也清楚，当年极东会的势力要进葛西，就是他领着武斗部的兄弟把极东会的人给打出去的。有他这个大将在，你那店的安全就可以不用cao心了。” 曹剑平笑眯眯的看着孙大勇，最后总结道：“有卫东和海峰两人帮你管着帮里的这些兄弟，你就能把精力腾出来去考虑发财的大事儿了。大勇，我这个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孙大勇此时脸上摆出一副认真恭敬的表情在听曹剑平说话，心里头却是在大骂：“曹老大，你这如意算盘可打得可真狠啊！老子以前挖你的墙角都是偷偷摸摸的从边上挖。你倒好，你这一锄头可就直接挖到老子的根儿上去了！” 据他所知，周卫东和姜海峰这两人都是跟随曹剑平多年的心腹。如果真让这两人把自己招来的人手都给接管了的话，那他也别说什么以后自立做老大了，只怕过不了多久，他那家店都会让曹剑平给接收了。 孙大勇在心里飞速的盘算着该怎么拒绝曹剑平的这个安排。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的拒绝理由来。思来想去之下，最终他发现，现在自己唯一能采用的法子，就只能是个“拖”字了。 只要能拖过今天，让自己能安全的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后面的事情就还有产生转机的可能，至少也能让自己多点时间来考虑应对的法子。 在打定了主意之后，他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对曹剑平道：“曹老大，卫东哥他们要是能过来帮我，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我那儿的第一家分店大概20天后就能开张，到时候我亲自上门来请卫东和海峰两位大哥！” 曹剑平眯着眼睛看着孙大勇，有些不满的疑问道：“大勇，我看不用非等到你的分店开张吧。难道现在你那家店里就不需要人手了？卫东他们早点过去给你帮忙，也能早点熟悉下你那儿的业务嘛。” “曹老大，现在那家店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只是个小股东而已。那店里头。可还有新宿区警署的干股在呐。卫东哥他们现在过去，其他股东肯定是不会同意让他们做管理的。可要让两位大哥上店里去做跑腿的店员小弟，这事儿我可做不出来！”孙大勇一脸为难的对着曹剑平解释道。 “你那家店还有警察的分子在里头？大勇，你这路子可真够野的。警察你都能勾搭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曹剑平对他这话有些半信半疑。只好言不由衷的夸奖道。 “老大，我们那家店可是全日本的头一家无料案内所，免许状还是东京警视厅给发的。要不是让新宿署占了干股。你觉得就凭我们店里那几号人，能办得下这样的大事儿么？”孙大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得意，颇有点在长辈面前炫耀自己成绩的意思。 他说这话的目的其实就是在赌，赌曹剑平对他们那家店可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并没能掌握住所有的情况。尤其是在和新宿区警署的关系这一条上。当初他和李广志等人为了能保持住神秘感，好震住那些想来打秋风的混混，可是从没对外人透露过任何具体细节的。 所以，只要能让曹剑平相信，或者说，能让他无法确定孙大勇他们和警察之间的牵扯到底有多深。就能够让他在做决定时，多出很多的忌惮心理了。 果然，曹剑平听完孙大勇的这番炫耀，阴着脸沉吟了一会儿后，终于转了个话题道：“大勇，既然现在那家店里头你做不了主，那新开的分店你总能做主了吧？你打算怎么在分店里头安排卫东他们，能先跟我们说说你的章程么？” 孙大勇有些志得意满的昂着头，拍着胸脯道：“老大，这个你放心，新店里头我还是能做不少主的。至于说卫东哥他们过来该怎么安排，我是没什么主意的，就按着曹老大你之前说的那么安排，我看就挺好！” 孙大勇这会儿就是在扮演一个因为发了点小财而有些得意，喜欢夸夸其谈却又没什么心机的小青年。这是他目前唯一想出来能配合自己那个拖字诀的办法。这样一个形象很符合他的年纪，如果扮演得成功的话，应该能或多或少的减轻一些曹剑平的警惕心，以及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只要能让曹剑平感觉他能够控制得住自己，那么今天自己能把这事儿拖过去的可能性就会增加许多。但是，对于自己的表演是否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孙大勇暂时还没什么信心。 孙大勇的这番话说完后，曹剑平并没有马上接着开口。他先是把目光落在孙大勇的脸上盯了很久，似乎在研究他的表情。直到把孙大勇看得都有些心慌了，他这才把目光转移到旁边的周卫东等人的身上。 孙大勇努力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假装若无其事的回看着曹剑平。他留意到，此时的曹剑平正在用眼神和周卫东等人做着一些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理解的交流。 过了一会儿，把目光又重新转回到孙大勇脸上的曹剑平开口道：“大勇，你能同意我之前所做的安排，这一点我很满意。不过，你那家分店既然要20天以后才能开业，那明天我就让卫东他们去你那儿，把之前被你招过去的那几十号兄弟先拉回来吧。” “你的店既然没开业，这些人在你那儿待着也没什么大用。但卫东他们几个可是全靠着这些兄弟们混饭吃的。你也不好意思让他们饿上20天的肚子吧？这个事情我做主，就这么定了。大勇。你有什么意见没？” 孙大勇闻言心里暗恨，曹剑平的这个安排，可是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留啊！他这一声令下把人全给拉走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工作，就都成了白费力气的无用功了！ “我没啥意见！曹老大，你是老大嘛，你说啥就是啥呗！”孙大勇心情沮丧之下，说话的语气中不由得带了些赌气的成分。不过，他这个表现，倒是误打误撞的恰好符合了他之前扮演的愣头青形象。 曹剑平对孙大勇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他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孙大勇的肩膀。安慰道：“大勇啊，你放心吧。等你的新店开张了，我保证卫东他们把这些兄弟一个不少的都给你带过去，肯定耽误不了你发财的。哈哈！” .................. 晚上曹剑平他们的聚餐孙大勇自然是没有心思参加的。他借口店里晚上要营业。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便急急忙忙的从曹剑平那儿告辞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的脸色一直阴沉得似乎能滴出水来。身后的三个小弟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一路上都没敢开口说话。 在路上随便找了个小店吃过晚饭，等他回到店里时。已经是七点过后的营业时间了。 今天是周六，店里的生意照例很好。一波接一波的寻欢客不停的涌进店内，让孙大勇忙得只好暂时压住了心里的烦躁和担忧。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时间便到了晚上11点半，店里的客流这时也逐渐的变得稀疏起来。孙大勇让送客回来的小赵坐到负责接待的位子上，自己则从饮水机那儿接了一杯热水，端在手里走到了店门外。 深呼吸了几口屋外带着寒意的空气，在憋闷的屋内忙碌了一晚上的他感觉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在店门一旁的台阶上蹲下，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他此刻的心情，除了在发愁明天该如何应付周卫东等人之外，还有一种想发火却找不到对象的烦躁。 他想发火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在从曹剑平那儿离开之后，从紧张情绪中解脱出来的孙大勇对于今天下午自己的表现是十分不满的。或者说，他对于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里的表现都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他目前的这种心态，是一种典型的在遭遇了重大挫折后所产生的自我厌恶心理。这种心理，主要是由于自信心受到严重打击而造成的 自从无料案内所开业以来，无论是超出一般人的高额收入，还是在几十个小弟围绕下的一呼百应，这些东西都让之前的孙大勇自信心膨胀得很厉害。 然而，今天下午在曹剑平面前，当他感受到那种被对方的气势压制得手足无措的挫败感，以及在面对危机时却想不出任何解决办法的无力感时，之前那种膨胀的自信，就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一般，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种心态上的极大落差，让此时的孙大勇几乎完全丧失了勇气和动力。对于明天即将要面临的困境，想不出解决办法的他，已经产生了一种“反正我也没办法了，就这么着吧”的破罐子破摔心理了。 他闷闷的吸了一大口烟，然后把头埋进双膝之间。在呼出来的烟雾包围之下，他放弃了思考，将思绪逃避到一片麻木的虚无之中。 夹在手上的香烟慢慢地燃到了尽头，烟丝燃烧的热气逐渐向手指间的肌肤靠近。感觉到这股热气的他，在被烫到之前的那一刻，终于反应过来，将烟头弹了出去。 他重重的吁了口气，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打算再点上一支烟。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从一番街的入口方向，走来一个拖着行李箱的身影。 还没等他将目光聚焦到那个身影上，就听到一个熟悉，却又让他难以置信的声音。 “诶，大勇你这会儿蹲在门口干啥？是在等着迎接我么？我说你小子可真神了啊，你咋知道我今天会回来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又用力的眨了两下之后，急忙朝那个身影看去。在头顶自家店里的大灯箱那粉白樱花色的灯光照耀下，这个身材高大，正满脸笑容看着自己的家伙，不是李广志又是谁！ 在这一瞬间，孙大勇的心里除了惊喜和疑惑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在迷惘中突然找到依靠后的那种极度放松感。这种感觉让他一时之间都没有力气站起身来，只能呆呆的仰着头，半张着嘴看着李广志，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广志拖着行李箱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有些急不可耐的从他手中拿过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之后满足的道：“这一路飞机和大巴上都不能抽烟，可憋死我了！” “喂，大勇，我说你这是跟这儿发什么呆了？怎么，才半个月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哎，你没事儿吧？”他见孙大勇一直呆呆的不说话，便开玩笑式的在他肩上推了一把，不料孙大勇被他这么一推，却是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被摔了一下的孙大勇这会儿倒是恢复了正常。他一边从地上将自己撑起来，一边上下打量着蹲在自己面前抽烟的李广志。在确定了这真是李广志本人后，他忍不住有些迷惑的问道：“广志哥，你不是一直说要回国半年后才回来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广志面色古怪的沉默了一会儿，用一种特别无奈的口气愤愤地道：“草！这事儿别提多倒霉了！你以为老子想这么早回来么？老子是被国安的人当成间谍给撵回来的！”(未完待续。。)